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如迟疑了一会儿,虽然她很想送那个洛樱上西天,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可不是洛婵,冲动行事,给自己也给子越带来无尽的麻烦。
她扬眉忽然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金城公主,你这是想借刀杀人呢,本宫可不是你的刀!”
说完,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闻人嘉鱼本以为遇到了知音,没想到宋懿如竟还是和从前一样,就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若不趁这个时机在路上结果了洛樱,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气的两眼倒『插』,她狠狠的跺脚骂道:“什么狗屁乐阳公主,本公主瞧她根本就是个缩头乌龟!”
她不敢做,她自己做!
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该死的野丫头,敢跟她抢星辰哥哥就是该死,哼!
……
洛樱急着赶路,所以抄了近路,走了一条刚够马车通过的小道,这条小道平日走的人少,甚为幽静。
马蹄声急,马鼻子里喷出一阵阵的白气,忽然“吁”的一声,扮作马夫的十一紧急勒停了马车,十二双手抱剑,嘴里叼着一根树枝,正悠闲坐在十一身侧,马车停的太急,他的身子歪了一下。
“十一,十二怎么了?”坐在马车里的人都是一个踉跄,
“姑娘,前方有块巨石挡住了去路。”
“我下去看看。”十二跳下了马车。
洛樱心中奇怪,这里又不是什么山地高坡,只是个小小树林,哪里来的巨石。
十二刚走过去想要察看情况,忽然听到一声利箭划破长空的锐响。
“十一,保护姑娘,有刺客!”
说完,十二反应迅捷的拔剑挥舞,当当当几声,飞来的利箭被击落在地。
洛樱生怕府中出事,这一次不仅留下了阿凉在府里守着,还将十三,十四一起留在府里,只带了十一,十二两人出来。
她没有想到去趟皇宫回来也能遇到刺客,竹娟和裳儿皆是大吃一惊,面『色』俱变。
忽然,又是嗖嗖几声,飞来几支流箭,洛樱只听到马车顶传来一阵金属刺破木头的闷响,一支利箭深深扎入,闪着寒光的箭头竟然穿过了马车顶,直指在洛樱的头顶,吓得竹娟和裳儿双双啊的一声惊叫。
洛樱抬头一看,忽然听到马一声嘶鸣,马被一箭『射』死,马车一个不稳,随着马轰然倒下。
“姑娘,得罪了!”
洛樱刚要拉住裳儿和竹娟,从马车上跳下,十一,十二已经赶过来。
洛樱的手已被十一一把拉住,随着他飞出了马车外。
十二一手拉着竹娟,一手拉着裳儿也一起飞出了马车。
刚一落定,洛樱就看到前面有四个蒙面刺客从天而降,身形都不算高,站在那里虎视眈眈着盯着她们,见他们没有一个人受伤,其中一个蒙面人张弓搭箭想要一箭『射』死洛樱。
这一次,十一甚至没有拔剑来挡,直接伸手就接住了刺客『射』来的箭。
刺客眼中闪过怔忡和惊愕,他们并没有想到洛府随行而来的侍卫武功会这会高,三两下就击落他们『射』来的冷箭不说,现在竟然用手就能接住。
他顿时感觉受到奇耻大辱,拔剑直接向刺来,刚迈脚走了不到三步,只看见十一手轻轻一挥,手里的箭如流星直刺而来,一箭正中了他的眉心。
刺客应声而倒,剩余三个刺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睛里惧『露』出惊骇的神『色』,甚至连再度袭击的意思都没有,三人拿着弓背着箭篓调转屁股就想要逃。
十二冷哼一声,留十一守在洛樱身旁自己飞身去追,不消几个会回,便杀了两人,擒拿了一人,撕了那人脸上的蒙面纱巾,将他揪到了洛樱面前,一脚踹跪在地。
“说,是谁派你来的?”
洛樱见这人生的甚是白净,下巴无须,连胡须渣子都没有,瞧着倒像个太监,她大约已猜出了幕后主使。
“没……没有派我们来!”
“说,不然一刀割下你的头!”十一将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他吓得脸『色』大变。
“说,小的说,是……是金城公主。”
洛樱冷笑一声:“果然是她。”
能按排这样拙劣的刺杀行动,可见来人根本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身边有高手,所以才会临时收罗了几个箭术精良的小太监来行刺。
这个闻人嘉鱼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既然闻人嘉鱼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她不回敬怎么行,伸手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出来,俯身一把捏开他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然后猛地托了一下他的下巴。
小太监捂着喉咙咳了一声,骇然道:“你……你刚给我吃了什么?”
