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明白了,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惹顾君然这姑娘生气了。
当顾君然那些家法一一陈列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真的不可避免的怂了。
毕竟不怂也是不成的,那藤条之上竟然有倒刺,而那负责行刑的家丁打扮的男人,哪怕只是用托盘拖着那根长满倒刺的藤条,却看着孔武有力,这要是他直接抡起来,往她身上打那么一棍子。
她的小命怕是要直接交代在这儿了。
当然,在她面前,站着的可不止一个家丁。
而看样子,他们手上的家法,似乎也是一个整套的。
“明白了?”
秦昭站在下面,有些瞠目结舌的意思。
顾君然反倒是施施然的坐在主位上,姿态悠闲的端起一杯茶,细细品了口茶。
那茶似乎是极好喝的,毕竟秦昭明确的读懂了那姑娘眼中的笑意。
秦昭心里慌了,她身形有些站不稳。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全天下的女人,谁都能惹,唯独不能惹顾君然。
她原本以为,和顾君然成了亲,那便意味着琴瑟和鸣,便意味着我心匪石,你心匪席。
琴瑟和鸣没错,顾君然对她一直不错。
我心匪石,你心匪席也没错,她这辈子就认定了顾君然,而顾君然看样子也一直对她“心怀不轨”。
但所谓的成了亲,就有了“公平”二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顾君然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那可曾经是,统领六宫,把六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对一切反对势力都不能容忍,立刻干掉的女人。
顾君然哪怕如今甘愿当一寻常妇人,那也是一个腹黑的妇人。
这本就不寻常了……
秦昭认清了这个,立刻脑袋像拨浪鼓一样的点头,并且挤出一个万分恭顺的笑脸,说:“明白的,很明白了。”
顾君然对她的识相十分的满意,鼻音里发出了一声轻飘飘的:“嗯。”
秦昭瞥了一眼那孔武有力的汉子,又看了看他端着的那根“家法”,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试探的问顾君然:“夫人,您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啊?你是最了解我的,压根就用不上这个的,我压根就没那胆子惹你生气。”
耳廓中传来一声蔑笑。秦昭抬起头,向那好看的女子看去。
顾君然看着她的脸,像是说一桩别人家的寻常事一般,煞有介事的道:“我前阵子买这个院子的时候,主人家原本是想把府上的一堆摆设也留下的。”
秦昭轻叹一声,笑道:“哇,那这主人家,还是挺财大气粗的么。”
顾君然继续道:“不过我想着,他们的东西你许是用不惯,就让他们全都带走了。”
秦昭十分认可的点了头:“那也是,买新院子还是要置办新家具的,不然用着也不放心,这年头也不能消毒。”
顾君然却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前,手自然而然的按在她的肩膀上,秦昭只感觉顾君然这手柔柔的抚在她的肩上,并没有温柔小意,反而感受到了死死威慑之力。
就听顾君然继续道:“女主人在听闻我要和未来相公一起住之后,便明白了过来,说有样东西要送我。”
秦昭扯了扯嘴角:“所以,就是这一整套堪比昭狱大牢的刑具?”
顾君然眼中浮出了几分兴味儿的意思,整张好看的脸往前靠了靠,就那么好整以暇的望着她,问:“你想不想试试?”
秦昭脑子里“嗡”的一声,试试?
试……试刑具好不好用?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不是修炼八百年的狐狸精,话都说不出来这样的!
秦昭扯了扯嘴角,盯着顾君然那一双好看的凤眼,连忙说:“不……不了,我对这个东西,丝毫不感兴趣。”
顾君然轻声一“哼”,直起了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道:“那夫人告诉我,凡是入赘的,不能惯着。”
入……入赘?
入赘……
似乎顾君然这么讲,也是没有错的,毕竟院子是顾君然买的,家里的一切都是顾君然置办的,成亲也是顾君然……逼迫的。
等等?
是顾君然逼她成亲的?顾君然逼迫她的,又怎么算是入赘呢?
啧啧,顾君然这姑娘,看着学富五车很有才情的样子,怎么就分不清入赘和抢亲的区别呢?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只是立刻点头说:“夫人,经过你今天的教导,我彻底明白了,做赘婿,要有做赘婿的觉悟!”
顾君然觉得她这话有些好笑,问她:“什么觉悟?”
秦昭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摇头晃脑道:“所谓三纲五常,不管什么纲常,总之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夫人做什么都是对的,我要无条件听从。”
顾君然显然对她的话十分满意,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乖~”
秦昭觉得顾君然摸她脑袋瓜的动作十分轻柔,她甚至主动的抬了抬下巴,晃了几下脑袋。
这个动作,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她记得哈巴狗面对主人的抚摸,也是这副傻颠颠的模样。
这就……
秦昭反应过来,心里暗叹了一声,秦昭啊秦昭,你这下可是真的认栽了要。
她几乎都忘了她还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曾经还是个在公司说一不二的高冷总裁来着。
所以环境格外能改变人,轻松悠闲的日子,高贵冷艳的夫人,容易消磨人的心性,消耗人的斗志。
曾经英明神武的一代总裁,变成了一个怂唧唧的赘婿。
但是甘当老婆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先前的生活是不得已而为之,机械的工作,没有目标,只有数字,利益,尔虞我诈。
但现在不一样,能守着顾君然,过幸福寻常的小日子,那便是真正的快活了。
她想到这里,忽然对顾君然郑重说:“顾君然,我喜欢你的。”
秦昭这忽如其来的告白,虽是没头没尾,顾君然却仍旧不可避免的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瞪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少来这一招。”
秦昭傻笑一声,挠了挠头说:“认真的哈……”
顾君然轻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又坐回到主位上去。
秦昭在下面站着,她抬眼光明正大的去瞅顾君然。
那姑娘表面上故作淡定,其实脸上却升起了一抹红霞,她究竟是走了怎样的运气,才能和这样有趣可爱的女子厮守终身。
哦,也不是,现在说厮守终身为之过早。
哪怕她这几日确实不再梦魇,而且身体轻快了许多,不再是之前在皇宫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但惠川老和尚的话还是历历在目,惠川说她的性命没多少日子了。
如果她有一天不在了,顾君然会不会为了她难过伤心呢?
应该会的,顾君然是个独占欲极强的女人。
秦昭压下心底的失落,哄着顾君然把那一群手持恐怖家法的家丁赶出去了。
晚膳过后,府上的下人送进来一封信。
顾君然拆开来看,秦昭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内袍,一进屋便看到顾君然正拿着那封信来看。
秦昭走进去,随口问她:“是谁送来的?”
顾君然收回信上的视线,抬头望向她,欲言又止道:“我父兄,想要见见你……”
秦昭一愣:“什么?”
父兄?
顾君然所谓的父兄是……
见家长的意思?
顾君然招了招手,秦昭便走到她近前,顾君然扯了扯她的手,手指停留在她的手心位置,揉了揉。
说她:“你别紧张,我父亲脾气很好,兄长脾气也好。”
秦昭高兴了:“那挺好。”
谁知,顾君然又道:“就是喜欢打人。”
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