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瑞斯毫无一丝睡意。
菊花三世的意思就是,这场仗,自己必须死在这里。
可是,这场仗不能输,输掉帝国就会失去天然屏障噩梦平原,输掉帝国就会因为其他兵种的羸弱而任人鱼肉,就像当年老狮心夺位前的龙.根公国一样。
典娜啊。。。我该怎么办。。。他望向帐外,今天晚上天气阴翳着,无数的乌云遮蔽了月光,黑乎乎一片。
他恍惚间起身,出了营帐,来到了城墙之上。
黑漆漆的夜,灯火灿烂的,只有自己身后的驻马城,以及远处公国的军营。
这是一片黑漆漆的夜,在普通人眼里,仅仅是一片夜,在诗人眼里,这或许象征了帝国现在昏暗的君主,在瑞斯眼里,这是机会,是推掉远处公国军营的机会。
他的眸子在夜色中开始闪耀。
驻马城的城门——大木头栅栏,缓缓的拉开了,发出了刺耳的木头的嘎吱嘎吱声。
在城下,帝国骑兵排列整齐,瑞斯骑着双足龙翱翔在队列的顶端,整只队伍只有马不安的蹄子声以及双足龙剧烈的鼻息。
火红火红的,一股红色的东西从天而降,挥洒到了下方所有将士的坐骑之上,一股烈焰,在所有坐骑的脚下燃烧了起来。
他将自己的重骑枪一挥,跨着双足龙率先对着天际尽头公国军营的火光冲了过去!
帝国骑兵,化作了冲击力极强的一整面墙,脚下燃烧着烈焰,获得了无比的加速度撞击到了公国的军营之上!
就像是,刚刚排出的一坨翔,在冲水按下去的那一瞬间,整坨翔,就那么消失了。
公国军营就是那坨翔,帝国骑兵就是那滩水。
那摧枯拉朽的冲击力,将帐篷化作了一张张废布,将帐篷中的人全部踏成了烂泥,只是。。。瑞斯在天上看的分明,这军营之中,为何人数如此之少?简直就是倾巢而出后留下些老弱残兵。。。他皱着眉头望向地平线边缘的驻马城,莫非,他们想的事情是和我一样的?
他猜对了。
只不过,对方的手段更为凶狠。
地平线边缘,驻马城的火光,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天空之中宛如放了一个惊雷,但这声音并不是来自雷声,而是来自倾塌的驻马城。
子从小狮心的话中得到了启示,在驻马城的地下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达五十多米的漏斗型的巨型陷坑,他在地下挖着,丝毫不知道地上瑞斯已经率领大部队出城的情况,当挖走最后一块坚硬的岩石时,整座驻马城。。。就宛如被巨人连根拔起举到了五十多米的高空中整片摔了下来!
一声巨响,一座城,就这么消失了。
瑞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仅仅是,驻马城的灯火在那一瞬间全部熄灭了,要解释发生了什么其实很简单,圣者袭城。
自己仅仅带出来了三分之一的人马,剩下的那么多人,即使面对圣者也应该可以抵抗到自己回去。
“后军做前军!前军做后军!冲!”
简单而粗暴的命令,整只骑兵瞬间转了个向,将矛头直指驻马城!再次化作一条火线冲了过去!
瑞斯将力量注入双足龙体内,双足龙双翼燃烧着,化作一支离弦之箭飞速的冲回了驻马城!
他看到了什么?
他确定已经飞到了驻马城前,但是城墙不见了,他拍了拍双足龙的头,双足龙吐出了一团火,借着火光,他看到,整个驻马城正位于一个巨大的坑底,摔得七零八落,自己面前,是一片整片城市范围那么大五十多米深的巨型陷坑!!!
这座城,毁了,所幸的是自己起的这个夜袭的念头。
自己还有三分之一可以继续战斗的部队。。。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骑兵在平原上原本就是依赖冲击力和惯性作战,他的力量又赋予了帝国骑兵速度的增幅,他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望向了他的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部队。
他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部队,正排着整齐的队列,带着巨大的惯性与冲击力,冲向驻马城,冲向这个巨大的深坑,冲向死亡。
“停下!!!!!!”他咆哮了,从双足龙背上一跃而下狠狠的踏进了脚下的土地中!将重骑枪死死的戳在了土地中抵着自己的后背的铠甲双手撑住那厚实巨大印着帝国国徽的圆盾对着冲向深坑的部队!
一股红色的能,从他身体各个部位凶猛的冒了出来,他浑身裹了一层火焰外衣,将圆盾的防御面无限放大,放大到正好与冲过来的骑兵队伍面积相一致。
就宛如刚刚这只部队冲击公国营帐时的画面,那时,是一条粗壮的火线冲击掉了一个圆,这时,是这条粗壮的火线,冲击向了,那剧烈燃烧的一个点。
整整一大队骑兵轰的一声撞击到了他的盾上!!!
沉重的一声,圆盾与第一排骑兵交汇了,那圆盾的表面,在那一瞬间凹陷了进去,咚的一声,第二排骑兵,第三排骑兵,第四排骑兵,源源不断的叠加在了第一排骑兵和圆盾之上!
第一排骑兵,在两股巨大的力的交汇点中心,不由分说的被挤压成了肉饼鲜血飞溅!
第二排骑兵,很快就步了第一排骑兵的后尘。
瑞斯哭了。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哭。
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他锻炼了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精锐骑兵,都是帝国的卫士,都是杀敌的好手,这些士兵,家中还有人在等待着他们归去,都有人每天写给他们一封封炙热的家书,这些士兵。。。就这样,在自己的盾,在自己的武断之下,化作了肉泥。。。
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第六排。。。。。。那重骑枪戳在土地中,后面死死的抵在瑞斯的后背铠甲上,他的圆盾早已不是盾样,变成了凹陷进去的喇叭一样的的东西。。。
第十排,第十一排。。。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他知道,是他的后背铠甲,那铠甲硬生生被重骑枪的后把抵碎了,那重骑枪的后把,凶狠的戳进了他的后背中,他别扭的扭了一下,避开背后心,避开脊柱,勉勉强强将那骑枪后把抵的位置挪到了右边。。。那里没有什么会致命的器官,不像心脏和脊柱那么脆弱,仅仅有三页肺而已。。。
第十二排骑兵,那重骑枪的后把噗的一声从他的后背戳了进来,破开皮肉,碎掉肋骨,穿过肺部,剖开他的右侧胸膛健美的胸肌,那血淋淋的骑枪后把出现在了他面前,一低头就可以看到的位置。
他没有吭声,面前,是尸山血海,是那十二排骑兵被压成肉饼所形成的尸山血海,面对他们,自己这点痛苦,又算的了什么。。。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地面倾斜了。
这里,本来就是那深坑的边缘,悬崖一样的地势,他将脚踏入地面,强行抵抗着这一大队骑兵无尽的冲击,就算他的身体撑的住,武器撑得住,力量撑得住,他脚下的地面。。。也已经撑不住了。
这里是噩梦平原,千百年来的古战场,脚下的土壤,是由尸骸,血肉,以及尸体化作的土壤构成的,并不稳固。
整块地面,倾斜了。
载着他,载着那十二排骑兵的尸山血海,载着那群还在继续冲上来的骑兵们,坠入了这五十多米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