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袑延离开后,空气里的焰硝味开始渐渐消弭,整个公馆又恢复了寻常的冷清。
“呜—呜—”
彼时,青青嘴里发出撒娇呓语,摇摆着尾巴朝温桃走去。
它钻进她的怀里,乖巧听话,好似突然来了灵性,知道主人的悲伤,想尽自己所能给她安慰。
“青青,我没事。”
温桃揉着青青的脑袋,强作镇定。可是惹上了易袑延,她怎么可能没事?
长夜冷寂,月色撩人,温桃的睡意随着易袑延的离开一同消失。
一朝春华,一朝秋实。
自那日易袑延不请自来的深夜造访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温桃的生活里,久到让她以为那个男人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
这一日温桃如往常一样准备去医院,正当她刚走出公馆时,易槿尘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小桃,你这是准备去哪?”
易槿尘上前一步,眸中带着爱怜的暖意,体贴问道。
“医院。”
温桃冷言,思索一番,她又接着补了一句,“槿尘,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嗯,有,我小堂叔昨日感染风寒,今日高烧不退,我想请你过去看看。”
易槿尘表明来意,温桃闻言蹙眉怔忡,一时竟想不通这事。
易袑延病了怎么会来找她,易家也算是大户人家,家里肯定会有专属的医生,再怎么也轮不到她去给他瞧病。
“你们易家的医生呢?”
温桃并未和易槿尘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
“我太爷爷最近身子不适,大夫、医生都守在他那,自然是无法分身去照料小堂叔。”
易槿尘耐心解释着。
“哦,那就送医院吧。”
温桃间接拒绝易槿尘的要求。
“小桃,你就去帮小堂叔看看吧,他现在高热不退,一日没有进食,别说去医院,就是走出公馆的门也难。你就同我去一趟吧。”
易槿尘不懂,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温桃要拒绝。
易袑延是他的长辈,如果温桃这次去给他瞧病,将来等他们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他自然也会替他们美言几句。
“小桃,小堂叔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你就和我去吧。”
易槿尘缺根筋,他并未看出温桃表现出的异样,也没有深究这样简单的小事,她为什么频频推拒。
总之,他笨。
“我...”
温桃刚准备拒绝,一辆车就开到了她的面前,易槿尘边哄边诱将她带上了车。
砰——
车门关闭,车子沿着繁华的长街向蜀南公馆驶去。
“小桃,你就去给小堂叔看看吧。”
上了车,易槿尘还在絮叨这件事,温桃烦心地把头别向窗外,未言一词。
她不想见易袑延,更不想给他看病,如果可以,她倒希望他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直接去了最好,省的她花心思去杀他。
“......”
易槿尘见温桃久久不语,思索一番,这才后知后觉察觉异样。
故而他便谨慎小心地问了一句,“小桃,你这般不愿,是不是和我小堂叔有什么误会?”
他这样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在易袑延那边,每当自己提起温桃,他总是一副冷淡的态度。
易槿尘便觉得是不是那次他带温桃去蜀南公馆,在他接电话的那段时间,她和易袑延起了什么误会?
如果是,那今天这一趟他更是要拉着温桃去了,如果她能给易袑延治好病,那么他们之间残存的误会也许就会因此烟消云散了。
“没有。”
温桃扭头望向易槿尘摇了摇头,撒了谎。
她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与易袑延的瓜葛,更不愿意让他知道她会杀人。
“哦,那就去嘛,我可是在我小堂叔面前夸下海口,说小桃你医术了得。”
易槿尘美滋滋的,他这副模样让温桃心生愧疚。
好在,待会瞧病的时候,易槿尘肯定会在旁边,温桃想自己应该不会和易袑延单独相处,有旁人在,他定不会嚣张到哪去。
很快,蜀南公馆就到了,易槿尘率先下车,绅士地为温桃开门,牵着她的手慢慢扶着她下车。
“小心!”
“嗯。”
易槿尘牵着温桃往公馆走去,他们刚准备进门,就碰到了守在门外的祁阳。
“易小少爷,温小姐。”
祁阳左手弯曲贴于腹前,微微躬身向易槿尘和温桃行礼。
不知为何,温桃明明是初见祁阳,可却在他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味道,有种久违故人的感觉。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祁阳对她也有同样的错觉。
只不过关于这,他们二人皆是心照不宣罢了。
“诶,我小堂叔呢?”
易槿尘迫不及待地领着温桃进公馆,他把帽子递给站在一旁的女佣人,径直往大厅走去。
“延爷在内卧。”
“知道了。”
易槿尘敷衍一句,扭头对着温桃说:“走吧,我们上去吧。”
“嗯。”
温桃点点头,就在他们正准备上楼的时候,祁阳又出声了。
“易小少爷,刚才贵府差人来带了话,说是商贸局有些内务需要您去处理。”
祁阳说完还不忘补一句,“十万火急!”
温桃听闻此话,心中一沉,眼底染起寒霜,眸间闪过一丝担忧。
她几乎可以肯定,支开易槿尘是易袑延故意所为。
温桃僵在原地,她在替自己想脱身的理由,只可惜,她不是易袑延的对手。
易槿尘面色为难地看着温桃,歉意满满地说:“小桃,抱歉,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你先去给小堂叔瞧病,我一会便来接你,没事的。”
语罢,易槿尘从佣人手里取过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离开了蜀南公馆。
“请,温小姐,延爷吩咐了,还请您不要做出什么让大家难堪的事。”
祁阳对着温桃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与其说这是“请”倒不如说是“逼”来的合适。
温桃逃不掉,至少今天是逃不掉的。
她思忖片刻,在祁阳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着易袑延的内卧走去。
温桃来到一扇精致的雕花拱形大门前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深藏在袖袍里的匕首,怔愣片刻,抬手敲门。
顷刻,内卧便传来了易袑延深沉低醇的声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