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苑府两位家主有力的竞争者各有算计,可这边看似是三人之中最弱也最没机会能够当上家主的苑南望才堪堪走到庆州城门口。
眼瞅着那近在咫尺的城门口,和那城门旁站着的几个熟悉面孔,苑清风这些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转过头看了看那边两马并肩而行的叶如晦和苑南望两人,心中颇有感慨,这些天,他一路行来,不仅仅要担心货物安全,出了那档子事之后,又要担心儿子苑南望的安全,当时那杀手动手之前所说的一句话,苑清风其实也就是当时怒急吼了一嗓子,等到后面冷静下来之后思考便足以现之中很多事情,比如那杀手为何要这么多废话,又为何丝毫不担心他说的话被别人听去,因此苑清风由此开始怀疑,这杀手是不是苑碑安派来的了,不过不管如何,苑碑安和苑忘书两人之中,必定有一人是这场刺杀的主使者,缘由也不难猜测,那就是因为苑府上下虽说提及家主继承人的时候,虽然苑碑安和苑忘书普遍被认为是有最大可能性的,可苑南望也被认为有可能是能继承家主之位的人之一。既然如此,这个绊脚石若是不除,恐怕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这样想来,这让苑清风越来越有些担忧,本来北院和南院便是苑家中势力中可称除了长房的东院以外覆盖最广的,老祖宗传出话之后,长房的生意也已经分出来不少给这两个院的偏房子弟,若是这两院之中有一院已经是铁了心要对付他们这本就势弱的西院,到时候,只怕是应对起来极为麻烦。
想到这里的苑清风皱了皱眉,不由得叹了口气,要是这两院都生出要对付西院的想法,这可就是西院面对的最难的局势了。
在马上的苑清风实在想的太多,等到苑清风思绪散乱都收回来的时候,离城门已经只有几步路,急忙翻身下马的苑清风摇了摇头,实在是大楚律太过严厉,除去身负重大军情战报的驿卒可以入城不下马之外,别的人一律在州城城门之前都得下马入城,那些艺高人大胆的江湖人士自然可以拒绝,可这类的事情只怕没几个敢做,以前有人不信邪自然是试过的,可最后结果实在是不忍直视,有宗派的,被朝廷派出一支三千人的州军,将那不过百余人的宗派夷为平地,上至掌门下到养马的马夫都统统押解回来,生生关了不少时日,而那种独来独往没有宗派的江湖高手则是更惨,被朝廷布悬赏令,被一群为了钱的江湖武夫四处追逐,最后一样是被下了大牢,其实这江湖上的无数宗派,大楚境内,也就只有青城剑阁和书院让这些朝廷命官尊重些,这也是因为前者门下弟子皆是做的除恶惩奸的事情,剑阁弟子所杀的大盗,山贼不少,省去朝廷不少功夫,自然他们也得知恩图报。至于后者,那便是实在是书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修为深不可测的掌教,另外一个是名动江湖的徒,要想做些什么让朝廷难办的事情也难说,可其他的宗派弟子,要想和这个朝廷不讲道理,下场可不好,大楚这号称有着百万披甲雄师,虽说有夸张的成分,可对上多不过千余人,少只有十几人的江湖宗派,可一点没难度。要想和大楚朝廷这个庞然大物讲道理,没点底气可不行。
牵马入城的叶如晦入城之后便不再牵马,将缰绳递给那些家奴之后,叶如晦和苑南望两人走在商队最后,打量这街道周边环境,颇有些感叹。
江南之地,众多文人士大夫之流向来只承认庆淮二州,而对于梧州,则是众说纷纭,可就算争论了几十年,那些一直坚信梧州不属于江南之地的文人士大夫退了一步,也只是称小半个梧州是属于江南之地的,而那小半个也得是挨着庆淮两州的那部分才行。
看着远处的那些和想象中一摸一样的建筑,以及街道旁那缓缓流过的河水,叶如晦心情很舒适,他出身于一个小城,说是城,其实也是一个小镇子,自然没见过这幅场景,但自小读的书中,说起江南,一定会说如诗如画,烟雨朦胧,实则就是江南一地,自古便没有受过战火侵扰,大楚都城陵安,在当年大汉朝后期,也曾受过北匈的马蹄践踏,而至于南境,当年南越尚存之时,就没少受侵扰,只有江南之地,未曾见过城破之景,就连当初的大楚义军起义,对于江南也是采用的劝降的手段方才使得城门大开,因此在庆淮两州中,古建筑是保存的最好的地方,城中不少建筑还是大汉朝那时的东西,更有些存世年代之长,已不可考,这些都是那些翰林院中的清流文人喜欢的东西,因此每年大楚朝廷都会给那些平日里喜欢做道德文章,没事便喜欢访古迹的翰林一至两月的假期,一直到现在,都尚未变过。
叶如晦看着那些撑船而过的船夫,不转头,笑问道:“都说江南女子最是性子如水,温柔可人,苑公子可曾有心仪的姑娘。”
走在叶如晦身旁的苑南望一怔,脸色微红,不过看到叶如晦都不曾转过头看过他,也就松了口气,转移话题说道:“其实江南的女子也不是人人都温柔如水的,就那我认识的那几位姑娘就不是如此,大抵看了一些文人墨客的话本小说,加上从小在江南长大,在江南待的时候太长,反倒不喜欢江南了,对于北境风光向往的紧,没事便嚷着骑马射箭,实在是有够没有女儿家姿态的。”
叶如晦打趣道:“是几位姑娘,还是一位姑娘?”
苑南望刚要说出的话一顿,低头笑了笑,没说话。
叶如晦也是打趣之意,因此也并没有深究,只是笑着看向河那边,那里正好有个一袭青衫的女子站在船头,提了柄细长带鞘长剑,看起来仙气十足。
叶如晦碰了碰苑南望,笑道:“你看那位女侠。”
苑南望痴痴望去,很快便促狭一笑,不再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