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中一道绰约的身影朝这边行来,刘解瞪着眼,她怎么又跑出来了?前些年刘解的发妻因病早夭,他对于女色向来无二,二来对发妻念念不忘不肯再续前弦,也是他这一脉注定难有后,他父王只有他一子,而他也到了这般岁数也纳了几房妾室了都是膝下无后,近来方闻自己这个从苏州带回来的妾室居然怀了身孕,王府喜出望外,一时间把这名曾经的青楼女子视若珍宝。这有了身孕的女子脾气总是差了些,这刘解才离开王府没多久,后面的刘夫人在家里憋不住吃像尾巴一样随出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丫鬟。
刘解一阵气苦,心想又让杨易看笑话了。
但见柳翩然款款行来,脸色同样气结,她被禁足在家已经一个月了,小腹已经微鼓,想出来散散心竟成奢望,早知道生小孩子这么辛苦,就该做好心理准备,左右为难。
她觊个空隙从后面潜出来了,悄悄了追上了自家相公,只为了到郊外呼吸下新鲜空气,学人家年轻人踏踏青,心想着夫君见人已出来,不会拒绝才对。
可夫君现在的神情,她还是有点害怕,不敢走过去。
杨易道:“嫂子既然来了,何不让进来一坐?”
刘解无奈起身道:“她现在有孕在身,本不该擅自外出,可这在孕期间脾气实在是臭极了,像是个顽皮的孩子,很不听话。”他说着往外走,既然人都跑出来,难道还能不管不顾不成?
杨易站起身来,向柳翩然作揖一礼:“嫂子好,许久不见,愈见丰满了。”
柳翩然以为他在暗指自己腹中胎儿,裣衽回礼,笑容中散发出母性的光辉。相信每个准妈妈都会有这样的笑容,杨易一时感叹。
杨易见嫂子在这,两个大男人也不好谈话,看得出刘解有事找他,现在恐怕没了这个机会,只见刘解向他投去一个歉意的表情,万分无奈。
杨易表示理解,他有大把时间,对他道:“刘大哥还是陪嫂子要紧,改日我定然上门拜访,何需在外招人耳目。”
刘解心想也是,柳翩然现在全无顾忌手口并用缠着刘解要求到郊外踏青,不然绝不回家,还说今天郊外举办了一场春归节,虽然都是一些学生们出席,但她好奇心重,想要去瞧瞧热闹。甚至还想把杨易也扯进来。
“杨弟,你可有兴致前往一瞻?”
杨易摆手道:“还是免了,我另外有事,就不当电灯泡了。”
“何谓电灯泡?”
杨易笑着解释:“泛指第三个人介入打扰有情人的二人世界。”
柳翩然听了,脸颊染晕,螓首微垂。刘解则老脸不知往哪撂,每次都被这小子调笑,还无力还架,这世子当得真是窝囊。他几个妾室中,就数柳翩然出身最微,却是最为受宠,若非碍于出身,早晋升为平妻,然柳翩然也习得了一身交际本领,与其他几个姐妹打成一片,感情好得不得了,后宫很是和谐。
杨易觉得自己似乎就缺这样的人才,能引领后宫当话事人,至于那女皇帝,就歪想了。
刘解想到那事也不急跟他说,便准备向杨易告辞,柳翩然似乎想起了事,忽然凑过脸来,对杨易道:“杨弟,妾身听说你对胎生甚有道门,不知可否看得我这第一胎,是男中女?”
杨易额头冒出冷汗,这传言到底从哪个旮旯传出来,自己什么时候擅自这方面了?难道是从母亲怀双胞胎时被自己看出来而悄悄被传?
他抬头便见到了刘解那双变得灼热的眼神,更觉头大,他当时也只是猜测而已,且时代又没有照b超这玩意,谁看得出来是男是女,若答错了将来令人失望不说,在这重男轻女的时代下,他敢说人家肚子里的胎儿是女婴吗?谁知道人家听信后会不会打掉不要!还是推托为妙。
杨易最后摇头道:“刘大哥,嫂子,这是听说来的,小弟哪有这种本领。”
听后,两人都有些失望,不过未尝没有期待,他们也是怕杨易指出是女婴,这对他们来说,过于打击,还是时常去寺里求神拜佛来得好。
在科学技术不发达的旧社会,选择迷信其实是无可奈何,因为无知却想要求知,面对头顶那震撼人心的璀璨星空,渺小的人类只能相信冥冥之中有一个操纵巨手。
一个叫做造化,一个叫做造物,它们都喜欢抓弄人。
刘解夫妇告别了杨易,在外面特意雇了台轿子,步行去了郊外。
杨易还没兴致回去,家里多了几个聒噪的丫头,回去太没意思,便留在了原来酒栈里一个人埋头喝闷酒,他本人不太爱喝酒,但有时候就为了应心情,少不了要喝一些,不构成染上酒瘾就是。
整个下午的时间,杨易都在外面呆着,其实这这里离那的宝玉斋并不远,这位置恰巧可以从窗口眺望那边的竞争对手,同样的首饰珠宝店面,杨易却见到客人往自己的宝玉斋更多一些,往往这时,里面的掌柜眼中火焰更炽。
对方除了耍些小手段,是奈何不得?还是根本没兴趣来奈何你?相比于渐渐蚕食了整个行业幕后操纵来说,没必要为一家破店跟自己较劲,并非明智之举。
看得更深入些,他才不会过于担心自己这家小店,除非将来扩张店面,一家一家分店的开,这才是真正触动他们的利益链,届时就是亮出獠牙之时。
若真是越做越大,杨易不会有任何的顾忌的往前走,纵然会无意触动谁的利益,这都与他无关,自从第一只脚踏入京城这一刻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深渊,谁能独善其身?
