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老奶奶的语气里透着无奈，“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眼下小狗子饿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还留着那死物件做什么？你爸若还在，也不会反对我今天的举动的。人都要没了，保留着东西又能怎么样？”
叫素珍的女人想必是哭了，听出了抽泣声，老奶奶在一旁安慰。
“好孩子！妈知道你孝顺，别难过了。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已经很不错了，你爸在天有灵也不会责怪我的。小狗子可是我们家的金孙，难道要看着他活活饿死？医生都说了，这孩子娘胎里就营养不良，再不好好侍候着，小命难保。”
接着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叫素珍的女人也没再说话，只是不断的抽泣。
“好孩子！别难过了，救命要紧。只要好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咱们哪怕舍点财物又算得了什么。人都不在了，留着这些死东西将来还不是便宜了别人。倒不如咱们拿来救命，也算是物有所值。”
叫素珍的女人不吭声了，也止住了哭泣，过后就听见了微弱如小猫一般的婴儿哭声。
老奶奶边翻找东西边说话：“素珍！你先哄哄小狗儿，等换来米面肉蛋，我再给你做好吃的下奶，小狗儿以后就有奶水喝了，也不会饿的哭都哭不出来。”
估计是找着东西了，有脚步声从房间内出来。
王思含期待地看着房门打开，老奶奶捧着个纸盒子来到她面前。
纸盒不大，就跟一般的鞋盒差不多，里头放着一些白花花的棉絮，中间是两个翠玉雕刻而成的净瓶。
玉石的水头极好，没有杂质，青绿青绿的，上面的雕工也不错，雕的是梅花和竹子，都是比较高雅的寓意。
看着那对净瓶，老奶奶伸手抚摸了一遍，像是抚摸着小婴儿，小心翼翼。
“姑娘！我这东西可是个老物件，要不是家里实在是没法子了，也不舍得拿出来。”说着老奶奶就红了眼眶，“我老头子为了保住这对瓶子，生生叫人打断了腿，没钱医治，就那么没了。
临走告诫我儿子儿媳妇要保管好连家唯一的物件，只是眼下情况特殊，我老婆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自己看看，我这对玉瓶子，能值多少大米。”
前世，王思含也见识过不少类似的好东西，但像水头这么好，不染一丝杂质的玉瓶子也是不多见。
要放在后世，这么好的玉瓶子怎么着也得值个几万块，放在眼下的话确实不值钱，估计也就值个三五百块顶天了。
要说着玉瓶子能值多少大米，王思含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折算。
她也不托大，摇着头实话实说：“奶奶！我不懂值多少，您就说您要多少大米吧？你说个数，觉得划算我就收，不划算我就不收。”
连家的老奶奶有点为难了，再次伸手抚摸着那对瓶子，还一个一个地拿起来给王思含看。
“这两瓶子都是玉芯里掏出来的，入手细腻温润，是不可多得的好玩意儿。姑娘！你让我说，那我就说了，说的不好你可不能生气。”
仔细看着老奶奶拿在手里的玉瓶子，王思含微微地笑着：“没关系！您说就是，我不会生气的。”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连奶奶放下玉瓶子，用手拍拍自己紧张的胸脯，大着胆子开口。
“我想换一百斤大米，二十斤面，三斤肉，三只鸡可以吗？”
闻言，王思含愣住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两只玉瓶子呢？就换这么点东西？是不是也太少了。
一百斤米能值多少钱，二十斤面条倒是压钱些，至于肉和鸡也要的极少。这位奶奶是个厚道善良的人，哪怕眼下不是后世，可也不能叫老实人吃亏。
把瓶子小心地放回盒子里装好，连奶奶以为是她要多了，人姑娘不要，心里急的不得了。
要知道为这事她都出去好几趟了，也不敢去黑市，就怕被人抓住，到时候东西没了，换不回半斤米不说，还得坐牢。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给老周家送东西来的姑娘可靠，人前前后后都给老周家寻摸好几年的吃食了，应该是个有能耐的。
估计是不识货，觉得这玉瓶子值不了这么多，听她说要一百斤大米，许是慌了。
“姑娘！是不是觉得我说多了？那这样，我少要点儿，肉和鸡的分量不能少，那是能让我儿媳妇下奶的好东西，大米可以少点儿，八十斤怎么样？”见王思含不吭声，继续把盒子盖好，心里更急了，咬牙跺脚，“五十斤，不能再少了，再少就说不过去了。奶奶没骗你，这两只玉瓶子的确是好物件呀，要不是家里实在困难，我哪里舍得拿出来换粮食。”
瞧老奶奶自己一个劲儿地降价，王思含就知道她或许是误会自己了。把玉瓶子装进盒子里去是怕不小心给磕了碰了，没有别的意思。
“奶奶！我没说不要，可您这东西实在是太······。”
她的话还没说完，老奶奶就紧张的仿佛不能呼吸了，连着声道：“太贵了吗？姑娘！我这东西不贵的，真的，我没骗你，一点都不贵的。你看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会骗你个十多岁的女娃子呢。”
王思含被老奶奶的急于求成惊到了，赶紧把自己下面的话说完：“不是太贵了，是太便宜了。”
屋里传来一声“嘶”，像是那素珍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外的老奶奶愣住了，瞧了瞧那盒子，又瞧了瞧王思含。
“姑娘！你没骗我吧？觉得我的东西换的太便宜了？”
“是！”王思含点头，把盒子推给连奶奶，“这样吧！我给您换五百斤大米，五十斤面条，三十斤猪肉，十五只鸡怎么样？”
她的话一说完，不管是屋里的素珍还是屋外的连奶奶都哭了，两个人哭的隐忍，哭的欢喜。
特别是连奶奶，瞧着王思含就像是瞧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拍着。
她的小孙子有救了，他们一家也不用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