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问完这个问题，我为自己的语言组织能力感到深深的悲哀。
为什么想问的那么饱满富有感情，充满着探讨人性的理性思考和感性分析，问出口却是这样的啊！
这不亚于我以为自己写出来的是巴尔扎克定睛一看变成了空间过客。
我只好沉默，沉默是金，彰显我富贵的灵魂。
而何杨。他一直在沉默。
果然是贵公子届数一数二的人物。
正当我被这沉默的氛围尴尬到无地自容，准备提出“要不然我们关灯睡觉吧”的提议活跃气氛时，我听到了何杨的答案。
“路立西，你就是个长不大的蠢小孩。”
从某个方面而言，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在我的记忆里，何杨每当到了气急败坏却无法打破自己表情管理的时刻，就会以骂我蠢小孩结尾。
我一点也不难受。因为我后来发现那可能并不是在骂我，而是他在安慰自己别跟我生气。
笑一笑十年少，气一顿全白跑。
作为当红明星，何杨对于保养自我的方式令人惊奇。刚住在一起的时候，我看齐恺和粟粟时而还来送张面膜，问他怎么不敷面膜不擦面霜。在我决定热情的与他分享我的强生宝宝油时，他只跟我说，别烦他就算对他脸最好的保养。
何杨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我只能告辞自己玩，为我团队长的帅气作出更大的贡献。
何杨第一次骂我蠢小孩，还是在刚入团的时候。
那时候是我初二升初三，为了逃避中考的巨大压力，我听了一个星探的鬼话，稀里糊涂地加入了公司。当时我的母亲毫不阻拦，让我以为我真的能与校园生活一别两宽时，我才明白——
这是让我两头抓。
果真是我的好妈妈。
亏我当时以为自己不会回来了。就把我最心爱的笔盒送给了我的同桌，结果第二个学期一开学我就去找人家要了回来。
何杨比同龄人早一年读书，彼时他大概是准备大一升大二的。齐恺和粟粟好像原来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高二纷纷辍学不读入队。
我们四个各自心怀鬼胎，就这样莫名其妙出了道。然后便有了oxy.。
结果第一次出道上节目，我们都没有经验。主持人问起出道的理由时，齐恺和粟言两个果断把话筒传给了我。
我说了什么来着？
大概是“读书不好玩想找点别的事做”之类的话。
总之被当成黑历史笑了好久。
我只记得那个时候，何杨接过话筒，沉着又不失节目效果的来了一句——
“小西年纪小，别逗他，他容易犯蠢。”
何杨凭着一句力挽狂澜，成功驯服了三个青春期少年的心，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这个队长的存在。
同时收获了一帮老婆粉。
那时候粟言下台了还小声和我说，这个男的不简单，一看就不和我们是一路人。
我好像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谁要和你一路人。我也没你学习那么差，我真的是觉得学习不好玩才想着出道的。
感谢我妈的两手抓教育。因此，后来我发现读书也许比唱歌跳舞好玩的时候，还可以毅然决然跑回来接着读书。
后来的一段时间内我平均一天要被何杨骂15次蠢。
拍团综的机器到了来不及叠被子，出门录节目睡过头，唱歌忘词，做不完暑假作业求全团上到经纪人下到发型师帮我抄答案，直播的时候一不小心带到另两位不可描述的画面，以及没睡醒用脑门撞碎了宿舍阳台的玻璃窗……
情况一度很尴尬，全场一半的人在担心我，而我在担心窗。
只有何杨持之以恒地骂我蠢。
真是个有原则有毅力的男人。
不过后来我也没酿成过什么大错，祸端都被何杨扼杀在摇篮里。何杨早年脾气也很爆炸，可他每次刚被点燃，粟粟和齐恺就会冲出来劝架。
“别了别了，小西青春期，不听话正常。谁没有过青春期啊，是吧齐恺？”
“对啊。别这样队长，小西还不懂事，他才十四。”
“队长你消消气，你想想小西没头没脑的，长这么大不容易。”
