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高档小区里,李杰被推出大门,随身带的物品也被狠狠地扔了出来。
身后的铁门咣地一声被关上,隔绝了空气,也隔绝了人心。
李杰叹了口气,捡起背包,拍掉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扬华小区。
赶他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叔叔,世上唯一一个跟他还扯得上血缘关系的亲戚。
然而事态炎凉,人心难测。这个叔叔已经忘了当初在他穷困潦倒之时,父亲拿出全部积蓄帮他度过难关的事情。
在他闯下大祸时,又四处奔走求助,不惜舍弃仅有的那一点尊严,在人前下跪。
而现在,这些恩情却换不来哪怕一宿的暂住。
站在天桥上,李杰摸了摸兜里仅有的二十块钱,回望四方满眼都是繁华。
李杰,生于枫叶市临江村,他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对父亲则停留在两岁那年的一场大火中。
那时候父亲面对着漫天火光,只留给年幼的李杰一个暗淡逆光的背影。
从村子里路过的相师说李杰命犯天煞孤星,近者不得善终。
于是村民们一边痛骂李杰的叔叔忘恩负义没良心,一边却又不敢收留他。
正当李杰快要饿晕在田埂上的时候,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馒头,然后将他送到了村东南骊山上浪儿爷的门前。
就这样,李杰捡回了一条命。
村里人都说浪儿爷是疯子,李杰只是笑笑。
浪儿爷的确是疯子,因为只有疯子,才能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浪儿爷走的时候,刚好是李杰十八岁生日这一天。
临走前,浪儿爷浑浊的双眼望着李杰胸前的玉坠看了良久,直到眼神彻底失去神采。
李杰独自一人给浪儿爷举办了葬礼。他扛着沉重的棺木走上南骊山对面的荒石坡,依着风水找了一块好地,然后一个人封土、立碑、上香烧纸。
他没有掉一滴眼泪。浪儿爷教了他很多东西,可唯独没有教他怎么哭。
枫叶市的夜晚很热闹。
李杰像是被放逐在了人群之中,孤独得犹如一团寒风中的烛火。
他盘坐在天桥底下,闭上眼睛,似睡非睡。
过了不多久,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惊动了李杰,他打眼一看。
就见七八个不知从何而来青年正往他这边走来。
几个青年来到李杰面前,不动声色地形成一个圈,将他围了起来。
带头的一个白张青年蹲下身,打量着李杰,李杰也同样观察着这群人。
片刻后,白张青年开口了,
“小兄弟第一次来枫城?”
李杰微微点头。
白张又问,
“没亲戚?”
“。。。没了。”
“那跟着我混怎么样?”
李杰瞥了一眼白张青年外套下,一个闪闪发亮的物件儿,摇了摇头,
“心领了。”
白张青年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冷笑一声,
“你说了可不算。”
说完,两个青年上前扣住李杰的双臂。李杰看见围观人群的眼中透着怜悯、无奈和畏惧。
两个青年目露凶光,想将李杰拖拽起来。但李杰却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