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黑...
眼睛里看不到光,盲目的走着,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两条腿在发软,我每走一步,都在幻想该怎么抬起腿走下一步。
不论多么痛苦,我都要走,逃离那个恶魔的魔窟。
瑞丽的夜空多美,五光十色,烟花从不间断,在空中绽放美妙的色彩。
每天晚上都有赌石赢钱的人在瑞丽放烟花,我看着那短暂的烟花,转瞬即逝,就跟人一样,在那一刻绽放了美丽,但是很快就流逝了。
我要像烟花一样,我一定要在我短暂的人生里,绽放出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光辉璀璨的光芒。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雄心壮志。
就是突然。
不甘心。
或许就是不甘心。
“小弟弟,要玩吗?很便宜的。”
有人在喊我,说话的声音很贱,是卖肉的女人标准的声音,我没有理睬,我继续走,但是她好像不死心一样,朝着我追过来,马路上的站街女,总是会把握每一个路过的人,就像是苍蝇一样,一旦觉得有机会,就会粘着不放。
“小弟弟,姐姐辛苦一天了,没什么生意,你照顾照顾姐姐啊。”
我的手被拉着,她的手那么温热,我回头看她,很年轻,她长着杏子脸孔,大概二十几岁岁,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里面没有镜片,长长的头发、苗条的身材,胸前的被黑纱的衣服包裹着。
她穿着皮裤,踩着高跟鞋,樱桃小嘴时不时的对我说着什么,我感觉他的嘴唇特别好看,就像是樱桃一样,但是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脑袋昏昏沉沉的,我觉得我要睡觉了。
“哎,你怎么了?”
“你千万别死啊。”
“血...救命啊...”
我耳朵里听着她的尖叫声,我看到她惊慌失措的逃走了,我闭上眼睛,我想睡一觉,好好的睡一觉,但愿这一觉在也不要醒来了,真的,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睡梦里我梦到了妈妈,我在妈妈的怀抱里,她给我擦身子,帮我抹药,还给我喂水,妈妈...
我睁开眼睛,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妈妈...
光很暗,电风扇在屋顶上不停的旋转,把本来就不亮的灯光打的四分五散,让我的眼睛有点晕,我努力的睁开眼,我看到有人在我身上摸索,我立马就坐起来了,这个动作,吓的她失声尖叫起来。|
“干什么?吓死人了?你神经病啊?”
说话的人是她,之前的那个卖肉的女孩,她生气的站起来,做到桌子边上,她瞪着我,脸色不好看,我坐起来,身后很疼,我急忙摸我里面衣服的口袋,我的钱都在那里面,如果钱丢了,我就一无所有。
“干什么?你以为我会偷你东西?姐虽然是做的,但是姐不会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你醒了就赶紧滚。”
我听到她说话的语气很愤怒,我知道她生气了,我想站起来走,但是我站不起来,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我摔倒了地上,我看到她来扶我,嘴里骂着:“小屁孩,才多大年纪,就出来打架,做马仔,迟早被人砍死啊。”
她把扶到床上,好像是有点累了,就顺势躺在我身边,淡淡的香水味充斥到我的鼻息里,很浓烈,但是很劣质,她点了一颗烟,问我:“在那混的?跟的那个老大?被人打成这个样子有没有老大给你出头啊?”
我说:“是我爸打的。”
她抽了一口烟,很错愕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们两个的眼神相对,那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神里同情,还有憎恶,好像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她转过头,把嘴里的烟吐掉,放在我嘴里,跟我说:“抽一口,抽一口就不疼了。”
我狠狠的抽了一口,但是还是很疼,而且烟呛的我不停的咳嗽起来,她笑了问我:“你叫什么名字?真有意思。”
“石磊,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她,我觉得她很干净,也很漂亮,而且心肠也很好,是真的好,至少比罗雯要好。
“我?人家都叫我桑妹,我农村来的,我十五岁就出来做了,我小时候我爸爸经常打我,而且,打过我就给我洗澡,你知道的,他不是个好东西,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哪些日子都是恶梦,后来,我遇到一个男人,他对我很好,给我吃的,给我穿的,还给我零用钱,我以为他就是我的天了,所以我想跟着他走,我以为逃走了,我就能自由自在的活着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悲伤,只有淡淡的嘲笑,她把我嘴里的烟给拿回去,狠狠的抽了一口,跟我说:“我到瑞丽的时候,他对我还是很好的,但是他赌石输钱了,输了之后,就把我给卖了,然后我就做小姐了...”
