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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傲雪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她漠然地看着眼前嚣张跋扈之人,扬了扬下颌,唇齿轻启:
“所以呢?你要作何?”
来找茬的老兵就好像一拳头打在扎人的荆棘上,难缠且柔韧。那老兵脸色一沉,怒目言道:
“嚯!区区新兵,竟如此嚣张!藏头露尾的鼠辈!便让我教你明白这军营里的规矩!”
他一边说着,直接就动了手,五指成爪朝林傲雪冲过来,意图揭掉林傲雪脸上的面具。
林傲雪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神光,老兵此举,无疑是触碰了她的底线,竟然这人非要自找不痛快,她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瞧瞧!
老兵来势汹汹,身上有一股经历过生死杀伐才有的狠劲,故而给人一种势不可挡的感觉,围观新兵哗然喧嚣,纷纷凑过来看热闹。
尚武带领的一小队新兵也在不远的地方操练,林傲雪这边起了争执,他很快就发现变故,心觉不对,就快步走过来,恰巧见到老兵动手打人。
他原想上前帮林傲雪撑住场子,毕竟他也是新兵中的一员,这老兵如此作为,不仅是想落林傲雪的颜面,更是想在众多新兵面前立威。
岂料他话未出口,林傲雪也突然动了,她一反昨日左闪右躲的风格,不退反进,一个箭步上去,出招速度奇快无比,探手捋住老兵的胳膊,借势一拉,脚下却闪电般绊了一下老兵脚踝。
那老兵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了一个狗啃泥,脑袋着地,脸上擦出好几道见血的伤口。
老兵身后一众看客目瞪口呆,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林傲雪是如何出手,又为什么这老兵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就已经落败。
林傲雪一脚踩在老兵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脸是自己的,别总送上门给人踹!规矩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聚众来此要教我规矩,可有禀报过将军?!”
老兵被林傲雪踩得气息沉郁,胸腔抵在地上,压得喘不过气,他奋力挣扎,憋的脸色铁青,嘴里呜呜咽咽,却话不成句。
跟在他身后一起来闹事的几个兵吓得腿肚子直哆嗦,正想着要如何脱身,却听人群外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怒喝:
“都聚在一起干什么呢?!”
新兵赶忙让出一条路来,杨近领着文官拨开人群走进来,见林傲雪将老兵踩在地上,他挑了挑眉,眼里含着几分深意,嘴里却低声喝道:
“林傲雪!你跟我去见将军!”
林傲雪不动声色,应了声“是”。
她放开老兵,转头嘱咐手底下新兵几句,便跟着杨近走了。
尚武甚至来不及与林傲雪说几句话,见杨近带走了林傲雪,他眉头紧皱,有点焦急,想着莫不是督军误会了林傲雪,以为是林傲雪生事,要给她处罚?
被林傲雪落了颜面的老兵从地上爬起来,沉着脸,一语不发,转头就走,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兵也不敢去触霉头,纷纷散了去。
杨近带着林傲雪来到将军北辰隆的营帐,北辰隆的亲卫禀报之后,他们才一同走进去。
北辰隆背对着营帐门帘站着,他背负双手,看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分析眼下蛮族军队的形势,听见杨近掀开门帘的声音,他转过身来,林傲雪得以看清此人样貌。
久经沙场之人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北辰隆身高体阔,面容四方,因常年戍边的缘故,皮肤黝黑,一双铜铃般的眼眸瞳仁色泽较浅,遥遥一望,熠熠生辉。
杨近领着林傲雪上前几步,朝北辰隆行了军礼,林傲雪则主动单膝跪地,垂眸顿首:
“步兵营新兵林傲雪,见过将军!”
北辰隆抬了抬眼,视线扫过杨近,随后又落在林傲雪身上:
“面具揭了。”
林傲雪闻言,面容一肃,旋即二话不说,将右侧脸上的面具取下来。
袒露在外的皮肤狰狞地绞着灼烧的伤疤,爬满了她右侧大半边脸,看起来极为骇人。
北辰隆两眼微微一眯,旋即摆了摆手,示意林傲雪重新将面具戴上,他脸上的神情也柔和许多,点头道:
“林傲雪,督军与本将提起过你,说你武功不错。”
林傲雪戴好面具,依旧垂着眸子,只道:
“上不得台面的拳脚功夫,督军大人过誉了。”
北辰隆对林傲雪谦逊之词不以为然,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算不得和善的笑容来:
“是与不是,验过便知,本将手里有个差事,你可敢接?”
林傲雪抬起头,与北辰隆对视,她的目光卓然而自信,眼里神采斐然:
“有何不敢?”
