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萧允手中的梨花枪一横,逼得面前之人再退两步。
“少将,属下奉将军之命,不能让少将踏出院门。”
“我说让开——”
“少将军,请回吧。”
“啊——”萧允大喝一声,梨花横扫。面前侍卫仰面一闪,拳脚配合,直击萧允。
只见萧允身一沉,抬腿一踢,回枪一旋,逼开三步距离。银枪一弹,横打在面前一排侍卫身上,猛地将他们震倒在地。他前翻接枪,双腿凌空横劈,踢开左右冲上来的侍卫,径直朝门外冲去。
外围侍卫眼见前面拦他不住,纷纷抽出兵刃;纵然对方是自己的上司,但军令如山,无奈奋力一挡。
然而萧允急怒之下,出手毫无保留。众侍卫意在阻拦,唯恐伤他躯体;加之实力悬殊,顷刻便被他冲至将府门口。
萧允提着枪正要迈出门去,忽就听见身后一声大喝:
“站住!”萧翰自他身后腾空翻过,正正落在大门前挡住他的去路。
“爹!”
“回去。”萧翰背过手去,简单地说。
“儿不回去!”
“你要去哪里?”
“儿要去救阮大人。”
“胡闹。廷尉府的大狱是你想劫就劫的吗?给我回去。”
“爹!”
“怎样,想跟你老子打?”
“为了大人,请爹爹恕孩儿不孝。”萧允大叫一声,提枪便刺。只见萧翰不慌不忙,单脚一蹬,身体斜着在地上一拖,避开枪尖。背手腾起,一脚踩在枪上,将枪杆压成弯弧度。
“你要是赢得了我,我就让你去救人。”
“喝——”萧允大叫一声,枪势一沉,臂上猛运十成功,猛地一震。萧翰只觉脚下如鞭啸一般的凶劲,当即向下一踩,凌空向前一翻,直朝他的肩膀踢去。
“呃啊……”萧允只觉得肩头一麻,顿时一手失力,前襟大开向后猛退数步。
萧翰上前再踢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锁起来。”
一旁追赶而至的武卫冲了上来,用铁链将萧允捆绑起来。
“呃……”梨花落地,萧允捂着胸口,哽了数下,终于一口气上来,干咳了两下。
“翅膀没长硬就想飞。”萧翰依旧背着手,对后面站在一旁的武卫说“将他锁在房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离开。”
“是。”
“放开我!爹!你让我去!儿要去救阮大人!爹——”萧允大叫着被士兵架了下去。
“唉……生个儿子真操心,难怪甄颖到现在还是一个人”萧翰从背后抽出手来,抹了抹自己头上有些零散的发“臭小子,打乱了老子的头发,你爹还要去会美女呢……”
说完掸掸衣服上的灰,大模大样地出了将府大门。
就在萧允被铁链五花大绑在房间里叫骂哀求的时候,雍津城的另一端,张府之内,翠娘哭哭啼啼地跟张之敏说着夏轻尘别抓走时的情形。
“嗯……这回一个两个都没用了。姓萧的这么半天没动静,肯定是被他那个爹关起来了。好哇,现在就剩我了。”
“张公子,您就别磨蹭了。我们家公子被抓去半天了,您倒是进宫去求求主上啊。”
“求主上有什么用,就是主上下旨抓他的嘛。”张之敏一挥袖子“这回只剩下我了。我要让他们好好看看我敏之的手段和魄力——”
“那您快想办法呀……”
“你别急。我手中有翻案的证据,等明天一上朝,保管让所有参阮无尘的人全都闭嘴。”
“你手里有法子,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呀。”翠娘急了。
“急什么!我这不是在寻思着怎么拿出来么……”张之敏烦躁地在屋里踱起步来“重居正也不知道能不能说话,要是还说不出来,明天我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放在甄大人那儿稳妥是稳妥,可会不会叫他给弄死了……”张之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不行,我得先去看看,免得明天自惹麻烦。”说着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
“张公子,张公子,你去哪儿啊……”
“哎,你回府去等着吧。有消息我会告知你。”
“这,好吧。”
说着,两人朝门外走去。走到正门口,恰好遇上张翎下了轿子回家来。看见张之敏鬼鬼祟祟站在门里,抬起手指就是:
“臭小子……”
张之敏一见老爹,顿时大惊失色:
“不好了——”张之敏一把拦在翠娘前面,心急火燎地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爹,爹,爹啊,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带回来的,是她自己来的,你别乱打啊……”
“好哇,你……”张翎举起到半空的手突然停住,盯着张之敏身后的翠娘眨了眨眼,突然眼中一亮,上前去,猛地一把推开儿子。
“爹,爹,这个不能打,这个真的不能打……”张之敏话没说完,张翎忽然扑到一旁廊柱上捶打着抹起泪来:
“啊哈哈……孩子他娘,你看见了吗……呜呜呜……”
“爹呀——这真不是我带回来的。翠姑娘你跟我爹说你是自己过来的呀……”
“这……”翠娘犯起难来。
“呜呜呜……”
“哎呀,爹!你哭什么呀!”
