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盛夏:“那另外一半呢?”
颜凉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抬了抬眼。
季盛夏没有注意到休息室门锁转动的声音,但颜凉时注意到了。
他的余光看向门边。
但却没有想到季盛夏的下一句话是:
“下半身的事情什么时候说?”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季盛夏和颜凉时同时都是一愣。
季盛夏是看向了开门的人。
颜凉时是看向了季盛夏。
门外。
突然开了休息室的人是a哥,他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人的时候,显然也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应有的淡定,还顺手也把门关好。
甚至在注意到是季盛夏和颜凉时的时候,还下意识地也把门反锁了。
等门都已经反锁了,a哥才反应过来:
大白天的,他为什么也要跟着锁门?
对啊。
大白天的,他刚刚进来之前,这休息室里可是锁了门的!
a哥狐疑地看着季盛夏和颜凉时。
但两人的神情严肃衣着整齐,也不像有什么。
a哥随手抓过休息室的一瓶矿泉水,拧开。
有季盛夏私人休息室钥匙又和中午的a哥穿的一模一样的,
那只能是a哥本人。
季盛夏反而没有再在意,而是看向颜凉时,把自己没有得到回答的话又问了一遍:
“下半身的事情什么时候说?”
“噗——”
刚大口了一口水的a哥,一下就把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喷的干干净净。
颜凉时的表情很平静。
季盛夏望向他的神情也是正经中带着不能理解的疑惑。
a哥:我刚刚听到了什么?
a哥:这个房间里不正常的只有我一个吗?
季盛夏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颜凉时。
延迟一秒,才在颜凉时沉默蹙眉的表情中,反应过来。
她刚刚说了什么?
下半身的事情?
什么叫下半身的事情啊!
季盛夏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迎上a哥诡异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我的意思是说,腰部以下……”
这样说怎么还是感觉很奇怪!
在a哥越来越诡异的眼神,和颜凉时明明理解却还要挑眉摆明了等她“修正说法”的神情中,季盛夏放弃了。
自暴自弃道:“反正就是——算了你赶紧走吧!”
季盛夏说完,不看颜凉时。
颜凉时神情不变,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没再说什么,好像是知道季盛夏也快恼了,才作势转身,似乎真的要离开。
a哥这时才出声:“等他走了,我是不是能说……”
a哥看了一眼颜凉时,打暗号一般对季盛夏说:“就是你之前让我去查的事情。”
颜凉时脚步一顿。
季盛夏闻言,一下盯着a哥:“怎么样?”
a哥头往后一靠,深吸一口气,瞥了不远处的颜凉时一眼。
a哥示意道:“现在说?”
季盛夏自然注意到颜凉时还没离开房间。
但想起来,之前自己和他说好的“条件”,点了点头:“你就直接说吧。”
颜凉时并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但看季盛夏的神情,也知道可能和自己相关,隐约的猜测下,他又转回身停下了脚步。
a哥看了看季盛夏和颜凉时。
这件事本来就是季盛夏私人的事情,既然季盛夏说颜凉时可以在场,那他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何况,梁辞和颜凉时还认识。
a哥叹了口气:“还真查到了,结果挺明确的——如果你已经的待选名单里正好只有一个人的话。”
季盛夏脑海里的声音一下就空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
a哥神情复杂地看了季盛夏一眼,不知道那句“恭喜”该不该说出口。
放到以前,他可能会。
但现在知道季盛夏对梁辞的态度,a哥反而摸不准了。
a哥点点头:“你要我看的名单,虽然没有具体的名字,但星城大学医学部的,就只有一个人。”
季盛夏:“那——”
她有些不敢置信,似乎还想要回旋的余地。
毕竟之前查了那么多次都没查出来,这次能知道具体的旁听人数也不一定准不是吗?
但看着a哥肯定的神情,再想起以前梁辞随口,肯定不是胡诌的那句“上过《面容审美变迁》的课程”,
季盛夏多少知道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
《面容审美变迁》的选修课程作为可以校外旁听的大课,在她去的那次是第一届,也只有那么一届。
因为这门课的讲师和内容比较受欢迎,从第二年,《面容审美变迁》就时长翻倍而且改成了叫《审美变迁》的网络视频选修课。
季盛夏点点头,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好,我知道了,谢谢a哥。”
她说完,看向了颜凉时,似乎在想着措辞。
a哥抿唇,看着变了脸色的季盛夏,再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颜凉时。
a哥本来回到休息室,是打算放了东西再去找季盛夏的,现在看这两人似乎还有话要说,便低声开口:“那我先出去,正好你后面的行程安排我要再和周导的人对一对。”
季盛夏沉默点头。
a哥拉开门,出了休息室。
颜凉时从刚刚两人的对话,还有季盛夏的反应和神色,心中那个猜测越来越肯定。
季盛夏开口:“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是梁辞的吗?”
