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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曷维其亡(一)(1 / 1)

胡璞前往北平之前,朱棣特意召见他说道:“人们常说太子失德,你到北平,多多观察,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速速来报。”

朱棣对朱高炽的偏见由来已久,这位长子是最不像他的儿子,却偏偏还颇受朱元璋的喜欢,按照礼法立为世子,对于他满口的之乎者也,朱棣每次见到都很是郁闷。

胡璞对这位世子也略有耳闻,新婚第二日就到烟花柳巷寻欢作乐的事迹早已流传甚久,胡璞就这样带着坊间的传闻和朱棣的偏见,在一片战乱里到异常平静的北平。

胡璞一路惊险的赶到北平,一进北平城,就呆住了。李景隆的军队才被打败不过月余,但这里丝毫都没有战乱的痕迹,街道上的商贩的吆喝,出门采买的妇人,沿街打闹的孩童,这里仿佛不是处在战乱中的明朝,胡璞恍惚之间,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城门的防守早就得了令,知道有一位从前线下来的胡大人要来,早早做好了迎接的准备,胡璞说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他隐约意识到,这位留守北平的燕王世子,似乎不像坊间传闻般那么的不务正业,否则短短数月,北平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娘娘,要这么仔细吗?都是些小礼节,他们年纪都还小,记不得,也情有可原。”盈袖看着靠墙站了两三个时辰的小厮们,有些心疼,跟张绿衣求情道。

“父王派这位胡大人了,目的显而易见,李景隆的五十万大军短时间内都没能打进北平城,对殿下,父王是生了疑心的,这个时候,若礼数上有什么不周全的,被拿捏住了,怕是整个世子府上下都没人能活命了。”这番话,张绿衣是说给盈袖听的,也是说给院中的婢女、小厮、侍卫听的,这位礼部侍郎胡大人来的时机,太特殊了,此时正是前线用人之时,朱棣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让这样一个人跑来北平,张绿衣不得不做足准备。

朱高炽一进后院,就看开了一排正在练站姿的侍卫、婢女,叹了口气说:“人已经进城了。”

“殿下,胡大人的住处早就安排停当了,您不用担心。”张绿衣回话道。

朱高炽看了张绿衣一眼说:“我不是担心府里,我是担心外面。”张绿衣自然知道朱高炽说的外面是哪里。

朱高炽一心向学,到现在为止最荒唐的事就是与张绿衣成婚第二日便去了青楼,这在北平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张绿衣给玉枕使了个眼色,院中站着的人顷刻间,都出去了。张绿衣此时缓缓开口道:“殿下,外面的事已经发生了,且声明在外,是不可能掩饰过去的,直接认了才是上策。”

“认了?这,来的是礼部侍郎,那么出格的事,说认就认了?”朱高炽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但事都已经做下了,他也没办法抹去。

“是啊,年少轻狂,谁没有有过,这位礼部侍郎自己也未必就不爱美色,重点是时间、世道,那个时候,太祖在世,天下一派祥和,燕王世子临幸才女,不是什么大事,但如今不同,天下战乱四起,这个时候,殿下的德行才是最重要的,过去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张绿衣这番话说的很是有些道理,朱高炽听了也觉得做好当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有一些更深层次的话,张绿衣没有说,她与朱高炽成婚的时候,燕是太祖的眼中钉、肉中刺,太祖恨不得燕王世子荒淫无度,这位胡大人年岁也不小了,对这段过往不可能不知道,朱高炽是真浪荡还是假浪荡,他在北平住上一段时间,自然就知道了。

“胡璞见过世子殿下。”胡璞是礼部侍郎,在礼节上,那是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来,张绿衣看着他,深觉自己对婢女、侍卫们的约束着实松了些。

“胡大人,远道而来,不必多礼。”朱高炽温文尔雅的说道,其实大部分时候,朱朱高炽都是这个样子的,待人接物很用规矩,且深得儒家真传。

“这位是世子妃吧,久闻大名,胡璞有礼了。”胡璞说完话,张绿衣对着他点了点头,她见过的人不多,没有多少识人的本事,但依然能在这位礼部侍郎的身上,看到谦谦君子的气度,张绿衣无法判断这是伪装还是与生俱来的特质,但她很是佩服有这样气度的人。

