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束缚扭曲你的绳子啊。
希尔洛仰躺着,眼皮掀开一条缝,悄悄窥视张在崩溃边缘拼命忍耐的脸,读出了老雌虫的喜乐和纠结。
阿内克索轻轻梳理着他美丽的小卷,嘴唇颤动着,微微开启。雄虫睁开澈亮的绿眼睛,却抢在他发声前,说了三个字:“值得的。”
雌虫的目光凝结了,他定住了,犹如一尊石化的雕像,晶莹的泪珠却从眼眶中涌出来,划过轮廓深邃的脸颊,从宛如刀刻般硬朗的下颌轻柔滴下,落在雄虫脸上。
希尔洛眨了眨眼睛,那滴眼泪滑进了他的眼窝里,温情流淌,犹带体温。
雌虫不断擦拭着眼睛,朝后靠在了软塌背上,狼狈得用手背遮住双眼。压抑的哽咽溜出喉咙,他抿紧唇,却也止不住胸口起伏,宽阔的双肩随之战栗。
希尔洛伸出修长的手,碰触到他的泪迹,湿湿的,带有温度。他语调温柔,告诉他的雌虫:“你是值得的。”
你值得的——
你值得我的关注,值得我认真的对待,值得我托付身心,只因为你是你,阿內克索。是那个,剥开任何附加的表皮,除掉妻子的外壳,元帅的职称,剩下那个坦白的,毫无保留的你。
所有的酸苦都在这句话的肯定下化为了柔软的蜜汁,饱受煎熬的心田被充分浇灌,恢复了生机。任何爱语都在雄性的肯定下变得苍白无力,有什么能比得到希尔洛亲口认定更值得骄傲呢?
阿内克索声音破碎,不成调子。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奉献得到了认可,他全盘接受了我的爱,这便是我今生最大的成就。
他如此想着,用湿润的灰眼睛凝视着雄子,低声祈盼道:“我能吻你吗?”
就让他再尝一尝这甜蜜的果实吧——保护着花朵儿的花瓶自私得想着。
希尔洛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他长臂一伸,把雌虫捞下来,含住两片嘴唇,吻到了泪水的咸味,吞下雌虫的哽咽。
面对雌虫突然的情绪爆发,希尔洛突然产生了一种念头:要做好他的妻子,的确一件不是容易的事。全世界有这个资格完美完成的,恐怕只有阿内克索了。
希尔洛揉摸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安抚一头掉进了猎人陷阱,摔碎骨头牙齿碎落,不断发出可怜呜咽的大野兽。他缩起爪子,克服本能,在伤痛中依旧放松四肢,将柔软的肚皮露出来给寻到它的主人摸,换得一丁点怜惜。
他故意揶揄道:“一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这么委屈?看来我平时对你太坏了。”
雌虫低伏着身躯,像往常一样臣服于雄性,额头抵着雄虫的,小心翼翼含着雄虫的嘴唇,厮磨着低语:“你是世界上最好的雄主。”
本想以轻快的语调快速带过,希尔洛却踌躇了一会,终于在雌虫爱意的目光中缓缓说:“你也是,我的太太。”
紧绷已久的神经终于能真正松懈下来了。
在雌虫身边,希尔洛能自在得放松身心。他想起了身上的伤痕,觉得有必要在雌虫发现前处理一下,免得这只老虫又找了借口“惩罚”他,骗得几次上床的机会。
“我先去沐浴。”希尔洛松开手,站起来。精神混淆药的效果在他身上起效的时间超过三天,可能存在副作用。
他眼前冒出了几个混乱的片段,雌虫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我陪你去。”
“不用。”他有些烦躁得拒绝了,却不明白那股烦躁从何而来。
阿内克索只得安静等待他出来。他整理了床铺,铺上了柔软的被子,拍松了枕头,给雄虫找来了一双新软拖,把室内的灯光调暗两度,方便入睡。做完这一切后,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阿内克索循着浴室的水声敲了敲门,问道:“雄主?雄主,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得到回应,阿内克索不做等待,遵循本性,照常卸掉了门栓,手臂挂着浴巾走进浴室。
他站在门口,心脏疼得抽搐起来。
雄子不知什么时候靠墙坐下,昏睡过去了。他双腿曲抻,头抵在墙角,左手压在身下,残缺的右臂卸掉了代肢,暴露在外,毫无防备。热水浇淋在胴体上,水珠在身上跳跃流淌,沁了一层水光,洁白的肉体透出了血色,身体线条在水雾中变得柔韧熙和,看不真切薄薄肌理的走向,变得朦胧而暧昧。
阿内克索无暇欣赏,他迅速用毛巾裹住雄虫,关掉淋浴,给他擦干身体。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从腿弯穿过,将他轻柔抱起。雄虫在睡梦中不安得动了动,张开嘴唇,轻轻呼气。他的下唇微翘,淋了水色泽鲜美,呈现出一点丰润的触感,阿内克索忍耐不住,低头悄悄偷了个吻。
雌虫轻手轻脚把他塞进了柔软的被褥里,顺着微微潮湿的发丝。它们沾了水,颜色变深了,但也不减其可爱,有几缕打卷儿缠在一起,阿内克索细致得将它们解开,捋顺了。
他的小玫瑰啊,累坏了吧。一切都结束了,今后的事就交给他了。
阿内克索用指腹怜爱得磨蹭着雄子的额角,凝视着这张容颜,内心平静而充实。雄虫小小呻吟一声,做梦时以为右手还在,失去小臂的手下意识挥舞了下。左手紧跟着挣出了被子,阿内克索看到了什么,为了确认,托住他的手臂,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翻转,混乱密集的血痕在他视线里展开。
他想起敌方发来的视频,雄虫蜷缩在角落里,后又混沌得回答问题。这下他知道了这任性的小虫是用什么方法来保持清醒的。
他的血渐渐冷了下去,站起来转了两圈,走出门外,吩咐下去,把大公世子的活体浸在腐蚀性药水里,让他时刻痛苦却无法用死亡解脱。
等重新回到室内,他坐回床边,凝视着恬静安睡的雄虫,想叫醒对方起来治伤,却还是不忍。他轻柔揭开被角,想借着墙壁微弱的内置光线仔细查看其他部位,绿眼睛倏然睁开,眼珠迅速转动,判断了眼环境。
阿内克索心弦一颤。
雄虫忽得坐起,朝旁后退,把枕头横在胸前警惕得问:“你是谁?”
饶是雌虫有一定心理准备,看到他这幅面对陌生虫时的样子,也还是觉得心痛。能够敞开心扉,卸下心房,对希尔洛来说是多么不容易啊。一记精神药物却毁掉了它,雄虫又得被迫开启心理防线,过着不相信任何虫的疲累生活。
阿内克索不希望他活在提防中,时刻拉紧神经。他这个年纪,是最应该享受自在与悠闲的时候。
但他没有惊惶,更没垂头丧气,歇斯底里。雌虫耐心十足,主动退让了距离,避免进一步刺激到雄虫,放柔声线告诉他:“我是你的妻子。”
也许是雌虫的小举动让他得到了稍许安全感,暂时失去记忆的雄虫稍稍松开握住枕头的手,眉头拧紧,用苛刻的目光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