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巅峰怎么都未曾想到,他不过是恰巧路过,眼见形势危急,故而果断出手救人,却是不料刚好撞见了沈清淑这小妮子。
机缘巧合之下,英雄救了二美,本应成为一桩佳话,却是因为自己怀抱佳人的暧昧动作,惹得沈清淑这小妮子气急而走。
深知沈清淑正在气头之上,朱巅峰也不敢上前搭话,就这般在后面一步紧紧跟随,也不吭声,魁梧身形乍一看去,就如同护卫一般。
“你这登徒子,跟着我作甚?”
不料沈清淑许是怒气未消,闹市中当着众人的面儿转身娇喝道,瞬间令朱某人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到了极点。
周边百姓见状迅速围拢过来,对着相貌英武的朱某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之中尽是难听的言语。
即便朱巅峰两世为人,也有些承受不住这社会性死亡的场面,更加承受不住沈清淑美目一瞬不瞬的凝视。
但他却是丝毫不想别过脸去,更不想就此退缩。
有的时候,一退就是一辈子!
沈清淑见他沉默不语,气急地跺了跺脚,便继续向前走去,不料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顿时转身满面通红地问道:“你这登徒子,怎地还跟着?!”
朱巅峰闻言一愣,见佳人半幽怨半愤怒的眼神,索性心中一横,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柔荑,柔声道:“淑儿,不要闹了,跟为夫回家好不好?”
原来是小两口吵架罢了,还以为是什么情况。
众人闻听此言,又见女子仅是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前因后果,有些失望地各自散去。
朱巅峰也不放手,就这般拉着沈清淑闲逛起了闹市,欣赏金陵帝都的繁花似锦。
沈清淑感受到那双大手的温暖触感,当下不由一惊,从未想过这登徒子竟会如此大胆,就这般硬拉着她的手不放,就要挣脱,却不料那双大手握得更紧。
“你……登徒子……你快放手!”
沈小姐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得更大,满脸通红地怒视着朱巅峰,不料后者得意洋洋地回答道:“你是我妻,我是你夫,拉着你手,有何不可?”
这句话朱巅峰说得理直气壮,谁让这小妮子方才故意坑害于他,险些令朱某人社会性死亡。
“谁是你妻?你这个登徒子……”
“好了清淑,许久不见,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朱巅峰清楚这小妮子外柔内刚,也不敢得寸进尺,苦笑着出言道,眉宇之间皆是温情。
沈清淑却是一把抽出手来,径直别过脸去,俏脸微红,语气幽怨地答道:“呵,清淑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哪里配得上诗才惊世的朱公子,还请朱公子切莫再说出那等不堪之语,平白惹人耻笑!”
朱巅峰:“???”
你娘咧!
这是哪个王八犊子造的谣?
咋滴就传到这小妮子耳朵里去了?
难怪她见到自己,便直接愤然离去,原来真正原因却是因为那醉仙楼一事!
朱巅峰见周边人流如织,喧闹嘈杂,故而再次霸道地上前握住佳人柔荑,拉着她来到了秦淮河边,一处僻静之地。
骄阳当空,万里无云,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瑰丽地熠熠发光,十里秦淮波光粼粼,流水无声,两岸绿树成荫,杨柳依依,风景秀美。
身处这般秀丽美景中,沈清淑的心情这不由变好了几分,不过依旧面色不善地瞪着朱巅峰,显然余怒未消。
谁知朱巅峰非但没有放开她的玉手,反倒十分霸道地握住了另外一只,如此形成四目相对之势,令沈清淑瞬间俏脸通红,脖颈耳根都带上了几分红晕。
“清淑,我向你道歉,一直以来隐瞒了对你的心意!”
“清淑,我向你道歉,忙于军务而未能前去寻你见你!”
“清淑,我向你道歉,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去醉仙楼,却未曾提前告知于你!”
朱巅峰开口三句道歉,竟是使得沈清淑呆立当场,眼中隐隐有泪水打转。
或许朱某人都未曾想到,这个时代的大明同样礼法森严,同样有着“存天理灭人欲”的朱夫子存在,程朱理学因他而大行其道。
故而先前朱某人突然握住沈清淑的纤纤玉手,她才会如此抗拒,反应如此激烈。
在这个时代,女子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这个时代,是男人的天下!
因此,当沈清淑见他开口便向自己接连致歉,内心震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朱公子,幸而你未曾读过圣贤书,否则定然不会说出这等荒谬的话来!”
似是为了缓解旖旎的气氛,沈清淑“哧”地一笑,扭过头妩媚地瞪了他一眼,又飞速别过脸去,不敢与他对视。
朱巅峰见佳人这般姿态,心中顿时大喜,厚着脸皮答道:“朱某读过的圣贤书不少,但却是唯独只记住了一句!”
“敢问朱公子,记住了哪句?”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相对忘贫?”
沈清淑低声呢喃着此句,俏脸已是涂满绯红,细长睫毛微微颤动,显露出此刻她的内心究竟有多么不平静。
朱巅峰见状心中顿时大定,眼见气氛渐入佳境,正准备继续撩拨一下佳人,不料沈清淑攸然面色一变,扭头看向朱某人,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朱公子果真诗才惊世,难怪能赢得琵琶仙子垂青啊?”
闻听此言,朱某人顿时就成了苦瓜脸,只能讨好般讲述了一遍前因后果。
嗯,至于前去醉仙楼的目的,自然是受大将军之命了,反正蓝玉这厮算计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他让这厮背一次锅也不算过分。
听完朱巅峰神情凝重地耐心解释,沈清淑却是不见惊讶之色,反倒柔声安慰道:“你深受大将军恩德,为他做事自然理所应当。”
“但是如今大将军已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皇上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巅峰,我知你重情重义,但还是要尽快抽身为妙啊!”
这小妮子,原来早就猜到了,故意折腾我呢!
既然已经捅开了二人间的那层窗户纸,朱巅峰十分霸道地顺势将佳人搂入怀中,靠着佳人脖颈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大将军名震天下,不会那么容易落幕的,且他待我如亲子,我自不能做出狼心狗肺之事!”
“待此间事了,我便上沈府提亲,请大将军做媒,你看可好?”
沈淑清俏脸一怔,转头直视着朱巅峰的清澈眼神,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沈家虽是江南首富,但依旧还是卑贱的商贾之家。
士农工商,商居其末,连耕种劳作的农户百姓都比之不上,被文人士子讥笑鄙夷。
沈清淑时常因商贾之女的身份感到自卑,但今日眼前的人儿,却是带给了她此生最大的自信。
不料旖旎气氛很快便被打破,一声饱含惊喜的“朱大哥”,令二人登时摇头苦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