“是啊队长揍他一顿不划算，他还在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范围里。别这样。”
这俩人一唱一和，像在讲相声，我被挡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直到何杨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他们才把我领到何杨面前。
“快西西，跟队长认错。”
我态度端正，说叫我认错，我绝不顶嘴。
“对不起。”
我低着头，眼睛都要红了。
因为粟言拼命掐我，齐恺还偷偷踩我脚。据他们说，那时我还有点婴儿肥，快哭不哭的时候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效果最好。
“看人孩子都知错了，算了算了。”
“对呀，何杨你也别这么为难小西。他也不是有意的。”
我拼命点头，然后顺利混过一关。
据何杨说，我知错就改下次还敢的样子让他感受到了做老父亲的艰辛，他都要因此恐婚恐育，生怕有一个像我这样无法无天的崽。
这就是在痴人说梦了，他不可能生得出来我这么可爱的崽。
况且这世上很难有哪个小孩会有两个打圆场的老母亲。
总而言之，在团队磨合期过了后，何杨就很少骂我了。我猜他已经习惯了我烦人精的本质，有了路立西今天又能整出些什么幺蛾子的心理预设，我们两个的相处就变得轻松很多。
当然也是因为我足够聪明，跟我讲过不要犯的错误我都没有犯过第二次。
你看，这样的领悟能力，又有谁能骂得出蠢字呢！
我果然是凭能力服众的。
当然何杨也不是完全不说我蠢了，只是语气平稳，就像在叙述一条公式一样平静。
我笃定他是在开玩笑。
而且我在心里原谅他了。
大度的路立西！宽容的路立西！
不过我感觉没了骂我这个疏散渠道，他和齐恺粟言的矛盾上升了一个新的台阶。
具体表现在许多次，隔壁房门掩着，我无意间发现——外表和睦的隔壁宿舍，实际上存在了那么多欺凌和不公！
虽然我没看清，不过我好几次都听见是粟言在哭，那么据我推测一定是齐恺欺负的粟言。
谁能想到小小年纪的我承受了那么多我不该承受的秘密！
于是我那天晚上就闹着要和粟言一间房。
当然我被拒绝了。
为了粟言的生命安全，我只好去找何杨，告诉他隔壁宿舍黑暗的内幕，希望他救粟言出齐恺这个魔窟。
当时的何杨沉默了一会儿，让我先睡，然后只身前往隔壁那个虎穴狼巢。
然后我听到里面爆发的嗡嗡嗡争吵，什么“滚出去”“别在宿舍搞这些”以及对对方祖宗十八代的亲切问候。然后是齐恺摔门，何杨冷静的走回来，告诉我已经警告过齐恺，不会再有这种事。还罕见地夸奖了我帮助队友，关心身边朋友，并告诉我不要去惹齐恺。
谁能想到差一点齐恺就要被隔离出我的好友名单了呢！
故事发展到这里当然没完。
第二天一早，何杨去录音棚补音。正当我在餐厅一个人悠闲的吃早餐时，齐恺拉着粟粟坐在我对面。
他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的速度，我根本来不及绕开走！
然后他们俩人上演了一出少儿不宜的法式长吻。
我虽然看似蠢，但我还是明白事情的。尤其是能判断出来，这应该不是一种友情升华的美好象征。
喵了个咪，真是生命之难以承受！
何杨居然不告诉我！我想起他昨天那一脸隐忍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表情，他肯定早知道了！
全世界都瞒着我看他们俩搞对象！就我一个为他们的健康发展而担忧！
我生气了，五个全巧克力的哈根达斯甜筒都哄不好的那种！
于是何杨回来后，他们三人在隔壁宿舍爆发了更大的争吵。对比昨天，今天听起来更加真情实感。依然是“滚出去”“别在他面前说这些”以及亲切问候对方的剧本，不同的是这次是何杨摔他们宿舍的门，伴随着被关上的齐恺的怒吼，然后冷静地走了回来。
这扇门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