北辰隆对林傲雪果敢的态度颇为欣赏,却也希望此人非呈一时之勇的莽夫,便道:
“本将幼子北辰霁不学无术,夜宿烟雨楼,数日不归,你且去将其擒了回来见我。”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北辰隆兴许会出些难题考验自己,但林傲雪也没想到这差事中要擒拿的人竟是北辰隆的幼子。
想来军中兵将众多,北辰隆也并非不可派旁人去做这么一件小事,更多的人虽然得了北辰隆的应允,但他们对大将军之子多少会有些忌惮,从而不敢真正将之得罪。
军中事务繁多,北辰隆又不可能亲自出面,这才让此事成了一件不大不小,却又有些棘手的难题。
林傲雪思量一番,心中已有计较,便坦然应道:
“属下领命!”
她得了北辰隆命令,起身离去,帐内杨近则将今日校场上发生的争执转告于北辰隆,并将林傲雪当时所言皆复述一遍,北辰隆点头,并不掩饰赞赏之意:
“人如其名!的确很傲,却不知这傲,是傲气,亦或傲骨!”
林傲雪离开大将军的营帐之后径直出了军营,她初来邢北关,对关内格局并不熟悉,也不知这烟雨楼在何处,只听名字,似乎是个雅致的地方。
她走进集市,随意寻了个小摊儿打听烟雨楼的去处,那商贩儿一脸古怪,他见林傲雪穿着兵服,也不敢招惹,便老老实实地开口:
“回兵爷的话!沿着此路向前两百步,拐过福云庄酒堂子便可见烟雨楼了,是一座三层小楼,显眼得很!”
林傲雪谢过商贩,顺着集市街道朝前走,遥遥见到福云酒庄,便沿着路拐过去,果然如商贩所言,一座三层小楼出现在林傲雪的视野里。
小楼装潢雅致,有匾额高悬楼门之上,楼下栽种着几株不知名的小树,在这初冬时节,竟也没有干枯泛黄,入眼青葱一片。
楼前有几个容妆精致的姑娘正招揽客人,往来行路之人总会多看上两眼,或垂首匆匆而过,或驻足远望,走进小楼的皆为男客,锦衣玉袍,家底富足。
林傲雪啧啧称奇,心里已经明白这烟雨楼是个什么所在,名称雅致,却是个风尘之地。
她搓了搓手,掌心起了一层薄汗,有些紧张。
她还从未来过这烟柳之所,以她的身份,自是不会主动前来,可惜北辰隆的幼子是个不学无术的庸人,流连烟花巷陌,醉不知返,她非得走这一遭,去擒了那人出来。
林傲雪远远站了一会儿,方鼓足劲,沉下脸,朝烟雨楼走去。
她一到近前,立时便有形容姣好的姑娘贴过来,口里甜甜唤着兵爷。
林傲雪马着脸,气压沉沉,冷瞥了那姑娘一眼:
“我来找北辰霁。”
大将军之子,想必在邢北也是出了名的,他既夜夜客宿烟雨楼,这里的姑娘肯定知道他在何处。
林傲雪冷漠的眼神衬着她右侧脸上那一方青灰粗陋的面具,让人止不住心生寒意。但她一开口,那花枝招展的姑娘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越加浓艳:
“原来是霁公子的朋友,奴家这就带兵爷去!”
林傲雪不喜被人拉扯,她周身散着一层寒意,让姑娘们不敢靠得太近,领路的姑娘带着林傲雪来到二层楼上的雅间,沿着过道走去,敲响了第三间屋子的房门。
门内传来年轻男子带着醉意的低语:
“谁啊?”
“公子,有客来访。”
领路的姑娘收起了在外时的轻浮,来到屋前倒是规矩了许多。
“不见不见!”
屋里那声音显出不耐,混着女子低低的娇笑,从屋内传来。
领路的姑娘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林傲雪皱起眉头,突然一脚踹开屋门,旁人来不及阻止,只听嘭一声响,林傲雪已经闯进屋子里。
屋里传来一声女子惊惶的尖叫,领路的姑娘没料到这个戴面具的兵爷会直接破门而入,一下子慌了神,她怕自己带林傲雪过来是惹了祸事,便立马示意路过的小厮去通知烟雨楼的管事。
隔间内酒气熏天,一男子生得仪表堂堂,却衣冠不整,一手端着酒杯,怀里还搂着个衣不蔽体的琴女,画面实在不雅。
林傲雪大步过去,挥开狐媚的琴女,一把揪起北辰霁的衣领子,拖着他朝屋外走。
“你谁啊?!竟敢跟我动手!快放开!”
北辰霁酒醒了大半,奋力挣扎着,烟雨楼的管事带着一群人手挡在门外,跟着北辰霁来的几个打手也匆匆忙忙地聚了过来,想拦住林傲雪。
一时间,屋外聚了好些人,个个都是好手,林傲雪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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