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慌忙去拿床边的衣物，许绍玉却先他一步拿到，很亲密地帮他穿衣服，又把他烟云般的乌发从衣服里拢出来，手指不时触碰到他裸露的后颈。
“你别碰我，我自己来。”
方淮有些脸热，心跳也忍不住砰砰直跳，他意识到这不是个好的征兆，于是果断推开了许绍玉，自己低头系腰带。
却不想忙中出乱，平日里很快便能系好的腰带，此时却不小心打了死结，急得他额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许绍玉安抚道：“我来吧，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不用怕秦……误会，我有分寸。”
方淮见他坦荡，又想起之前许绍玉对秦子衿说过的，让秦子衿好好照顾他的话，便觉得是自己反应过度，其实许绍玉早就想开了。
这样才正常。他又不是方南星，没什么值得许绍玉念念不忘的。
现在许绍玉只是把他当成弟弟在照顾吧，最近也一直谨守本分，没有找过他，只是今日事发突然，他才赶过来叫自己起床。
腰带系好之后，许绍玉又熟练地半跪在床边，帮他穿好鞋袜。
方淮垂眸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他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被许绍玉这样用心地照顾，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占着许绍玉一辈子。
但许绍玉已经放下了。
正有些神伤，许绍玉却忽然抬起头，正好对上方淮痴痴盯着他的视线，方淮心里一紧，立刻狼狈地移开眼，还欲盖弥彰地解释道：“你头发上有片花瓣。”
“是吗？”许绍玉看着他：“那筝筝帮我摘一下，可以吗？”
方淮哪里去变出一片花瓣来，只能随便摸了摸他的头发，尴尬道：“好了。”
许绍玉没有拆穿他，认真地和他道谢。
方淮面皮微赧，耳根也有些泛红，连忙扭过脸道：“好了，你先去外面等我，我洗漱完就来。”
许绍玉起身道：“我给你打水，你等一会儿。”
方淮没拦住，眼睁睁看着许绍玉走到门口，又看到他停下了脚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方淮还以为是秦子衿，连忙跟过去，却发现是应怜，不由松了口气。
他很不愿意让秦子衿看到他和许绍玉在一起，不然他又要闹个不停，实在麻烦。
应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两个，许绍玉朝他微微颔首，越过他去了院内打水，而应怜压低了声音问方淮：“昨日你和秦子衿分房睡，就是为了和许绍玉……”
方淮羞赧地打断了他：“你想什么呢？许绍玉是刚刚才来的，云蘅真人提前出关了，他来带我过去。”
应怜手里依旧捏着一把折扇，轻轻摇了摇：“我还以为你和他旧情复燃了。”
方淮道：“莫要瞎说，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你再编排些有的没的，我是没关系，怕是许绍玉听了要不高兴。”
应怜笑了笑：“怎么会不高兴？我看你还是不了解许绍玉，他对你……”
“筝筝，去洗脸。”
应怜正说着话，身后就传来了许绍玉的声音，他连忙住了嘴，看着许绍玉进了屋，把铜盆放在凳子上。
而方淮弯腰洗脸，绸缎般的乌发散下来，有几缕掉进了水里，许绍玉就帮他挽住，举止十分自然，仿佛两人已经共同生活了许久。
方淮直起腰，水珠顺着他白腻的脸颊滑下来，湿润的睫羽也阖着，问许绍玉讨要手帕。
许绍玉动作轻柔地帮他擦了脸，从应怜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许绍玉其实借机凑近了方淮的唇，似乎想亲他一口，眼底的渴望几乎要藏不住了。
但方淮睁开眼之后，他就立刻收敛了情绪，依旧是温柔镇静的模样，为方淮端来一杯茶。
方淮漱口之后，就催着许绍玉快走，应怜在身后叫住他：“你想见的那个美人，昨天连夜被送到了云蘅真人的洞府里，估计你待会儿就能见到了。”
闻言，方淮心里一惊：“你说他昨夜就被送给了云蘅真人？那云蘅真人用过他了吗？”
“我也没亲眼见过，哪里知道这种私事？”应怜无奈道：“不过你关心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也对那美人起了心思？”
方淮没说话，只想着万一陵玉被云蘅真人用了，君澜不知要如何发疯，昨夜他刚见识了君澜修为的恐怖，心里不由胆寒。
许绍玉也不知方淮为何如此在意陵玉的事，但他见方淮神色紧张，还是宽慰道：“云蘅真人向来不屑借助炉鼎修行，陵玉应该没事。”
方淮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们走吧。”
两人到了后山，云蘅真人的洞府外，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高台上放着十二把交椅，十二位长老端坐其中。
还另添了一把椅子，宋臣洲姿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条翠绿的小蛇。
许绍玉领着方淮来到高台下，还未开口，宋臣洲便坐直了身子，小蛇也嘶嘶吐着信子，要往方淮这里爬，幸而被宋臣洲捏住了尾巴，才没有得逞。
许绍玉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方淮挡在了身后，然后禀告道：“长老，包括方淮在内的三名弟子已经到齐，可以让他们进洞府了。”
二长老道：“先等等。云蘅方才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
方淮悄悄扯了一下许绍玉的衣袖，许绍玉微微侧头，听到他小声说：“许绍玉，你问一下陵玉在不在里面。”
不等许绍玉开口，上面的七长老便已经听到了方淮的问话，哼了一声，道：“当然在里面。不然云蘅为什么不让人进去？不就是怕人打扰了他用炉鼎。”
方淮心里一震，拉着许绍玉衣袖的手慢慢松开了，神思不宁地看着洞口方向。
看来陵玉真的被云蘅真人用了，那君澜那里……
他担忧君澜会迁怒于他，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那边高台上的宋臣洲见他神情，心里一动，懒懒道：“方淮，过来一下，有事情和你商量。”
许绍玉温和地替方淮拒绝了：“宋少主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宋臣洲道：“我是无所谓，就怕方淮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小秘密。”
这话又把方淮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方淮心里恼恨，只觉碰到宋臣洲就没有好事，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地上了高台。
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犹豫着不敢上前：“你的蛇……”
宋臣洲道：“放心，我已经捏住它的尾巴了，不会让它出来。”
方淮这才过去，微微弯下腰，听他说话，却被宋臣洲借着机会亲了一下耳尖，方淮惊叫了一声，羞愤地躲开。
他先是下意识看了看台下，想确认有没有人看到，却只对上了许绍玉冰冷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