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林泷对铜川市区不熟，考虑到回程以及学校的门禁，许姜弋带她去了距离学校最近的铭源商场，直奔三楼他常去的一家品牌的女款区。
橱窗口摆放琳琅满目的商品，从包包，衣裙，鞋子都有，此时八点刚过，又是周末，楼下喧嚣热闹，这一整层却冷冷清清，客人寥寥无几。
俊男美女的组合向来醒目，尤其是许姜弋，无论是眉眼间的气质还是身上的打扮，还没走进店里就有熟悉的店员迎上来，“许先生您好，店里又到了新款要看一看吗？”
许姜弋摇头，指了指林泷，“要好看舒适的高跟鞋。”
店员秒懂，这是一个要给女朋友买鞋的主，把人领到了女鞋区域推了几款适合小女生的款式。
虽然假装在低头玩手机，却一直在留意她，此时林泷的目光停留在一双暗红色漆皮的小高跟上。
随行的店员眼睛雪亮，马上把这双鞋夸了一遍，然后问她脚的大小，拿了一双35的来试。
许姜弋调侃她，“人长得这么高，脚却这么小，难怪跑得慢。”
这就是笑话她跑八百米落后于大部分人之后了，林泷决定不理他。
她一双脚包裹着一双纯白的短袜，从有一圈绒边的靴子取出，露出纤细漂亮的踝骨，再放进红色的高跟鞋里。
口干舌燥，他哑了声音说，“就这双。”
店员点头说好，林泷匆忙看了一眼标签的价格，说等一等。
林泷买东西有一个习惯，一般会先看产品，了解过后如果觉得适合自己再询问价格，如果价格能接受的话就买，不能接受就谢过走人。
她穿好鞋，将许姜弋拽到一边，“我们去看其他的吧。”
后者用眼神询问她，什么意思？
她就细细跟他解释，这一双鞋虽然她喜欢，但是现在的她还买不起。
她爸爸会给她很多零花钱，也从来没有过问花钱的事，她喜欢买一些喜欢又没有实际意义的小东西，但是决计不会花这么大一笔钱去买一双鞋，都快把她的小金库搬光了。
许姜弋有点头疼，这人是不是就把他当个摆设了，语气不太好，“有说让你付钱吗？”
她愣了，问：“你送我？”
他接得很快：“有意见？”
她就更不乐意了，教育他，“许姜弋，虽然我也听说你家里很多钱，但是那些都是你父母赚的，他们很辛苦。”
所以你也不能乱花钱。
“……”
许姜弋初认识她时是真没发现她话这么多。
神他妈的高冷，就是个话唠，想把她嘴堵住那种。
把她带去了楼下。
他是熟客，临走前和店员交待把鞋子包装好商场下班前过来取。
在楼下就逛了三家店，这一次她快速地决定了一双烟灰色中跟的鞋，干脆利落地付款离开。
时间已近九点，她打算回学校，“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许姜弋没有马上回她，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看到电影院的宣传海报，不疾不徐提议说：“去看电影吧。”
她看手表，“太晚了。”
他坚持，“才九点。”
“电影看完就晚了。”
“看一半中途离开。”
林泷有点气结，憋了一会儿，想起今天种种，妥协道：“明天怎么样，明天中午，早上我起不来。”
他干脆利落，“行。”
林泷：突然觉得自己掉进陷阱了。
约定好明天再见，许姜弋不再纠缠，走到公交站台，坐来时的公交路线返回，这个站点下车的人不少，但是上车的更多，大部分是和他们一样要回一中的学生。
车内有点拥挤，她拎着购物袋找了一处空间，扶着车内栏杆面朝着前进方向站好，许姜弋提着伞，忍受着拥挤的车厢，拉住扶手，在她身后站定。
靠得很近，衣服贴在一起，他视线往下，随着公车时不时的暂停，她的头微微往前倾，能看到后面毛衣领子和头发间一小节白皙的颈，车子启动，脑袋又稍微往后仰，蹭到他胸前的衣服。
此刻他竟有些嫉妒身上的这件大衣。
突然车子一个急转弯，她身体大幅度往左边摆动，他慌忙伸出左腿架住她的下半身，拿伞的手同时扶住她的腰，将人圈在身前的一方小天地里。
这一切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等车子方向摆正后，他迅速收回腿和手。
并且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秒，因为在他的腿贴上她的瞬间，这个姿势，脑海里忽然呈现刘续mp4里的日本电影画面。
太龌蹉了，怎么可以对着本人有这么下流的想法。