“穿心噬骨听过没?”
洛樱勾唇一笑,笑的幽凉。
小太监顿时吓得面『色』如土,穿心噬骨之毒谁不知道,先皇在世时,最宠爱俪妃,在宋景年看破红尘去了香叶寺做和尚之后,先皇有意立俪妃之子为太子,在先皇死后,太后赏赐了俪妃一粒『药』丸,正是穿心噬骨之毒。
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毒『药』,它不会立刻叫人死了,而是慢慢的从身体内部开始一寸一寸腐烂,然后再从里烂到外,直到整个人都腐烂掉,而这种慢慢腐烂的过程能持续一个月,它会让你尝到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吓破了胆子,恐惧的眼睛里全是哀求的光:“饶命,求求洛姑娘饶命……”
裳儿愤恨的盯了他一眼,怒声道:“你想要我家小姐的命,还敢求我家小姐饶了你!”
小太监颤着牙道:“洛姑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可是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啊,求你饶奴才一命……”
“你想活命也可以……”洛樱又重新拿了一个白布包递到了他的面前,“将这个洒在金城公主身上。”
“这……这是什么?奴才怎么敢?”
“你不敢那只有等死喽。”洛樱的笑意更加幽凉,说完,便要收回『药』瓶。
“别,奴才做,奴才一定完成任务。”小太监慌的连忙接过了白布包。
“记住,你只有十二个时辰,不然毒入腑肺,就是有解『药』也回天乏术了。”
小太监栗栗危惧,连话都说不连惯:“是是是,可……可是,奴才完……完成任务之后,到……哪里拿解……解『药』?”
洛樱凝眉想了想:“就在这里吧,十二个时辰之前会有人在这里等你。”
“……”
小太监点头如啄米,暗想:鬼知道他有没有完成任务,这个洛姑娘总没有能力在皇宫安『插』人手盯着他吧,到时候他只说完成了任务,在这里等解『药』就好。
刚小小松了一口气,又听洛樱声音冰凉道:“不过解『药』只有半颗,另外半颗我可要等着看到金城公主发作才能给你。”
“……”
小太监心内的算盘落了空,差点瘫倒在地。
“滚吧!”洛樱淡淡一挥。
小太监将『药』包妥贴的塞到了袖笼里,手撑着地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怆惶的逃走了,走了几步远,两腿打架,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该!”裳儿刚笑了两声,看到倒地而死的马,笑声戛然而止,揪着眉『毛』道,“小姐,马死了,看来我们要走回去了。”
洛樱正要答话,忽然看见树林那头急速闪过一大团灰扑扑的东西朝着她的方向跑来,像动物,又像人,她以为还有刺客,伸手指着惊喝道:“当心,还有刺客!”
裳儿和竹娟本就惊魂未定,一听二人又是一惊,十一立刻护在洛樱身边,十二暴喝一声:“『奶』『奶』个熊!还敢再来,老子灭了他!”
顺着洛樱手指的方向,持剑飞去,走在满是落叶的林间,脚下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更显得小树林寂静无边。
寻了半天,也没有刺客踪影,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探去,又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细琐之声,再往前走,就看到一块巨石,巨石后面似乎有个灰不灰,黑不黑依旧看不出是人还是动物的东西在动,时不时的还从他的嘴里发出嘶咬食物的声音。
一阵阴森森的冷风从西北的方向刮来,扑在十二的脸上,带来一股浓烈的血腥之味。
十二一个激灵,心内盘算着:别不是一头灰熊吧,可是这里还在长陵城内,这座小树林方圆不到两里地,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这么大的灰熊,况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长陵城内有熊瞎子。
放轻脚步,紧握剑柄,小心翼翼的想要走过去看个究竟。
忽然,那团东西似受了惊坏吓,调转过头抬眸盯了十二一眼,十二在看到他的样子之后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头发好像许多年都没有洗过了,已经和泥水污垢和在一起打成了绳结一样,一张脸和着污泥和鲜血,脏的不成模样,只依稀可以看见,他的脸上好像有很多纵横交错的刀伤,还有那一双眼睛,带着一种原始的兽『性』,看着他时,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是谁?”
