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至温家时,温家正在争执吵闹。
门口挤了两拨人。
“这里可是温家,你们竟敢闹事,是想得罪温家吗?”
“我的!都是我的!娘!不许他们拿走!”
两道声音的主人赫然是在郁止前一步回到温家的温夫人母子。
温夫人正对着几个穿着和温家不同下人装的人横眉冷目,那些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东西,书籍古玩,屏风摆件,都是从温小少爷那里搬出来的,原本属于温良的东西。
这还不算,还有其他人手里抬着一抬又一抬的大红箱子,从温家大步而出。
温夫人看得眼睛都红了,却碍于身份不敢上前拉扯,“看什么看,给本夫人拦着!这些人竟然敢大摇大摆拿家里的东西,小心等老爷回来了报官抓人!”
“报官?”温良走下车,轻笑道,“夫人是想等我那不争气的爹请官差来家里坐坐?”
“媳妇儿你说什么呢,岳父不是正在忙着赔偿客人整改酒楼吗?官差才刚走呢。”郁止凑到他身边,一脸懵懂地说。
温夫人指着他们怒道“你们竟然还敢来?!”她如今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今日酒楼一事她算是看清了,想在这二人身上捞好处,那是想都别想,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再维持什么母慈子孝的形象。
“我为何不敢来?”
“都说了要拿嫁妆,我从不食言。”
温夫人叉腰呸了一声,“你放屁!你哪儿来的嫁妆?!这温家上上下下都是我儿子的!”
没有温老爷在,温夫人也懒得去维持形象,左右她与温良也撕破脸。
温夫人在嫁给温老爷做继室前,家中亲爹是杀猪的,也亏她长得美,才能被温老爷相中娶回家。
“不见得吧。”温良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
“我爹的东西就算了,但我娘是原配,她留给我的东西都属于我。”
他让人抬的都是他娘的东西,还有他自己的,一样都没给温家留。
温良生母虽然对他不好,但属于他的东西,他怎么会让别人占便宜。
现在是嫁妆,今后就是整个温家。
“现在温家是我家老爷当家,嫁妆怎么了?你娘的嫁妆也是温家的!”温夫人最重钱财,温良抢她的钱就是在要她的命。
“好啊,那咱们这就上衙门问问,这些嫁妆究竟是谁的。”温良悠悠道。
温夫人哑言不语,她当然不敢上衙门,只见她一跺脚,厉声朝身后呵斥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这群小贼拦住,把东西抢回来!”
身后的温家下人却迟迟不敢上前,就算有人动作,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尽心,他们有些害怕温良的气势,另外,没看见温夫人都不敢上衙门吗?要是他们闹起来,郁家的人能对他们下手,他们对郁家人出手可就不占理了。
再说,拿着嫁妆都是温家的,又不是他们的,他们又得不到,为了自己的财宝可以拼命,可为了别人的财宝拼命做什么?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看着过得去就行了。
“哎哟!”有几个下人假装推搡间摔倒,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他们不是不尽心,是实在拼不过。
温夫人看着快要气死了,但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敢上前跟那些身强体壮的下人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嫁妆一抬一抬搬走,心脏传来一阵剧痛!
“我的东西啊!”
“还有我的!”看见自家人输了,温小少爷愤愤不平道。
温夫人嫁到温家时根本没什么嫁妆,温老爷原配出自和温家差不多的商户人家,虽然后来没落,可嫁妆却不少,她早就眼馋温老爷原配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不过从前温良那个小怪物看的紧,根本不给她半点机会。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温良的把柄,趁机要除掉他,然而还不等她动用那些东西,这怪物竟然又回来了?!
“温良,你不孝你爹,不敬我这个继母,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让县太爷也知道,让郁家人知道,让你被郁家赶出去!”
