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任柯越走越远,突然的尹悦出现了,将十七给拦住了。
“谁啊?”她嗓音尖锐,沐轩眼睛登时大了,眼巴巴的望过去。
十七凑近她耳朵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尹悦一脸好奇的捏起任柯的脸,仔细端详。
沐轩轻手轻脚的靠近,正好能听见尹悦不大不小的声音。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我手上了,左右他也没什么用了,不如给我玩玩吧。”
667:[丧心病狂!]
岂止是丧心病狂,简直是人神共愤!
十七微微皱眉,轻轻拦下了她的手,低声道,“他不是你能玩的。”他话音刚落,一巴掌便劈天盖地朝他脸扇去,他没躲闪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巴掌,将头板正,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尹悦:“本小姐玩什么你管得着?”
十七一点也没被扇巴掌的怒气,反而更加顺从,沉声,“小姐,此人对门主登上山主之位至关重要。”
“你怕什么,那几个老东西刚才已经死我爹手上了,如今大局已定,这东西可有可无。”
十七惊讶不已,“什么?”
“就在梨园,想必尸身还没收呢,你自己去看。”
十七看她不似说谎也犯不着说谎,便转身就跑开了。
尹悦将人支开后,晃了晃手吩咐,“带去我屋里,顺便给他治治,别我还没玩够就没气了。”
可能是常年练武的原因,她的嗓音很有穿透力,让人能清晰的感觉到语气里的戏谑和高傲。
若不看脸,真让人觉得是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只可惜她发育不良,身无二两肉,倒像是女王身边端茶送水的丫头。
眼见着任柯被尹悦带走,沐轩并没有一点轻松,因为这疯婆子更可怕,任柯疯化和她脱不了干系。
他刚想跟过去看,就被一只手拉住,回头看是柳先生,他年过半百,手如同枯骨一般,力道却不小,“小子,在这作甚?”
沐轩将手中腰牌摊开,低声回答:“我来拿东西。”
柳先生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还沾血的腰牌,冷哼,“命根子都能丢,真是没出息。若非李门主认得你,你此刻就在乱葬岗了。”
沐轩低下头,沉默不语。
“从此刻开始,尹峰就是祁山山主,而你是山主的女婿,把头抬起来。”柳先生抬手抬起他的头,十分恨铁不成钢。
沐轩此时才看到他灰白的衣服上全是血,他微微蹙眉,柳先生察觉到他的目光,便淡淡笑道,“就是昨日你见到的那几个小崽子的,祁山不太平,他们又浑叫,我耳朵疼,就想办法让他们闭嘴了,哎,不小心下手重了些,真是些不禁事的伢子。”
他说话时眼神如常,只轻轻的挥了挥袖子,神情颇为嫌弃。
一瞬间,沐轩像是掉入了深渊,呼吸困难,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滔天罪行,他昨日捡的手帕还贴在他胸膛的位置,怎么……
柳先生看他眼神变得惊恐,微微一笑,将顺手将外袍脱下,轻声细语的对他说,“有朝一日你成了山主,师父就不用染这脏血了。”
他竟然说的是“脏血”,沐轩难以置信的退了半步,刚好避开了他伸来的手,看着老人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他再待不下片刻,转身就跑开。
[哎,祁山人均恶徒。]
他并不熟悉祁山,头昏脑涨的跑了一段路,直到周遭没了火光才停下脚步,看着明亮的月亮和满地霜华,他脑子里全是老人硬生生将小孩弄死的场面,腥味弥漫,血雾污眼。
他猛吸了口气,微微仰头,随地坐下。
“祁山所有人都该死!”
“这些人罪该万死。”
他脑海里突然就炸出了任柯这两句话,如今回忆起来,原本觉得是发疯的那些话,竟觉得其中带有说不尽的委屈和崩溃。
他摸出放在心口的手帕,温热的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昏暗的天光下,他连手帕都颜色都分辨不出,就如同他匆匆一面连容貌都想不起来的主人。
思绪一点点蔓延,他一会想到浑身浴血的任柯,一会想到霓虹闪烁的世界,一会又是那些小孩从他身边匆匆过去的场景。桩桩件件,来来回回的占据了所有情绪,竟一坐如一瞬,不知不觉天亮了。
天边的白线逐渐扩大,太阳露了头,他就那样目睹太阳一点一点上升,从温暖的蛋黄变成了刺目的激光,他才缓缓起身。
沿着路走回祁山,一路上都是着装规整的祁山弟子,见他都是忙不迭的行礼打招呼。
他到了练武场,一眼望去满眼皆是元青色的人影,千名祁山人聚集在此,皆是半跪之姿,所跪之人正站在那高阶上,中和堂门口的是一个身着赤衣的男子,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沐轩转身就走,[导航,去尹悦住的地方。]
667反应极快,立刻给他指路,[导航正在开启,宿主请沿当前道路直行两百米……]
他一路奔跑,不过五分钟就到了尹悦住的地方,院门上挂着一块写着“沉鱼落雁”的牌子,门口守着几人。
沐轩试探性的进去,守门人没有阻拦,他就那样大赤赤的进到了院子里,刚才跑的急没发现,此刻停下来才感觉到一股腐烂的臭味萦绕在空气中。
风一吹,味道浓重的让人胃里翻腾,他险些吐出来,他捂着口鼻推门进屋,屋里更胜一筹,他刚踏入进去,后脚就出来干呕了一阵。
“你不是讨厌我这嘛,怎么来了?”