很明显,这个人和刚刚那些刺客不是一伙的,他的样子看上去甚至不算是一个正常人,而像一个半人半兽的兽人。
“……”
这人似乎根本没听懂十二在问他什么,身子一窜,便朝着西北方向奔逃而去。
他奔逃的姿势很奇怪,也不知是一条腿受了伤,需要借助手臂落地的力量来奔跑,还是他习惯于此种奔跑方式,再加上他披着一身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厚重皮『毛』,跑的时候就像伤了一条腿的熊,偏偏,他奔跑的速度极快,几乎可以用疾飞如风来形容。
十二并没有急着追他,走到那巨石之后一看,差点吐了出来,原来是一个被生啃了一大半,拖出了肚肠的大灰兔。
他徒然惊悚,那人奔跑的方向正是朝着小道的方向,姑娘和十一他们还在那里,他大叫一声不好,赶紧追了过来。
待他追过来时,十一已经和这兽人狭路相逢,二人发生了激烈的打斗,这兽人不像那帮刺客全都是三流武功,相反,这兽人武功一流,力气奇大,连十个回合都不到,便徒手打得十一节节败退,力不能持。
裳儿和竹娟更是被他可怕的模样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洛樱眼见十一就要落败,从发上拔下利簪一个飞身就迎了过去,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她的内力总算恢复了一两层,可她的武功连十一还很远,更不要说对付这野兽一样的人,可是十一一直护她周全,她不能弃他不顾。
“小姐”
“姑娘”
两个丫头眼见洛樱突然冲了过去,惊声大呼。
正此时,从天空飞下一道暗青『色』身影,正是十二,他一把拉住洛樱急声道:“姑娘,你快走!这里有我!”
刚说完,就听到十一闷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兽人举过了头顶,而他手里的长剑不知在何时已经被兽人一掌击落在地。
“姑娘,当心!”
眼看那兽人把十一当成武器冲着他们砸了过来,他一把推开洛樱,然后足尖用力一点,飞身向上,伸手去接十一。
这一接,差点没把他的双手折断,勉强接住了十一,抱着他双脚落地,连连往后退了几十步远。
因为被强大的内力所震,还未站稳,十二的嘴里已喷出一口血来,而他怀里的十一已然昏厥。
他还没来得及将十一放下,天空划过一道暗『色』的大团阴影,那兽人如凌空的苍鹰张开五爪朝他袭来。
当这团阴影笼罩在他头顶的时候,他忽然有了一种濒死的感觉。
这个人究竟是谁?就算是当初的燕王殿下也不能有这样强大的功力。
既然他武功如此强大,又怎会落到如今半人半兽的模样?
这些都容不得他思考,几乎只有零点零一秒,兽人的大掌已经击向了他的天灵盖。
“不要——”
洛樱大惊失『色』,这声呼唤几乎要扯破了她的嗓子,“唰”的一声锐响,手中的利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冷光,朝着兽人的手飞掷出去。
利簪刺中了兽人的手腕,他嘴里发出一阵类似野兽的低低嘶吼声,手一偏,一击掌到十二的肩膀。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卷而过,十二生生被他强大的掌力压的膝盖一弯,屈跪在地,怀抱中的十一也跟着滚落下来。
“放开他!”
与此同时,洛樱又是一声娇喝,一个飞身,娇小的身影如飞奔在树林间的狸猫,径直朝兽人奔来。
十二眼睁睁的看着她飞过来送死,心中腾起一种莫大的悲伤和绝望。
燕王殿下临行前让他们保护洛樱的安全,他绝不能辜负殿下所托,宁可自己死,也不能让洛樱死,可此刻,他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天,就像上次刺客夜袭洛府,那时飞来一个卫元极,可此刻,还有谁能够救姑娘。
他对着洛樱大喊一声:“姑娘,你不要过来!”