郁止握着温良的手,克制着他不发怒,“可是岳母,我媳妇儿嫁的是我,我不让他走,他怎么能被别人赶走呢?”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道“那是不是我不喜欢你做我岳母,就能替我岳父把你也赶走啊?这真是太好了!”
温夫人吐血!
这个傻子!
这个傻子!
“你个傻子胡说些什么?!我温家的事何时要你管?!”
“傻子滚开!这儿不是你家!”温小少爷怕温良,对着郁止这个傻子却还有些傲气底气。
“可我家也不是你们家啊,要你们多管闲事。”郁止淡淡道。
“媳妇儿,我们走吧,这家人脑子有病。”
温夫人气得吐血,温小少爷暴跳如雷,想让人给那个傻子好看。
然而郁止动作迅速地拉着温良上车,还嫌弃地踩了几下马车,好似站在温家门外把他鞋子都弄脏了一般。
二人马车开道,郁家的下人抬着那些东西跟在后面,逢着看热闹的人便解释这些都是之前暂时放在温家的嫁妆,今日两位主人有空,回门时顺便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那些箱子上面确实系着红绸,看着挺像嫁妆,大家也没起疑,就是嘀咕这嫁妆究竟有多少,竟然连成亲时都没来得及带上?
马车上,郁止刚要在温良身边坐下,便见对方抬腿要踢过来,他连忙灵活躲避,不高兴道“你踢我干嘛?”
温良袖子一甩,将他赖着不撒手的手丢开,声音冷冷道“刚才你说些那女人说话,要是她反过来说你,你是不是真想着把我赶出去?”
“我脾气不好,性格也不好,对你也不好,在家什么也不做,还处处看人不顺眼,一点也不贤良淑德,更不想给你生孩子,趁机把我赶出去,你就可以娶一个贤惠漂亮的妻子,错过了这个机会,是不是很失望?”
虽然没跟这傻子认识几天,但既然上了他的床还没被废,那就是他的男人,要是敢私自想着丢掉他,呵……
瞧见温良阴恻恻的笑容,郁止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闻言也不害怕,反而还笑道“怎么会呢?”
“媳妇儿你傻不傻,就算你离开郁家,还可以回来嘛,谁说要一直离开的?”
“而且就算不回来,我也可以去你的地方住,我听虎子说,你爹他有时候都在外面住,不回家的。”
温老爷在外面有外室,那人有点手段,没进温家做妾,反而让温老爷在外面置了宅子养起来,还有下人伺候,比正牌温夫人也差不了多少。
温老爷喜欢温夫人不假,可温夫人年纪渐长,他喜欢更年轻貌美的女子也不假。
闻言,温良脸色好看不少,伸手重新将郁止拉到身边坐下,好让自己更清晰地看见这人的俊脸。
“你这脑子全都用在花言巧语上了。”
不过他喜欢。
原本他只是拿郁家当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郁家的傻少爷不过是个工具人,哪怕借他解了药,他也从没想过要真留在郁家,跟这傻子做夫妻。
但现在,他却真的开始有了留在郁家的打算。
留在郁家,让这傻子一直做他的男人似乎也不错?至少和他上床还挺舒服,回味起那日的情形,温良不由抿了抿唇,
或许从他制作毒药时就有了这个决定,否则又怎会把立刻死亡的毒药变成慢性毒药呢?
“什么是花言巧语?”郁止好奇问,随后又想明白一般,“哦,是好听的话。”
“那你听着开心吗?”
温良淡淡看了他一眼,虽没说,道那眼神显然是肯定。
郁止便笑着悄悄凑到他耳边道“那我以后继续说。”
温良很受用。
他觉得这傻子傻精傻精的,看着傻,却极会讨好他,这几日他心情好了不少,手段也温和许多。
若非如此,今日温家几人必定不会留下性命。
郁止一脸理所当然道“应该的,我爹说,媳妇儿要给我生孩子的嘛,会很辛苦。”
原主的娘就是生原主时伤了身子,这才年纪轻轻便去世。
这傻子还惦记着孩子。
温良眯眼看着他问道“要是我不给你生孩子呢?”