她说的很平淡,没有任何起伏,会让人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又或许只是一个博得别人同情的故事,但是对我不重要。
我说:“你恨赌石吗?”
“不恨,我干嘛要恨?我也赌,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赌出一个石破惊天,那时候我开一个超大的夜总会,酒吧,到时候所有人都叫我桑姐,让那些玩过我的男人被我玩一次。”
桑姐说完,又把烟塞到我嘴里,我狠狠的抽了一口,这时候觉得没那么呛了,反而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上没那么疼了。
“哈哈,是不是很幼稚?就算成功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只鸡?只不过从野鸡变成了鸡头而已,更况且,还不会成功。”
“哈哈,真他妈幼稚。”
我听桑姐不停在骂自己幼稚,我也觉得幼稚,她看上去很成熟,也看惯了人世间的种种,但是内心的想法还不如我,实在是太幼稚了。
我没有在接茬,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桑姐坐起来,双手捂在脸上,撩起头发,重重的打了个哈欠,然后重新蜷缩着躺在我身边,小声的跟我说:“你要是死在马路上,我得负责任的,搞不好警察还会告我诱骗未成年呢,我是为了我自己,你别多想,明天早上你就滚吧,桑姐就当今天捡了条狗做了件好事了。”
桑姐的话很直白,没有任何虚伪的成分,但是我觉得很好,我喜欢她的直白,如果人跟人之间都是这种直来直往该多好,那就不会这么累了。
我也睡下了,睡的很沉,睡的很死。
起来的时候,天很暗沉,屋子里没有光,桌子上有十块钱一盒的快餐,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我肚子很饿,所以就拿起来继续吃,饭盒里只有一些菜叶子,还有些被啃的没什么肉的骨头,我也不觉得不好吃,我肚子饿,只要能填饱肚子,吃什么都无所谓。
“你他妈的真的是狗啊?吃剩下的?”
我听到有人在骂我,我抬头看是桑姐,她只穿着内衣在我面前走,我第一次看女人,第一次这么看女人,所以我有些面红耳赤的,她看着我盯着她,就说:“你他妈成年了吗?懂什么?不准看。”
桑姐一边说,一边去穿衣服,在我面前,穿上了一套很暴露的衣服,穿上之后对我说:“什么时候走啊?我这么不是善堂,姐养活自己都是问题,所以养不了你。”
我丢下筷子,沉默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我反而觉得想在这里住下来。
“桑妹,桑妹!”
外面人有再喊桑姐,我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个胖子,很胖,至少有三四百斤重,带着个眼睛,头发很油,长得很猥琐,他一进门就问:“房租什么时候交啊?”说完他停顿了一会,好像看到我在,就说:“有生意啊?完事了没有啊?完事了就把房租给我吧。”
桑姐特别不耐烦,走出去,把胖子推到门外面,然后把门关上,稍后我就听到一些温柔细语,我站起来,从窗户朝着外面看,很恶心,我觉得很恶心。
死胖子搂着桑姐,手在她身上揩油,桑姐扭着身体,看似躲来躲去,但是其实是在勾引他,我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很贱,特别是哪个死胖子色眯眯的眼神,还有说话的时候那个贱样。
我看死胖子拽着桑姐往一间房里面走,虽然桑姐很不情愿,但是被他拉着,很快就拉进了对面的房间里,我听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我便打开了门,我知道死胖子在欺负桑姐,我想帮她。
这是个老宅区的旧院子,四面都是房间,只有一个出去的巷道,桑姐就在巷道口的那间屋子。
我站在门口,我听到里面重重的喘气声,还有叫骂声,但是随后就传来了我听不懂的笑声,是桑姐在笑,她笑的让人有种放荡的感觉,我感觉到里面是痛苦的,但是又是欢乐的,我不懂,我不懂这是什么情绪。
我把门给踹开,我看到两个人在沙发上扭成一团,死胖子急忙爬起来,穿起衣服,他很生气,从地上拿起凳子就过来了,朝着我就砸了过来。
我故意显得很凶狠的样子,我知道我自己凶起来他就会害怕。
“你他妈找死啊?流浪汉住我家里还来破坏老子的好事?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我听着胖子的叫嚣,凳子砸在我身上,我没有感觉到疼,他好像是更愤怒了,朝着厨房里走,我以为他怕了,我去拉桑姐,我要带她走...
但是,桑姐很慌,因为胖子从屋子里拿出了刀,她吓的失声尖叫...
我懵了,我从来没想到会这样,他会不会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