郁闷的同时,段明决内心又忍不住埋怨林墨。
父亲平时只是不喜欢他,但还不至于针对他做些什么,要不是今天晚上林墨他出言顶撞,父亲也不至于生气,之后做的事情也都是因为气上了头。
所以今天晚上闹出的这些事情不能全怪他父亲,不过林墨生他的气也应该。
父亲不能责怪,林墨更不能责怪,不仅不能,还要想尽办法把人哄好……
段明决思来想去,觉得这口锅应该全都扣到林晚秋身上,要不是他出面惹事,后面那些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但很无奈的就是,已经发生并且无法挽回了。
林墨气他没有处理好父亲和他之间的关系,可是他父亲那样独断专行的人,他要做什么才会有用?
他知道父亲更多的只是不喜欢他和男人在一起,因为没法传宗接代,可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啊,想要个段家的孩子很难……
对啊,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段明决握着酒杯的手突然顿住,只要孩子的事情好解决的,父亲就不会不同意他和林墨在一起。
现在林墨正在气头上,但是只要他获得了父亲的同意去林家提亲,林墨就不会生气了!
对,只要他能说服父亲接受他娶林墨,林墨就不会再有离开他的可能!
段明决想到这里立马起身就想回家,但是酒劲上来,他刚从凳子上下来就踉跄了一下,还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段明决下意识地道歉。
“没事没事,是我从你后面路过,跟你没有关系。”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温润好听,段明决忍不住抬眼看过去,看清被他撞到的人的脸后,顿时就惊讶了。
“小墨……?”
酒吧里光线昏暗不明,段明决眯起眼睛仔细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是,连手什么时候攥住了对方的胳膊都不知道,直到青年挣扎才反应过来。
徐长华心跳得飞快,但是想到母亲,想到自己的前程,今天这事他怎么都要做到!
“先生,你认错人了吧,”徐长华垂眸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小墨。”
段明决再次眯起眼睛,视线在徐长华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慢半拍地松手:“嗯,你不是他,脸很像,就是声音不大像。”
徐长华抬眸看向段明决,眉眼带着浅笑说道:“喝醉酒了都被先生记挂在心上,那个小墨对先生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段明决失神想了想,带着醉意点头:“是,很重要……”
“不打扰先生喝酒了,告辞。”
或明或灭的灯光打在徐长华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还是喝了太多酒,脑子不太清楚,段明决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他就是林墨,就像是回到他第一次在段启睿生日宴上见到林墨那样,美好温柔。
这样的林墨,他好像很长很长时间都没见到了一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见到的林墨总感觉和记忆里的相去甚远,明明是一个人,是一样的脸,可感觉就是不太一样……
段明决就这样盯着徐长华看了好一会,直到被徐长华提醒。
“先生?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忙?”
对上徐长华满是关切的目光,段明决觉得他好像找到了答案,他为什么会觉现在的林墨变得不一样的答案。
是眼神。
之前林墨看着他的时候,满眼装着的都是他一个人,他喜欢被林墨这样注视,但是最近林墨好像没再像眼前的人这样看过他。
而他看着林墨的时候,却时常不知道林墨在想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呢?
又被叫了一声,段明决回过神来,眉头皱起:“没事,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注意安全。”
酒劲逐渐上头,段明决刚走出去一步就再次觉得腿软,又是一个趔趄。
徐长华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帮助吗?我看你走路都不稳了,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去吧。”
段明决靠在徐长华身上,嗅到了一阵好闻的味道,他眯起眼睛考虑了一会,决定放弃挣扎。
“好,那就麻烦你了。”
徐长华笑笑:“不是多大的事,你家住哪里?”
段明决蹙了蹙眉:“不回家,送我去隔壁街的希尔酒店吧。”
徐长华心头一紧,垂眸应了声好。
酒吧里的音乐欢闹还在继续,两个人的离开并不影响什么。
夜,更深了。
……
三天后。
林墨将车停在留香阁外面的马路边,下车时在脑海中跟001吐槽民国老爷车不好开。
坐在车上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到自己手里开的时候,林墨就开始嫌弃了。
抬头看了一眼留香阁门口的招牌,林墨迈步踏进去,大概是常来留香阁,一进去就被留香阁里的小二认了出来。
“林二少爷!可是有段时间没见您了呢!”