什么生孩子?想都别想!
郁止闻言便苦了一张脸,“可是媳妇儿,我爹还说要我生孩子,长大了赚银子才以后他才能养我,你要是不生,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做小乞丐?睡大街?”
温良心中动了动,沉默片刻。
他明白了郁父的想法,傻子确实需要人照顾,而世上又有什么比父子母子更亲近的血缘呢?
想让郁止生个孩子的想法无可厚非。
可……那又如何?
既然郁止娶了他,是他的人,那他便不允许被别人碰,而温良也不可能生。
亲生的不用想,可不是亲生的……
温良眸光微动,似乎有了想法。
郁止没再纠缠,他本就是引导温良想到这一点,要是再纠缠,那就太明显了。
回到郁家,管家远远便看到家中失踪的下人们抬着许多东西回来,他忙来到郁止面前问道“少爷,少夫人,这些东西是?”
郁止主动道“是我媳妇儿的嫁妆!”
“从温家搬来的?”管家有些傻眼,成亲时这位少奶奶只有一个人,其他什么也没有,当然,郁家也没出聘礼,他原本还想准备,却被郁姑姑以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为理由阻止了,没有郁父,郁家的生意也有所下滑,他得给少爷考虑。
“是啊,我岳母还不愿意呢,还是媳妇儿厉害,直接让人抬走。”说着他面上洋溢着骄傲之色。
温良面色很好,这话他喜欢,
管家“……”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眼前两位主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都抬回我院子。”温良吩咐道。
“是,”管家连忙吩咐下人抬回去。
“管家,快,让账房给我支二百两银子,我要去大夫那里买上好的金疮药,心莲的伤可等不得!”
郁姑姑的声音远远传来,郁止扭头,便看见郁姑姑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对着管家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张口便是二百两。
这二百两,足够一户普通人家用上十年,她却随口便要了。
而管家面上并没有意外,显然这并非第一次。
这位郁姑姑是郁家族里安排照顾少爷的人,管家不敢怠慢,对方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他便也答应了。
只是从前避着少爷,今日却不小心让对方瞧见。
正当管家要吩咐人去取二百两拿给郁姑姑,却听郁止出声道“姑姑,表妹的伤原来还有救啊?”
郁姑姑装作这才看到郁止一般,勉强笑着道“原来是小止啊,你表妹的伤让大夫看过了,说有救,就是这花费啊……”
她原本还在生气,不想给郁止面子,那日被郁止气走,至今还没消气。
可她此时在向郁家要银子,不好对郁止太冷淡,便出声回应。
郁止皱了皱眉,“可是……表妹本来也没多好看啊,现在受伤,和先前差距也不大,二百两……都够买好多好吃的了。”
郁姑姑咬牙憋着气,“郁止,这可关系到你表妹的终身大事,怎么能是一些吃的比得上的?!你对你表妹连这点友爱之心都没有吗?!她的伤还是你们做的!”
郁止连连后退两步,“姑姑你别胡说,表妹她惹我媳妇儿生气,还胡说八道,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你别诬赖我,我很乖的。”
说着又自然而然将半个身子躲在温良身后,温良余光瞥见,选择了默认,抬头看着郁姑姑冷声道“姑姑这是在说我们刻意虐待表妹?若是姑姑真这样想,大可离开郁家,我和相公绝不阻拦。”
郁姑姑脸色一僵,连忙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长生啊,你和你媳妇儿误会了,姑姑一时说错话,你们千万别当真。”
温良面露讥笑,郁姑姑却还不能说什么,她还不想离开郁家。
“既然姑姑苦苦哀求,那管家,你便去账房取二百两,借与姑姑。”
“借……?”管家和郁姑姑异口同声,不过一个是惊喜,另一个是惊怒。
郁止此时又站了出来,“姑姑,你耳朵受伤了?怎么连这话都听不清。”
郁姑姑“不是……”
以前从来没借过啊!