或者会有人认为他靠女人,可这普天下想要升官发财的哪个不是靠女人,而这个女人当然是指女皇帝,所不同的是,杨易是靠了点私情,开了下金手指而已。
这谈不上公平不公平,花有百样红,命与命不同啊。
真坐到傍晚,杨易仍没有离开,酒没喝几壶,倒是霸着一张桌子不走,极像了前世喝下午茶时吃完东西夺位不走,让店家咬牙切齿,又不敢赶客。
到了打洋的时分,杨易才不得不走,不过他现在还没打算回去,忽然起了去吃拉面的心思,这京城大街小巷,人流比较旺盛的街道不少,小市井间晚上有不少特色风味,杨易却鲜少有时间去品尝,今晚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吃一条街。
遥想起去年跟王瑜大姐一起吃金陵小食的时光,都已经远去,物非人非。
靠着自己的觅食的鼻子,杨易来到了“西街”,这条街名字就叫西街,是比较寻常的百姓人家活动的地方,这里最为多风味,杨易早有耳闻。
这里的拉面据说很有特色,几乎都是回头客,杨易却是第一次来,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要了大碗大拉面,面前不远处,就是流过京师的一条河流,与护城河相连,华灯初上,杨易与这夜色融合为一,和周遭的嚣哗却是格格不入。
杨易不知不觉浸蔓入了其中,但嘴边的拉面却没停,吃了一小半。
突兀一个关切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弟如此狼吞虎咽,小心噎住。”
这场景似曾相识,杨易一时迷糊,果然听到这话本来好好的却被吓到噎住,口中的面条夹带汤汁吐出丈许远,然后转过身来,见到后面与他背对而坐的人儿,穿着一件杏黄色衣裳,宛若往昔,也只有她一个人,并无他人跟随。
杨易整理一下情绪,不满道:“大姐,你每次出现都标新立异,别把人吓死才好。“
杨易进京也有好一段时日了,还是第一次见她以旧面目示人,培感亲切,或者她这样子,两人之间才算没有隔阂。
现在的她,杨易更喜欢唤她叫王瑜,而不是女皇帝或者刘瑜瑜。
王瑜端坐在那儿,出声道:“杨弟你想事情太过入神,忘了身边有人靠近。”
杨易继续坐下道:“如果你是剌客,我岂不是万份危险?”
王瑜反而叱责道:“你既有自知之明,何以心神恍惚?”
杨易摊摊手,不说话了。以往的经历告诉他,女人有发脾气倾向的时候,最好选择避免冲突,否则后果很严重。
杨易搬起自己的大碗,干脆坐了过对面,与她面对面,同时也叫店家再煮了一碗过去,他打算今晚请这位武唐朝第一女强人吃拉面,个中成就感,无法言明。
王瑜半眯着眼,任由杨易安排自己的食物,虽然她今晚已吃过了,来这里只是坐坐而已,可心底总是无说不出拒绝的话。
“王姐,你今晚是微服私访吗?”
“不是。”
“那是?”
“我偶尔晚上出来走走,没想到还能遇见杨弟你,这地方我也经常来。”
杨易长长一哦,很厚颜道:“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到哪都能碰上,难道是命中注定的。”
王瑜脸上染上了一点点的红晕,微不可察,板起脸道:“跟你有缘的女子随处都是,你这话还是拿去骗些无知女子罢。”
杨易露出白牙一粲,这时候在还吃醋,这简直就是一坛陈年老醋,刚烈得很。
杨易能想象得到,人家位高权重惯了,感觉天下没一个男子能配得她,女权主义过重,就是缺一个能在各方面治住她的男人,调教过后一样是一个听话的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