而林泷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或者转头看他，她看似淡定实则全身僵硬的目视前方。
刚刚，他抱她了。
下车后，雨已经停下，没有撑伞，寒冷的夜晚，校园静谧安宁，两人一路无话，气氛尴尬一直到寝室楼下，她转过身来面对他，“我上去了。”
他颔首，抬步要走，没两步又退回来，揉了把她乌黑的发顶，把伞交给她，交待了一句，重新启步离开。
她站在原地，微启着唇，片刻后眼下浮现一对卧蚕，声音有点软，对他的背影说。
晚安。
许姜弋到学校门口，拦了辆计程车目的地开往铭源广场，到三楼拿了鞋子刷卡。
他喜欢的女孩，应该穿最漂亮的鞋子。
周天的早上，没有下雨。
许姜弋异常早起，洗完澡吹了头发，走进衣帽间翻出所有的衣服，试了两套，觉得太过正式，又脱下，换上一件白色的圆领针织衫，下身穿宽松版的牛仔裤，套上衣柜里黑色棉服，戴上一条雪白的围巾，想起他妈妈之前回国带给他的男士香水，翻出来分别在手腕处喷了两下，这才出门。
到了两个人约定的学校门口，还不到十点，约好的是十点半，他去奶茶店拎了两杯奶茶，一杯热一杯冷的。
热的是她的。
买完奶茶是十点过十分，她没有来。
他在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等，想起夏天很热的时候，就是站在这里看到拎着大包小包从公交车下来的她，竟然三个月过去了。
时间走到十点二十五，他心头浮上些许焦躁，她不会迟到吧？
而当秒针确确实实走到60，十点半来临时，他确定以及肯定，她忘记今天看电影的事了。
他拿出手机正要打给同寝室的伍月，偏偏这时候刘续来了电话。
他按下接通，是很不耐烦的语气，“干什么！”
刘续趁着他爸妈还在睡，大清早爬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现在拖着个行李箱站在许姜弋的公寓门口。
电话那头传来颇为狗腿的声音：“许总，打扰您睡眠了，来给小的开个门呗。”
许姜弋回：“我不在。”
这个答案对于刘续现在的处境无异于晴天霹雳，“卧槽大周末的你出门浪啥不睡觉！我现在拎着行李箱站你家门口呢。”
接着又哀嚎：“姜弋啊，我离家出走了，你是不知道啊，昨晚那家教老师整到晚上十点才走，十点啊，今天中午还要过来，我要不跑出来都要褪一层皮了！”
许姜弋是真的要烦死了，为着某个女的迟到甚至有可能爽约的事，他撸了一把头发，烦躁地回：“关我屁事！”
然后挂了。
林泷不能吼，刘续这边他还不能吼吗。
再忍他就不叫许姜弋了。
被挂了电话，那边却似并未气馁，接着又打了过来，他一把挂断。
心浮气躁，刚要播出伍月的电话，就听远处有人喊他。
“许姜弋！”
林泷是快十点的时候才醒来的，因为第二天是周天，习惯性没有调闹钟，加上有一点小小的失眠，没有睡好，洗漱的时候也是半睁眼慢吞吞的。
磨磨唧唧可能是每个女孩的天性，等她刷完牙洗完脸，涂好面霜再换好衣服的时候，时间走到了十点二十三，而她的步子走到校门口要十五分钟。
套上鞋子拿上包飞奔出门。
她体力太差了，加上又是冬天，稍微跑动就喘，鼻子和喉咙特别难受，一路几乎是半走半跑的，却还是迟到了一会儿。
看到许姜弋，她扶着膝盖，喊了一声，然后快步走过去。
看她走到近前，脸颊因为跑动而泛红。
她抚着心口，惯常冷清的脸上难得露出抱歉的神情，“我迟到了。”
呼吸紊乱，说话喘着，他憋闷在胸口的一股气瞬间就烟消云散。
把依旧温热的奶茶给她，表情不辩喜怒，“我也刚到，走吧。”
抬脚就要去公交车站台，她在一旁跟上，问他，“你生气了吗？”
他狡辩：“没有。”
“你说谎。”
“……”
他没接话，她就继续说：“你肯定生气了，眉毛刚刚都拧一块儿了。”
他停下来面对她，沉着脸，两人目光相接，“你话怎么这么多？”
但是林泷已经不怕他了，眨了眨眼，语气很淡，“所以你要亲我吗？”
草。
跟谁学的。
他捏紧拳头抵住额头，心中天人交战一番后，一把抢过她提在手里的奶茶，撕开吸管包装插入塑料盖子，递到她面前，强行塞进她的手里，恢复过往慵懒的气质，“喝奶茶。”
不再看她，抬步就走。
心里发誓，她要敢再撩拨他。
他就不等高考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