季盛夏觉得自己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刃参差的美工刀,在声带处来回的滑,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发涩得痛:“我却是和梁辞没什么交集,在今天之前,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梁辞。”
“但刚刚,”季盛夏又道:“我确定了。”
季盛夏重复道:“我确定了那个人就是梁辞。”
第一个挡在她身前。
送她回到寝室楼下。
安慰她收了她的糖。
还又把她送到壹号公寓。
但这个人突然就确定下来是梁辞的时候,
季盛夏心慌地发现,
自己居然没有了一开始那种,
回忆起这一段就会心脏怦怦跳的反应。
季盛夏有些慌张地开口道:“因为——”
颜凉时:“没关系。”
颜凉时的表情异常平静。
不像是被“满足了一个好奇”或者“交换完毕了一个条件”,反而像是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又或者,像是听到一件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事情。
季盛夏看向他。
颜凉时冷淡的模样让人十分熟悉,淡淡地重复了一句:“没关系。”
颜凉时抬眼,看向季盛夏:
“我今天除了来还你手机,还有别的事情跟你说。”
季盛夏静静地看着他,似乎也因为他格外冷漠的神情而平静了下来。
颜凉时的眉眼在她眼中比别人立体得多,睫毛很密,他耳尖的位置大致和眉毛横向平行,嘴唇似乎很薄。
即使不用等到下一次见面,只是看过的下一刻,季盛夏也许就无法把“颜凉时”这三个字和某张具体的面孔联系起来。
但这一刻,季盛夏还是把心跳溺在他的面容上。
下一刻溺亡。
“联姻。”
季盛夏以为她听错了,这应该是个没说完的句子。
但颜凉时就这么停住了。
季盛夏缓缓道:“……什么?”
颜凉时肯定的声音响起:“结婚吧。”
这样的场景十分诡异。
一个人从神情到声音全然的冷漠,另一个人则是全然的不敢置信。
不像是“求婚”的场景,反而像是一场商务谈判,把声音和神情都好好地穿上了严肃的正装。
季盛夏不明白:“为什么?”
在她刚刚知道,梁辞就是自己念念不忘那么久的“白月光”的时候。
在她刚刚把这件事,告诉颜凉时的时候。
在……看起来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做本应该最浪漫的事情。
即使她没有期待过,浪漫。
颜凉时定定地看着她。
这是最后的时宜。
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梁辞,对联姻的事情,只会拒绝得更加厉害。
到时候……
“如果我们俩不结婚,不联姻,”颜凉时的声音很冷静,似乎真的已经想好了利弊:“你做不了演员,我……”
颜凉时的声音一顿,在季盛夏复杂的目光中,继续道:“我也一样。”
季盛夏看着他,觉得太过荒唐。
不知道自己是觉得双方的父母荒唐,还是现在面对面的两人荒唐,她的声音甚至还能和颜凉时一样,冷静,还多了一些感到荒唐的笑意:“你就做不了医生了?”
颜凉时凝视着她:“差不多吧。”
是比做不了医生,还要让他为难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季盛夏有些明白,但还是犹豫道:“但如果……”
颜凉时快速地补充道:“你只要不喜欢上我就行。”
季盛夏一顿,上一刻复杂纠结的心情一下被烧光。
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因为不联姻他会做不了医生,而现在他知道自己有个梁辞是“白月光”……
原来是这样。
季盛夏不敢置信。
但看着他冷漠的神情,又觉得理所应当。
“我当然不会喜欢上你。”她的声音变得硬邦邦的:“放心吧,我喜欢的白月光又不是你。”
说出这句话时,
季盛夏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好像空落落的一下子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颜凉时轻笑了一声:“真是好得很。”
他的神情似乎真的很满意,之前到休息室门边两步都要等十分钟的路,这下不到一秒种走完,站到了休息室门边,拉开了门。
之前衬衫的那刻纽扣,终于在他拉开门之前被收拾。
颜凉时又变成了衬衫纽扣都扣到最顶一颗的颜凉时。
颜凉时看向微笑目送他的季盛夏,同样微笑:
“你也放心。”
“太好了,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