尹悦尖锐嘲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沐轩捂着口鼻,直起身看她。
她着一身红,脸画惨白跟鬼似的,嘴上胭脂红的与身上红衣一样,说话时又吊起眉梢,瞪着眼睛,整个人乍一看还真以为是女鬼。
尹悦蹙眉,“这幅样子?”
沐轩昨夜一醒就去找任柯了,忘了穿件衣服。
旁边的人十分懂眼色的退下,尹悦抬脚进屋,坐下后撑着脑袋看他。
她屋子比竹园的那个小房子大很多,家居齐全、摆设精致,就是这味道……
尹悦将鞭子轻轻放在小桌上,眨巴眼睛道,“来都来了,不坐坐?”
沐轩屏住呼吸,咬着牙进去,左边是床榻,右边是书桌,没有任柯的身影,他微微蹙眉坐下。
他刚坐下,刚才退下的银色面具的人就捧着一件衣服给他,恭敬道:“先生。”
是女声。
沐轩将衣服接过顺手穿上,刚要说谢谢,突然的一股凌厉的风就从他面前扫过,紧接着在他面前的人就被抽倒在地,脸上的面具碎裂开来,原藏于面具下的脸满是疤痕,刚才打到的地方还在渗血,阴森可怖。
施暴之人冷冷一笑,又甩了一鞭,打在了她的脖子上,女子抽搐着跪向她,乞求,“求小姐饶命。”
尹悦轻轻一甩鞭子落在她的身上,眼神阴冷,“他何时成了先生?”
沐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片刻,回头看尹悦扭曲的面容,连屋里都臭味都忘了。
“是属下说错了,求小姐饶命。”
闻言,尹悦不仅没有饶她,鞭子又狠狠地抽了下去,直打在她脑袋上,一股血液从她头发间流下。
“属下?你也配?”
女子伏地求饶,“奴婢不敢,小姐饶命。”
尹悦站起身,握鞭子的手可见经络,沐轩连忙挡在了女子面前,“够了。”
“你要救她?”尹悦蹙着眉看他,一脸不解的指着那女子,随即噗嗤笑了出来,“小先生,你可知你此刻在做什么?”
她尖锐的笑声刺穿耳膜,等她笑够了将鞭子甩到身后,阴狠的说,“你就是要事事与我作对是吗?”
沐轩紧张的看着她,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知道他用的这具尸体什么性格、作风,甚至连和尹悦的关系都不知道,系统也不知道给说一下,就跟死了似的。
667十分无辜的辩解,[我真不知道,随机给的身份,而且你要知道你来以后整个世界都可能因为你有点变化,很多事书里没有,我查无可查。]
“……”
沐轩觉得气氛太僵持了,正要说的什么来缓和一下,就见尹悦收了鞭子,浅浅一笑,“行,夫君都开口了,我怎么都要听一听的。”
这突然的顺从让他猝不及防,愣了一下,然后转身要去扶人,手才伸出去,那女子就像见了鬼煞一样的恐惧,连连后退,直朝尹悦磕头求情,头破了也全然不顾。
看她这反应,他就知道了,尹悦平日有多狠毒。
尹悦对那凄厉的求情声置若罔闻,前行几步给他整理翻折的衣领,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你我很快就是夫妻了,你说的话我是要听的。”
说完,她就将沐轩逼回椅子里,两手按住椅把,嘴角的笑意逐渐变得诡异,“你在祁山多年,想必也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只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今日就让你亲眼看看,我尹悦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瞪得巨大,沐轩隐约能看见自己惧怕的表情。
尹悦说完就起身了,将鞭子别回腰间,顺手取了放一旁桌上的面具,轻轻地给他戴上。
戴完后她十分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看着脑袋紧贴地面的女子,忽的拍了巴掌,愉悦的说,“好久没赌了,今日就开赌吧,也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那女子闻言惊恐万状,头磕的更响了,乞求声音都喊撕破了,最后被人拖了出去。
沐轩颤抖,“你要做什么?”
尹悦如少女般的欢笑,做出一副娇俏的模样,“赌博呀,你可得想好押谁,不然可是要受惩罚的。”
沐轩汗毛竖立。
不过一会,他看到院子跪着许多蒙眼的人,他们被圈在一个红圈里,刚才的女子被押在外面,拼命的摇头,只是嘴被布条绑住发不出声。
尹悦懒懒的坐在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惬意的品了口茶,对着沐轩招手,“小先生押谁?”
沐轩皱了皱眉。
“小先生一向不爱赌,我就替你押一个吧。”说完,她放下茶盏,随手指了刚才他要救的女子,和善的笑了笑,“就她吧,小先生不是要救她嘛?”
沐轩沉默不语,隐约猜到她做什么,只是还不敢确定。
“开始吧。”
尹悦一声令下,那些蒙眼的人的眼罩被解开,困住手的绳子也被解开,他们适应了一下光线后四处观看。
紧接着,有人朝圈扔了几把兵器,突然的那些人就疯了一样的去抢夺兵器,然后开始厮杀——毫无预兆、措手不及。
[卧槽,吓死宝宝了!]
沐轩被这惊变惊成了呆子,看着那女子被推入圈内,不过片刻就被刺穿了心脏,直直地倒在地上,眼睛朝自己看来,目光满是恨意。
尹悦发出惊叹,“呀,小先生没押对呢?真遗憾,快改改,还来得及,不然可是要受罚的哟。”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