洛樱不为所动,快接近兽人时,又从发上拔下另一根相同的利簪,轻盈的身子腾空而起,直朝兽人的『裸』『露』在外的脖颈刺去。
兽人伸出长满了尖长指甲的手,想要一把挥开洛樱,因为他身材高大,而洛樱身子娇小,她像小鱼儿一般灵巧的从兽人的腋下穿过,成功的躲过了一击,人迅速的往后撤退,想要将他从十一十二身边引开。
兽人被激的更加愤怒,嘴里发出一阵类似于野兽,震憾人心的狂吼之声,丢开十一十二,便朝着洛樱抓来。
他这一声狂吼,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裳儿和竹娟两个眼见洛樱就要葬身于兽人掌下,吓得魂飞魄散,二人齐齐惊呼,不顾『性』命的就朝着洛樱的方向奔来。
十二睁着血红的双眼,从地上拿起长剑,勉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过去想要救洛樱。
只是瞬间,兽人已追上洛樱,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提离了地,沾满血腥和泥垢的尖锐指甲戳到了洛樱的下巴,洛樱感觉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的身子悬在半空,墨发飞扬,衣袂飘飘,她抓住他的手拼命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他无动于衷,仰天又是一阵狂吼,直震的十二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而裳儿和竹娟干脆被震的摔倒在地,眼冒金星。
吼完之后他便低下了头,睁着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像瞧着任意可玩弄的猎物,死死盯着洛樱。
洛樱被震的头脑发晕,胸口震痛,两只手紧紧捂住了耳朵,好容易待他停了,才甩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恢复了清明,
抬起眼眸,她直视着他,当她看清这双眼睛时,恍如晴天一道霹雳从天灵盖只劈到脑子里,劈的她大脑一片空白。
“吼吼……”
兽人看着看着,浑身震了一下,四目相对,眼神相接,他噬血的眼睛里竟闪过一道奇异的温柔光芒,就连嘴里发出的吼声也带上了几分温柔,他将她提的靠得自己的脸更近了一些,然后将头凑了上去,吸吸鼻子闻了闻,又吼吼了两声。
“你……你是……谁?”
洛樱的声音颤抖到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声音,她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清冽如霜的眼睛看着他时,竟无端端的流出泪来。
“吼吼……”
除了嘶吼,他根本不会说话。
突然,光影一闪,一道凌厉的光直朝着兽人的背后袭来,洛樱定眼一看,原来是十二追了过来,她嘴里发出凄厉的一声叫喊:“十二,不要——”
十二愣了一下,想要收回剑已经迟了,手中长剑刺进了兽人的后胸,鲜红的血『液』沿着剑锋缓缓流出,滴落在本就污脏到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兽皮上。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手一松,洛樱从他的手中掉落,跌趴在地上,十二赶紧跑过来扶起了她。
“姑娘,你怎么样了?”他关切的问她。
她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抬着头愣愣的盯着兽人,兽人狂『乱』的又吼了一声,然后带着背上长剑,朝着小树林奔去。
“不,你不要走,你还没要告诉我你是谁……”
洛樱忽然惊醒过来,她压根感受不到身上摔的有任何疼痛,一把挥开十二,起身就朝着兽人奔跑的方向狂追而去。
“姑娘——”十二不明所以,呼唤一声,追上洛樱。
裳儿和竹娟两个被震的小发昏,刚从地上爬起,又看见洛樱朝着密林追去,二人正欲一起去追,又看到十一躺在地上,嘴角溢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竹娟,你留下来照顾十一,我去追!”
这就样,洛樱一路追去,哪里还能见到兽人半点踪迹,只看到林间有滴落的血迹,和掉落下来沾血的长剑,顺着血迹再往前追就是护城河。
河水潺潺,烟波浩『荡』。
洛樱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呆呆的望着河水,仿佛陷入『迷』怔之中,忽然,从嘴里喷出一大口腥甜的血来,两眼一抹黑,直直的朝着河水栽了过去,被十二一把拉住。
……
洛府
洛樱从早上出去一直未归,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又未见有宫里有任何消息传来,洛熙平,张氏,周姨娘人等心中惶惶不安,还有洛玥,洛熙光人等,一心期盼着洛樱得罪了兰贵妃,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白嬷嬷也是担忧不已,一直待在世安苑等消息。
兰亭苑只剩洛玥和红棱,因为这次是带着任务回来的,所以除了红棱,洛玥没有再要任何丫头服侍,洛熙平本也无心管她,自然想不到为她添置丫头。
昨天红棱从洛熙平那里回来后,和洛玥一言不和斗了气,这一次,洛玥破天慌的主动示好,红棱顺着台阶也就下了,两个人言归于好。
洛玥知道洛熙平连中饭也没心思吃,便忍着对洛熙平的厌恶,准备好杏仁茶,肉粥和几样糕点想要去书房给洛熙平送吃的,再顺便安慰安慰他。
带着红棱一起,快要走到书房时,就看见德顺一阵风的朝着书房奔去,老远的就开始喊了起来。
“回来了,老爷,五姑娘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
洛熙平就好像得到了什么惊天消息一样,乍然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朝屋外飞奔而去。
这一次,他之所以如此紧张,就是害怕洛樱入宫会不会和花家旧案有关,这可是关系到整个洛府生死存亡的大事。
“樱丫头,人呢?”
