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阿黛尔道谢之后,继续向众人提问道。
总感觉这幅场景有些熟悉……
“太阳”戴里克想起了自己当时和首席一起出去探索遗迹的时候,“倒吊人”先生给他的意见。
“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吃的别吃,不该调查的就别调查。”
他直接把当时倒吊人的原话说了出来。
奥黛丽注意到,阿黛尔礼貌的微笑上有些尴尬。
哎,“太阳”先生当时探索的时候有首席在身边,而现在阿黛尔得自己想办法判断才行,所以当时有用的忠告对阿黛尔来说是句没什么用的废话……
奥黛丽叹了口气,对阿黛尔说道:“先找地方晋升,然后以那个晋升的位置为基点,一点一点向内探索,定期回到联络点和卡特琳娜联系。”
“从现在开始,每隔六个小时就通过灰雾联络我和‘正义’进行单独交流,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处境和状态。”
阿尔杰补充道,“我现在可以通过这片神秘空间对你施加一点影响,包括但不限于直接向你所在的位置丢闪电风暴。不过,我的能力仅限于让闪电偏离你的位置一点点,还是有可能波及到你,你自己把握好向我祈祷的时机。”
“我明白了,那么,我这就返回现实准备接收晋升的魔药。”
阿黛尔点了点头,“感谢各位的帮助。”
……
结束了这次临时的聚会,阿黛尔回到现实,确认周围没什么异动之后,很快就重新布置好了请求赐予的仪式。
在陆续收到了成年寡妇巨蛛的丝腺、5克木乃伊骨灰、一小瓶黑色曼陀罗汁液,魅欲女妖的残留毛发以及费内波特苍蝇碾成的粉末之后,阿黛尔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在埃斯科家族的地盘上抢来的魅欲女妖的眼睛。
看着那堆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糟糕的魔药材料,阿黛尔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是我知道的魔药材料里最恶心的一种,没有之一……阿黛尔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移向那瓶碾的不是很碎,还隐约能看出残缺部分的费内波特苍蝇。
恐怕只有青蛙才会喜欢吃……阿黛尔重重叹了口气,在房间内找出一口锅,通过占卜确认这里的水源没有问题之后,开始熬制序列6的魔药。
和之前配制魔药时候的精打细算不同,阿黛尔这次的动作很快。毕竟,主材料是一对眼睛和一块腺体,不像之前以血液为材料的魔药,需要仔细控制容量。
将主材料丢进锅里,阿黛尔很快就看到了锅里的魔药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原本,欢愉魔女的底料看起来相当糟糕,苍蝇粉末、木乃伊骨灰,还有像蛇一样缠在一起的大团女妖毛发,这些东西在100ml的纯水里泡着,阿黛尔甚至怀疑自己听到了苍蝇的残躯涨开的声音。
但等到阿黛尔将那些主材料加入锅内,那锅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快就融化了,散发出一团团折射着七彩光辉的雾气,一种奇异的香味直冲阿黛尔的鼻腔,让她产生了一种强烈而荒谬的冲动,想要一口把眼前的魔药喝光。
阿黛尔并没有抗拒这种冲动,随后,她端起了那个漆皮有些剥落、原本被封装在阿黛尔不知道做什么的铁壳子里的内胆,将容器凑到了自己的嘴边,把那纯黑色的魔药一口喝了下去。
和糟糕的原材料完全不同,“欢愉魔女”的味道彻底超出了阿黛尔的想象:不仅没有任何恶心的味道,相反还有一种醉人的甜腻感,好像她刚才喝下去的不是女妖、蜘蛛、苍蝇和木乃伊身上的东西,而是上好的费内波特玫瑰花蜜一样。
阿黛尔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口感柔顺的蜜汁经过的好像不是她的食道,而是像植物的根系一样缓慢地渗入了她的全身,身上的细小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仔细看,伤口处似乎有嫩白色的细线勾过两侧,将那些地方缝合起来。
快感闪电般劈中了她的大脑,让她的脑内一片空白,全是和薇娜塔在一起时的画面,身为男性和身为女性时的体验彼此相乘,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让她的血液流动加速,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她的耳畔传来与她自己和薇娜塔的幸福喘息声音色类似的莫名低语,虽然声音悦耳,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是先前在晋升魔女的时候就曾经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却被“愚者”先生驱散的神秘声音,阿黛尔知道,那就是自己这条途径尽头的邪神,“原初魔女”!