面对小二的热情,林墨只应了一声忙。
“您今天是一个人随便吃点,还是请人吃饭?”
“请人吃饭,还是我常用的那个包厢,准备上好的茶水酒水备着。”
小二乐呵应声:“好嘞,那您是先去包厢里坐会,还是稍后再来?”
林墨摇头:“我就在大厅坐着,弄点点心茶水过来吧。”
“好嘞,这就给您安排!”
林墨说罢就去找了个不太显眼的角落里坐下,等着他今天的第一波客人入场。
而与此同时,盛家别墅里。
早晨盛之衡已经处理好了大部分军务,这会刚收枪,对面十米开外的地方满地的酒瓶碎片,数十个靶子全部正中靶心,瓶口最先裂开的地方竟都是吻合的。
见盛之衡打完,贺兴连忙递上手帕给他擦手,熟练地恭维道:“将军的枪法越来越厉害了,百步穿杨都不在话下!”
盛之衡瞥他,轻哼一声,然后看向旁边不远处的盛世,淡淡道:“十发漏了两个,退步了。”
盛世放下枪,羞愧地抿了抿唇,走到盛之衡这边低头认错:“我会加强练习,抱歉父亲,辜负您的期望了。”
盛之衡擦着手:“你没有辜负我什么,现在只是练手,但在战场上你辜负的就可能是你的战友和你的兵,你要对他们负责,不是对我。”
盛世闻言更加羞愧:“我知道错了,不会再有下次!”
将手帕丢给旁边的贺兴,盛之衡抬步转身:“你心里有事,今天不是你的正常水准,那就等下次吧。”
被说中心事的盛世表情微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无声地叹了口气。
贺兴见状追上盛之衡的步伐放慢了下来,走过去对盛世说道:“昨天那林晚秋找到府上来了说要见你,将军早就预料到他会来纠缠你,在林晚秋来之前就说了不许他进来,少爷你还不懂吗,我跟着将军这么多年了,将军看人从来都没看走眼,你还年轻,但你是将军认可的儿子,将军不会害你的,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再搭理那个林晚秋了,他不是值得来往的人。”
盛世勉强扯起一抹笑,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和盛之衡走的两个方向。
贺兴见状摇头叹了口气,少爷之前一直都很听将军的话,现在这是怎么了,好说歹说都听不进去。
真不知道那个林晚秋卖的什么药让人脑袋都不清楚了!
说盛世有心事,其实盛之衡知道自己刚才心里也藏着事。
今天就是林墨说要请他吃饭,会在留香阁一直等他到的日子了。
当时随口应了,本想着到时候再找个借口推了,但是上午打给林墨留的那个号码,一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电话的时候,盛之衡就想到了,林墨要么是早就出门,要么是故意不接电话,总之就是算准了他答应地痛快是想过后找机会推拒,所以压根不给他二次拒绝的机会。
想清楚这点后,盛之衡就不再给林墨打电话,内心感叹,这个深藏不露的林家二少爷的心思还真是百转千回,都想他前头去了。
被林墨猜中心思,盛之衡也能猜中林墨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是借着一直等他的由头让他心软,然后赴约赶到留香阁。
想明白这点后,盛之衡只是笑了笑,然后就专心于处理军务,打定主意要让林墨的如意算盘落空,好让他清楚他盛之衡不是好算计的人物,知难而退。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日头越发正当空,盛之衡的思绪就渐渐开始发散了。
会忍不住想,林墨那样聪明的人,过了时间,明知他不会来,还真的就一直傻等他出现吧?
可又转念想,就算林墨要等,也是他自己明知南墙还偏要去撞,无论等多久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两种想法来回在盛之衡心里切换,刚才跟盛世比赛打靶的时候,看着天上越来越毒辣的太阳,心思一瞬间恍惚,差点就有一枪没中。
回想起刚才险些脱靶的那枪,盛之衡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不得不承认,无论林墨是什么心思,都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