“儿啊——”张翎一脸鼻涕一脸泪地转过身来,一把搂住自己的儿子,又拍又打“你可算开始想女人了——啊哈哈哈——”
“苍天呐——”
张府后院,张之敏的崩溃的吼声响彻云霄。
廷尉府的大狱,堪称天下最坚固不摧的建筑。五尺厚的墙砖,用动物骨粉和河泥烧制;砖缝用浓稠的粳米粥和鸡蛋混合青灰做浆;墙中砌着厚厚的铁板,高高在上的囚窗,嵌着手臂一般粗细的铸铁栅栏。即使是武功通天的高手,也难从这层层巡逻的卫兵之中,从这里将犯人劫走。
昨夜廷尉府衙门被焚,但衙门后面这座大狱却依然完好无损。
“叫吧,你就算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能救你。”阴冷的囚室中,陈太尉压着夏轻尘倒在石板地面上,三寸长的髭须在夏轻尘光滑的颈子上来回蹭着。
“放开我……啊……”夏轻尘挣扎躲避着,无奈力量悬殊,丝毫无法反抗。
“怎么样?本官的胡子挠得你心痒痒了?呵呵呵呵……”陈太尉的眼角笑出了深深的鱼尾纹“小美人,本官早就看上你了。要是你不犯这个事儿,本官想也要想个法子将你给弄到手。”
“你放开……”
“美人,主上虽是疼你,可他也不能寸步不离地受着你呀。他无暇陪你的时候,由本官来陪你如何?你要是乖乖从了本官,本官就可以为你在主上面前联名担保,到时你不但可以免受这牢狱之苦,加官进爵、平步青云,本官都可以一路护着你。”
“呸!”夏轻尘愤怒地一口啐在他脸上。没想到陈太尉愣了愣,用手一摸自己的脸上的潮湿,放到嘴里舔了一下:
“啐得好,啐得好。本官就喜欢你这活蹦乱跳的鲜货……”说着一把扣住夏轻尘的下巴,制住住他乱晃的小脑袋,就要吻他的嘴“来吧,小美人,本官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唔——”夏轻尘闭紧嘴唇,绝望地感受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温度“唔——”
“这害怕的小样儿真是让本官心痒痒啊。唔,让本官亲一个……”陈太尉吞着口水低下头去。不料——
“呃咳——”凌依依扛着铁剑,衣襟半敞地靠在囚室的木栅栏上。手中一只黄陶瓶,对着陈太尉敬了一下。
“哼,是国舅爷。”陈太尉松开夏轻尘,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服上的稻草。
“要动我的徒弟,先要问过我。”
“何必这生气呢。阮世子年少俊美,本官也是一时情不自禁。”
“哈——这年头,老当益壮,老牛吃嫩草,老鸭熬嫩姜,你陈太尉的老黄瓜也刷上绿漆了是吗——”
“你——”
“怎样?听说你新过门的六姨太时常向人抱怨,说你的老枪很久没有上油保养,钝得都生锈了。”
“什么!”陈太尉愣了一愣,随后两眼冒火一蹦三尺高,猛地冲出了牢门,口中谩骂着“这个贱人!”
“师父……”夏轻尘从地上爬起来,低头唤了一声。
“好了,别一副要哭的模样,为师看了会忍不住——打你。”
“是。师父是来放我出去的?”
“不是。”凌依依喝了一口酒,睁着大眼眨了眨。
“那……那你来做什么?”
“我在家想了好几天,终于想通了原因,所以特别来告诉你,你为什么会被抓起来。”
“为……为什么?”
“因为啊——”凌依依站直了身子,认真地说“你从中州回来,没带土产来看为师啊。”
“呃……”
建桂宫,是宫城西边一处精巧雅致的院落。虽然不如凤仪宫那样宽敞富丽,却是最临近西花园的宫殿。一年四季,可以远远看见西花园中常年不败的花。
这里是淑妃红若的寝宫,只可惜,她近来再不敢靠近西花园那秀丽的美景。因为鲜花的香味,让初怀龙种的她,患上了“害喜”的症状。
“呃……呃……”
“娘娘……”红若坐在榻上,捂着胸口,呕吐不止。身边一名婢女端着珐琅的痰盂伺候着,另一名轻拍着她的后背。
“娘娘喝口水吧。”婢子慢慢将水呈到她面前。
“嗯……”红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猛地又感一阵恶心,复又捂着嘴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