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不来。
木家人的秘密当真是太多了。
只是,他们的代价也太大了。
“赐”和“贶”,都有“赠与、舍弃”的意思,难道木家人给他们起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把他们做牺牲品了吗?
就连阿秀,也只不过是一颗任由他们摆动的棋子,身不由己。
这可悲的一家人。
不但没落了家道,更没落了幸福。
只听木赐大声喊道:“难道家族复兴就那么重要?难道一个虚名比子孙的性命还要重要?”
木菲明冷冷道:“你现在若是纠结于这个问题,那么你和木贶还有秀儿,包括你妻子,我妹妹菲清,这许多年来所付出的牺牲、所遭受的苦难就全都白费了!”
木贶也淡然道:“大哥,到了此时,便要破釜沉舟了,族人还在等我们。”
木赐却无动于衷,兀自愤愤地看着木菲明。
木菲明又道:“即便是为了秀儿,你也该做一些事情。”
木赐眦目道:“做什么?”
木菲明道:“若我是你,就趁现在杀了那茅山的丫头,就再也没人能和秀儿争陈元方了。此间事,陈元方不会知道。退一步来说,陈元方对秀儿尚有情义,就算他知道了,只要人不是秀儿杀的,他又怎会为难秀儿?更何况男人个个喜新厌旧,一个死了的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力永远抵不过活人。”
木赐微微一怔,又去看阿秀。
阿秀泫然,蓦地念了两句诗:“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你们要知道,我和他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他更不是那样的人。”
阿秀所念的那两句诗,出自李商隐,乃是用了两个典故,大意就是,对爱情虽然有过幻想,但最终只是一场梦,至今也还是孤身一人,并无所属。
听阿秀说出这些话来,微微一品其中的味道,我心中油然而生些许复杂的念头。
表哥微微叹了一口气,悠悠道:“世上种种因缘际会,属情债最难消受,最可悲复最可敬亦最可怕者,唯有痴者而已……木赐是个痴人,木秀也是个痴人,木家中人怎么都这等样子?”
我愣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为祖父空守一世青灯黄卷古佛而郁郁谢世的木菲清,心中更加复杂。
就在这时候,阿秀忽然惊呼一声:“爸!”
我急忙看时,只见木赐脑上光影大盛,两根“藤蔓”已然伸到了江灵的额头两侧,尽在“太阳穴”之上。
我大惊失色,这木赐出手好快!
在这种时候,我已来不及救江灵了!
木赐体内噬魂鬼草的魂力已经与江灵的魂力接触,两者一体相连,我若伤木赐,必伤鬼草,若伤鬼草,也必将伤及江灵!
这可如何是好?
我的脊背一片冰凉。
“睁开你的眼睛……”
木赐缓缓说道,犹如老僧念经一般,低沉而充满磁力。
江灵那原本闭着的眼睛竟然慢慢睁开了。
只是那眼神……
涣散而空虚,迷茫而混沌。
我用慧眼看着江灵周身飘摇如风中残烛的三魂之力,紧张而恐惧。
表哥低声骂道:“这个混蛋,又用惑魂之术!”
我愣愣地看着表哥:“惑魂之术?”
表哥道:“他之前不是也对你用过一次?就是他冒充我姑父的那次。估计这次江灵要把木赐当做是你了。”
表哥话音未落,我便听见江灵痴痴地喊了一声:“元方哥?”
我心中一沉,暗道一声:“坏了。”
只听木赐道:“是我,你还好吗?”
江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继而脸色又变得微红:“我还好,元方哥,我……很想你。”
阿秀忽然大叫道:“江灵,他不是陈元方!你仔细看看!”
江灵却没有理会阿秀,她对阿秀的大喊大叫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的眼睛始终死死地盯着木赐,仿佛此时此刻的世界里,只有木赐一人。
阿秀露出了绝望而痛苦的神色。
木赐低声道:“你过来。”
江灵愣了一下,道:“我好像站不起来。”
木赐用诱惑的声音道:“你能站起来的,快过来,到我身边来。”
木赐说话的时候,木菲明在一旁不知做了什么手脚,金头蜈蚣爬到火毒蜈蚣群中,摇晃了一阵,在江灵面前的一众蜈蚣纷纷离开,让出了一片空地。
表哥道:“木赐要把江灵吸引出来,这就破了天佑道长设下的保护圈,火毒蜈蚣就能入侵到他们身边了。”
我急道:“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