德顺哭丧着脸道:“五……五姑娘受伤昏了过去,人是被裳儿和竹娟两个抬回来的,这会子人刚进府门口,马上要回世安苑了。”
“这还了得!”
洛熙平惊恐万状,及至跑到院子外,忽然撞到一个温软的娇躯,两个人同时“呀”的一声呼痛,洛玥的头顶正好撞到了洛熙平的下巴。
一个痛的龇牙咧嘴的『揉』下巴,一个痛的皱着五官『揉』着头顶。
“父亲,对不起,是玥儿不小心……”洛玥边『揉』边柔顺乖巧的跑上来道歉。
这样紧要的关头,洛熙平眼睛里哪有她,迈开大步急急的朝着世安苑奔去,洛玥故作一副焦心的样子,跟着洛熙平一起去了世安苑。
世安苑忙『乱』一片,几乎围了一屋子的人,张氏和白嬷嬷连忙帮裳儿和竹娟将洛樱扶到床上,洛玥紧跟着跑进来,凑上前看了一眼洛樱。
瞧洛樱面『色』苍白,唇带血渍的模样好像伤的不清,她眼中难掩幸灾乐祸的神『色』,心想着这个洛樱怎么不立刻死了。
别人见到洛玥还罢了,洛沁一见到洛玥,眼睛就恨不能喷出了火来,忍不住出言讥讽,把洛玥气的眼泪汪汪的低头啜泣。
心情烦燥的洛熙平连同周姨娘一起狠狠斥责了洛沁一顿,然后看了一眼洛樱,便叫了竹娟出来问话。
竹娟并不知道洛樱为什么会追那个长得像野兽一样的人,在回来的路上,十二就叮嘱过了,在姑娘清醒之前,回府后,这件事暂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所以她只能说是遇到刺客袭击,不仅受了伤,马也死了。
不是在皇宫受的罚,洛熙平心里顿感轻松了一大截,又问洛樱去皇宫兰贵妃跟她说了什么,竹娟只说兰贵妃娘娘有喜,皇帝大为愉悦,重重赏了洛樱。
这一听,洛熙平心里又轻松了一大截,不过没有亲耳听洛樱说兰贵妃宣召她所为何事,他还是心绪难平,一直在世安苑待到太医来。
所幸,洛樱所受伤的不算太严重,但一时半会恐也醒不过来,洛熙平只能带着一颗惴惴之心重新回到了书房。
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书房内狻猊香炉燃着瑞烟袅袅,一阵阵暖香萦绕,吸入鼻端如坠春日花丛之中,沁人肺腑,让人心生融融暖意。
此刻,他心里虽然还是担忧,却没有刚才的心急火燎了,怎么说洛樱受了封赏,总是一件好事。
心情一放松,便觉得腹中饥饿,恰此时,洛玥又重新带着红棱过来了,洛玥听太医说洛樱没事,心中失望之极。
她忍着满腔憋愤,肿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温柔道:“父亲,五姐姐总算没事了,你为她担心了一整天都没有吃饭,玥儿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
说着,她从红棱手里接过食盒,然后命红棱去外间等着,身体不着痕迹的擦香炉而过,如弱柳般迈着动人的婀娜步态盈盈走了过去,又道:“刚刚玥儿来就是给父亲送吃的,谁知发生了五姐姐的事,玥儿见她没事,方放心回来将饭菜重新热了一遍,父亲您赶紧尝尝,玥儿怕变了味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哭泣过的沙哑,听在人的耳朵里,既温柔可怜,又摩挲人心,洛熙平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忽然又想起方才温香软玉扑在怀间的感觉,心里竟又『荡』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来。
他声音喑哑道:“玥儿,你有心了,刚刚有没有撞疼了你?”