“祂复活了。祂苏醒了。祂们来了……”
“祂复活了。祂苏醒了。祂们来了……”
“祂复活了。祂苏醒了。祂们来了……”
在听到那诡异声音的一瞬间,阿黛尔就觉得自己太阳穴处的血管突地炸开了——这不是比喻,因为真的有血液从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她的伤口里涌出了白色的细线,迅速缝合着伤口,然而那声音每响起一次,都会把那些白色的丝线崩断,露出里面黏腻腻的血肉。
阿黛尔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痛苦地来回翻滚着,身上的外套沾满了灰尘与苔藓。
就在这时,她能感觉到一种舒缓的力量通过灰雾作用到自己的身上,奥黛丽小姐的声音从她的脑海里响起。
谷鰷/span有着珍珠白鳞片的巨龙优雅地落在她的意识体岛屿上,掀起了纯粹由精神阻断的滔天巨浪,将岛屿和星界隔离开来,也隔断了那致命的低语声。
过了好一会,阿黛尔才从混乱中恢复过来,脸上还有残存的血迹,她连忙胡乱擦了两把,诚心实意地在心里赞美愚者先生。
尽管她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灵性由于刚刚晋升也处于紊乱的状态,但身体内传来的力量感还是让她欣喜地意识到,自己成功完成了晋升,成为了序列6的“欢愉魔女”。
和序列七的“女巫”相比,欢愉魔女多了一项新的能力:制造丝线。
和之前魔女控制头发生长的能力不同,阿黛尔现在可以在自己的周身的任何一个位置制造或虚幻或真实的白色丝线束缚对手,前者可以束缚灵体,让对方思维和身体产生轻微脱节,对幽灵和怨魂也有效;后者则可以直接作用于对手身上,阻碍对方的行动。
丝线产生的位置离本体越远,丝线产生的就越慢,到了二十米之外后,丝线已经不能随意在任何一个位置产生,而是只能从非凡者本体上产生并蔓延过去。
此外,她感觉自己的体态变得更加优美,原本存在的些许瑕疵也消失了,即使没有镜子也能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容颜对异性与同性的杀伤力。
同时,体态的二次修正还包括对人体结构的进一步理解,让她进一步了解触摸什么样的位置时对方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寻找对方生理学层面上的弱点,和“收割者”寻找神秘学意义上的弱点有些相似但也有明显的不同。
她“魔女”时期的能力也得到了全面的提升,可以制造的冰块重量增加了近四倍。
黑魔法的掌控能力和准备速度加快了不少,现在即使是在战斗中,也可以灵活使用各类黑魔法来辅助作战,让战斗方式变得更加诡异,更加防不胜防。
完成晋升之后,阿黛尔没有继续探索,而是在房间的周边转了一圈,反复确认这片看起来像是住宅区的地方的确没有别的危险。
然而,这片区域的深处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让阿黛尔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离开住宅区,向更深处走去。
向岛屿的中心望去,可以看到被那些建筑簇拥着的一座巨大的四层楼宇,比阿黛尔和薇娜塔的埃斯科家族总部还要大将近三倍。
和周围已经在时光中变得腐朽的建筑不同,这栋建筑依然诡异地保持着崭新的样子,有着白漆涂成的墙壁和瓦蓝瓦蓝的玻璃,像是一座巨大的旅馆。
旅馆的地基向上涌起,将整座旅馆顶了起来,还连带着旅馆中间的海滩一起,形成了一块比周围高处数十米的区域。
这或许就是卡特琳娜提到过的那种来自非凡特性深处的吸引……也就是说,不老泉很有可能就在那座旅馆的深处?
阿黛尔根据自己的理性做着判断,不过她是一点都没有亲自进去探索的意思。在破落的居民区内,阿黛尔找到了一个积水的浴缸,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简单处理了一下个人卫生。
如果她表现的太过狼狈,很有可能过不了卡特琳娜那一关。一旦对方对自己的样子起了疑心并盘问,阿黛尔对于这堵墙到底能不能隔绝对方看破谎言的能力持怀疑态度,并且不想也不敢验证。
“先在外围收集一些文字给温蒂,让她看看能不能看懂这里的古代语言。”
阿黛尔很快做了决定,她在抽屉里找出钢笔,虽然用来吸墨水的毛细管已经腐烂,但阿黛尔还是拿过那支笔,很小心地打磨笔尖,去掉上面的污物,然后沾着墨水,将自己看到的还能识别的疑似文字的符号都抄录下来,很快就写了整整三大张纸。
和放在壁橱里的纸不一样,那些记录着文字的东西有不少已经毁损,即使阿黛尔想收集,它们也扛不住长距离的运输了。否则,直接把书拿给温蒂才更省事。事实上,就连保存良好的纸张,现在也已经脆弱不堪,好像随时都会毁损。
在此期间,阿黛尔还发现了不少反锁着的房门。阿黛尔试着敲了敲,没什么反应,这让阿黛尔长长松了口气。其中,有的门可以用袖剑直接撬开,不过另一部分却严丝合缝。
那些严丝合缝的房门前有着异常肥沃的深色土地,生长着茂盛的植物,有不少阿黛尔甚至见都没见过,似乎那里的土地因为某种原因变得格外肥沃。
阿黛尔一点也不想知道是为什么,立刻离开了那片区域,只留下那些有着血红色叶片的植物在平静的空气中微微晃动。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这片区域似乎格外危险……
阿黛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快速回到了自己当初晋升时的那一间房屋,看着熟悉的墙壁,她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同样是安静,但这里和黄昏之国的那片树林不一样,阿黛尔总是觉得有人在她背后吹凉风,搞得她颇为难受。
若是说恐怖压抑,这座郁郁葱葱的热带小岛显然比除了那种被黄昏的光芒浸透的白蜡树之外什么植物都没有的黄昏之国友善多了,然而实际上,这座小岛给阿黛尔带来的恐惧感却丝毫不弱于在黄昏之国被陨落的战神记忆中的“永暗之河”追赶时的状态。
在刚才的探索中,她大概确认了一下,她所在的这片居民区内,大概有一半的民宿可以打开,里面的事物有明显的被水浸泡过的痕迹。
然而,这些房间内却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房主的信息,就连块骨头都没有,房间异常干净。
阿黛尔不安地摆弄着手上的袖剑,继续着寻找线索的工作,尽管完全不懂这里留下的古代语言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如果不继续做点什么,她害怕自己会因为随着时间不断增长的猜疑和恐惧彻底疯掉。
我本来不该这么急躁……我究竟是怎么了?
阿黛尔疑惑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那里被她收集来的各种物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她刚才试图从里面挑拣出一些可能作为线索的东西。
是这座岛的影响吗?阿黛尔思考着,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灾难,那些格外肥沃的泥土或许就是受害者的残骸。但对于刺客来说,这些残骸还不至于让她害怕,这种感觉比起恐惧更像是违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我忽略了什么呢……阿黛尔仔细思索着,目光随着在风中吱嘎作响的门扇来回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