郁止叹口气,面露苦恼道“姑姑,我爹赚银子很辛苦的,他不在,我也没有银子了,现在还要养媳妇儿,真的没有银子养你,养姑父,养表弟和表妹,姑姑你别生气,等我把银子花光了,又没孩子赚,要跟我媳妇儿睡大街的。”
郁姑姑脸色十分难看,看了看郁止,又看了看温良,温良看向管家示意道“还不快去,瞧瞧姑姑急得脸色都变了。”
管家忍笑离开,很快取了二百两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张二百两的借据。
“姑太太,劳烦您先签了借据。”
郁姑姑进退两难,眼看着对方一副你不写借据就拿不到银子的模样,她只能黑着脸,咬牙签下名字。
郁止满意了,温良无所谓,愿意帮着郁止也是看在傻子是他的人,且他看郁姑姑一家人不顺眼的情况下。
夫妻二人相携回后院,其他人也都离开,独留郁姑姑一个人待在原地,还有手里的二百两银票。
明明之前很想得到的银票,此时此刻却变得格外烫手,令她很想将她藏起来,不动分毫。
回到夏心莲的屋里,远远便听见夏心莲的声音。
“娘,银子拿到了吗?大夫说了我这伤可耽误不得。”
郁姑姑走上前,犹豫一瞬,才苦着脸道“银子拿到了,可……可管家只肯给一百两,说是账房周转不过来,要是我再要,恐怕他要将此事闹大,将我们赶出去,女儿,要不娘去问问大夫,有没有更便宜却有效的药?”
镜中露出夏心莲仇恨的眼神,“温良!郁止!”
她心中对温良生出了浓浓的恨意,对方捡了她不要的人,还害得她遭此大罪,她非要让对方十倍百倍报复回来不可!
晚上,夏识文从学堂回来,便被亲妹妹逮着说悄悄话,“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报复温良,让他痛让他无法翻身的?”
夏识文勾唇冷笑“这还不简单。”
“那温良算什么,不过是被温家赶出来的废人,离了郁家,离了那傻子,什么也不是,我们只要……”
他悄悄附耳对夏心莲说了几句,随后夏心莲便双眼一亮,面露笑容。
“哥,还是你厉害!”
夏识文毫不谦虚,“那是自然。”
他可是要考科举的文人,自然是别人比不上的。
想想温家那傻子什么也不会,却能拥有郁家这么多家产,他心中便生出无数嫉妒和不甘。
他才是日后能够飞黄腾达的大人物,那傻子何德何能过得比他还好?
今后且看着,他必然能成为人上人,至于郁止,就如他自己所说那般,会沦为街头乞丐,任人践踏!
被他们惦记着的郁止二人丝毫没有去想他们,也没功夫去想。
“脱衣服。”温良站在浴桶边,对着郁止命令道。
郁止眼珠一转,“媳妇儿,你又要跟我生孩子吗?”
温良“你不想?”
郁止迟迟没动作,“这是不是说媳妇儿你要说话不算话啊?”
“其实……其实我也不一定要孩子,我都想好了,以后跟媳妇儿你一起做乞丐,我讨南边,你讨北边,晚上再一起睡破庙,好像也可以。”
温良一把将他扯过来,伸手麻利地给他宽衣解带,眼冒凶光,恶狠狠道“谁要跟你做乞丐!”
郁止往后退,他又将人捞过来,拍了拍傻子俊俏的脸,“听话,你乖一点,我就给你生孩子。”
二人纠缠着入了浴桶,水花四溅,屏风隔绝了一切,隐约能听见郁止的声音,“可是,可是生孩子好累,其实我可以不要……”
温良狠狠堵上他的嘴,眸色潋滟中带着凶光,掐了一把傻子的腰,“你他娘的……废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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