感受到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和暧昧的语气,洛玥胸口又犯起了一阵恶心,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其温软的笑,弱弱的摇了摇头道:“玥儿不疼,刚刚玥儿无意冲撞父亲,还请父亲原谅。”
他用上扬的语调唉了一声,笑道:“玥儿,如今你果真跟我生分了,这也值得你这样陪着小心求原谅。”
又是一阵暖香飘来,深深的吸进鼻子里,突感觉浑身一阵燥热,口内发干,脑子也跟着有些昏沉,他不由的抬手按了按额头两侧
洛玥担忧道:“父亲,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头有些发涨。”
“红棱,你还不过来给父亲『揉』『揉』。”洛玥回头冲着外间一唤,一双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显幽暗,说完,又回过头对着洛熙平柔声道,“父亲,红棱按『揉』手法甚好,让她给你『揉』『揉』。”
“嗯。”洛熙平的眼睛变得『迷』醉。
红棱冷着一张俏脸,不情不愿的走了进来,给洛熙平按了一会儿,洛玥便找了个借口出来了,出来时,身体又擦香炉而过。
屋内暖香更盛,就连红棱也感到一股异乎寻常的燥热,刚刚,她没有在意,此刻发觉有些不对,想要逃走,却被洛熙平一把握住了手腕,顺势拉向自己的怀里。
红棱身子一软,跌入他的怀抱,一股属于男人的滚烫之气立刻包裹了她,她想要逃走,身子却酥软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
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害怕,她全身沁出汗来,浸透小衣,浸染中衣,一直湿到了外衣,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和力气,她抬起胳膊肘愤力的往洛熙平胸膛口撞去。
洛熙平吃痛的一把放开了她,她迈开脚步就想要朝外逃去,刚跑两步,两腿一软就摔倒地,洛熙平咒骂一声:“他娘的,这该死的贱婢还挺凶!”
骂完,他一下子扑了过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红棱吃痛,两手护住头发,很快便被洛熙平拖拽到了暖榻上。
“刺啦——”
衣服撕裂,秦山压顶。
她逃无而逃。
折腾了大半夜,屋内香气终于散尽,红棱从剧烈的疼痛中惊醒,虽然『药』气没了,可是她全身上下就像散了架似的,虽恨不能手刃了洛熙平,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洛熙平折腾完了,兴致也就没,从暖榻上拿起红棱破碎的衣服掷到她的身上,冷声道:“你可以滚了!”
红棱屈辱的捧着衣服,从暖榻上跌滚下来,坐在地上胡『乱』的将衣服穿了起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朝着屋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钻心似的疼,她死死的咬住牙齿,艰难的拖着两腿走着。
走到屋外,一阵冷风灌来,吹得她浑身一个哆嗦,她忍不住抱紧自己的双臂,哆嗦的却越加厉害了。
没有了。
她曾经拼死守护的东西没有了。
想哭,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怎么怀着怎样的屈辱和愤恨走回了兰亭苑,深更半夜,兰亭苑静的可怕,就像一座荒无人烟的古墓。
她手指颤颤想要推开那道门,杀了门里面的人,手刚触到门,门就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
“红棱,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映入眼帘的是洛玥无比惊愕且天真无辜的脸。
红棱抬手过去就想狠狠的扇她一个大巴掌,因为力气没有恢复,扇到半空就被洛玥握住了,她眨巴着盈着水光的眼睛,不可置信的问她:“红棱,你怎么了,你怎么能以下犯上?”
若不是这个该死的贱婢昨儿顶撞她,她未必会这么快动手,她就是想让她得个教训,省得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红棱咬牙切齿的冷笑一声:“洛玥,你好卑鄙,分明是你在香里下了『药』,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不……我没有,红棱……”洛玥一手握住红棱的手腕,一手摇晃着,极力辩解道,“我怎么会这样做……”
红棱愤怒的打断:“洛玥,不要在我面前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好恨,恨我不该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你。”
如果不是她现在功力没有恢复,她早就一掌打死她了。
“红棱,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一定是洛熙平下得『药』,对,一定是他!”
红棱冷笑道:“我并没有说是洛熙平,怎么你就知道了?”
“……”
“洛玥,你下流至极,龌龊至极。”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洛玥立刻变化了一张脸,从小白兔一下子跳跃成一条毒蛇,她狠狠的扼住她的手腕,冷笑道:“你不过就是个贱婢而已,也敢顶撞你的主子,告诉你,这都是轻的了。”
“难道你就不怕我武功恢复杀了你?”
“呵呵……我好怕哦,我真得好怕哦……哈哈,可是你敢吗,你可知道你杀了我,拿不回锁心钥我圣姑师父会如何处治你吗?”
“……”
“你不要忘了,你的小妹还在圣姑的手上呢。”说完,洛玥狠狠的将一甩,松开了红棱。
原来羞愤交加的红棱听到最后一句话,忽然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梁,整个人都要瘫软了。
洛玥阴呵呵的笑道:“所以,你只能跟我合作,既然你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就不在乎再多成几次。”顿一下,唇边笑纹更深,眼睛里充满着鄙夷之『色』,“像你这做粉头戏子出身的人,媚功最好,多几次总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不是吗?”
“你——”
红棱怒气填胸,说不出来话。
洛玥下巴一扬,凶狠道:“永远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才是主子,而你只是个奴才!”
“我……”
“嗯?”
“奴……婢……”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咬出来的,“知道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沉重而略显拖沓的脚步声,洛玥惊了一下,听声音应该是白嬷嬷回来了,她急忙着冲着红棱冷喝道:“还不快滚!”
红棱忍气吞声的退了下去,洛玥又重新打开门,双目红肿的迎了出去:“白嬷嬷,你回来了?”
白嬷嬷惊的一跳:“玥小姐,你怎么还没睡?”
洛玥跨步走出了屋子,上前搀扶住了白嬷嬷,眼神中带着关切:“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五姐姐怎么样了?”
白嬷嬷满脸的疲惫之『色』,舒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表小姐终于醒过来了。”
“……哦,五姐姐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脸上一副宽慰的样子,心里却恨的滴血。
“瞧瞧你,把眼睛都熬坏了,明儿熬抠了眼睛都是奴婢的罪过,奴婢就这服侍你睡下。”
洛玥推辞道:“嬷嬷你是上了年纪的人,哪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你赶紧先回去休息吧,我知道五姐姐没事就可以安心入睡了。”
白嬷嬷听了感激涕零的回去睡了,只是熬过了睡觉的时间,她反而睡不着了,心里一直在思量着洛玥到底是个什么人的样。
今日表小姐被宣召入宫,洛玥对表小姐的担忧和关心,她看在眼睛里真真的,还有,为了听到表小姐的消息,她苦苦熬到现在都没有睡觉,难道这全都是假的吗?
想着,耳朵里忽然传来哗啦一阵水声,她又是一惊,这大半夜的谁还在玩水,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一件外衣,趿着棉鞋,顺着水声走去,原来是红棱的房间。
她嘀咕一句:“这丫头在干什么呢?”
碰了碰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轻轻将门推开,卷起一阵冷风吹动屋内暗『色』帷幕『乱』摇『乱』晃。
烛火摇曳中,她就看到屋正中摆放着一个大浴桶,蒸蒸热气袅袅升腾,她赶紧返身关紧了屋门。
“红棱,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洗什么澡?”
红棱刚打好了水坐进了浴桶里,一见她来,吓得身子往浴桶里一缩:“我……我做了噩梦,惊的一身的汗,就……就想洗个澡。”
白嬷嬷疑疑『惑』『惑』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就算出再多的汗,也不能在大半夜洗澡啊,这大冷的冬天,莫不要冻出病来。”
“不,嬷嬷,你不要过来,我素习身子强壮,不……不要紧的……”
“红棱啊,你到底怎么了,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白嬷嬷感觉她语气不对,走上前,就着烛火看去,就看到红棱『裸』『露』在水外的肌肤上遍布着伤痕。
她是过来人,一眼明白了,她急道:“你这丫头,这好好的是怎么了?”
虽然一直对红棱有防备,可她拥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一路与红棱相处,还算不错,如今见她这样,心起怜悯。
“白……白嬷嬷……”红棱终于忍不住满心的委屈和屈辱,眼睛里涌出滚烫的泪,声音颤抖的哭道,“我……我……我已经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