“战乱四起,北平城却难得太平,想来殿下做了很多事。”胡璞坐下说道。

“父王能征善战,我留守北平,不能说让父王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但也当尽力。”朱高炽笑着回道。

“李景隆将军五十万大军围城,殿下都能守住北平城没有惨遭洗劫,下官佩服。”胡璞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话与话之间,毫无关系,让朱高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北平城的城坊都是父王亲手布置的,已经用了几十年了,要说这都是父王的本事,我只是用了用而已。”朱高炽这番话,明显过分谦虚了。

朱棣在北平时,城里的战士、城坊部署,都是冗余的,管守城门的都能做到五班倒,兵力是现在北平城的五倍不止。

“想来胡大人一路奔波,还未用午膳吧,早已着人在后殿备好了饭菜,还请大人先用膳吧。”张绿衣也猜不透这位胡大人的心思,但总这样互相谦让的一问一答下去,明显不是好事。

张绿衣准备的这顿午膳极其平常,胡璞进城后在一户店家做了一会儿,这午膳同那户店家的早饭没什么大区别,无非是多了一个菜。

“战事吃紧,北平城虽然不缺粮,但也不是特别宽裕,饭菜单调了些,还请胡大人不要怪罪。”朱高炽边让座边说。

“世子与民同苦,下官感激不尽。”胡璞入座说道。

这一日世子府一切,井然有序,外松内紧,胡璞竟觉得比太祖在位时的皇宫大院还要有规矩一些。

到了夜间,胡璞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燕王这个时候把他派到北平来,是有目的的。杀场无眼,朱棣几次险些遇难,都是朱高煦舍命相救,才幸免于难的。

朱高煦魁梧高大,长相、性情与朱棣都颇为相似,自小便深得朱棣喜欢,如今,有三番五次舍命相救,朱棣怎么可能不感动。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朱高炽是燕王世子,今后若朱棣打下了天下,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无缘无故的,他也不能随便就把他的太子之位给夺了。

胡璞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给朱棣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夺了朱高炽这个燕王世子的名头,但进北平城一整天下来,胡璞实在没觉出哪里不对来。

“若是装的,再过些时日,定是要露出马脚的。”胡璞躺下来,安慰自己道。

“先生,胡大人已经到北平城了。”暗夜,隐逸来报说。

“好。”何景明难得露出一张笑脸,隐逸也跟着高兴,缓缓开口问道:“这位胡大人并不是我们的人,先生不怕他站到燕王世子这一面吗?”

“胡璞不是我们的人,确实是朱高煦的人,他一家人的命都是朱高煦救的,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的替他办事呢。”何景明笑着说道。

隐逸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听说这位胡大人很是有些文人气节,还有刚正不阿的名声,若世子不出错,他怕是。。”

“遍地都是流民,偌大的北平城,想要出点事,还不容易吗?”何景明放下手中的笔说道。此刻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张宣纸,上面赫然写着,心平气和四个大字。

这是何景明除了喂鱼之外,最近养成的一大爱好,他写字,就只写这四个字,而这全都是败张绿衣所赐。

“先生,小的还是不明白,朱高煦能征善战,您怎么支持他做燕王世子呢?”隐逸疑惑的问道。

“朱高煦这个人,冲动、鲁莽,就打仗有些本事,但这天下不可能一直打仗的。”何景明缓缓开口道。

“是不是因为世子妃,您不想让她做太子妃?”隐逸问道,何景明很是凌厉的看了隐逸一眼,似乎有些生气,转瞬又平静的说道:“建文帝还没有输呢,这天下不一定就是他燕王的。”

“先生,自从开战,建文帝还没有赢过呢,静坐山人和骑象山人刚传来书信说让先生早做打算。”隐逸自然也不希望建文帝输,但如今的局势,建文帝的赢面依然很小了。

“十八师弟没消息吗?”何景明突然抬头问道。

“说来也怪,我们透过梦阳山人,知道太白山人此刻平安无事,您其他的师兄第大都也有传信过来,就是太白山人最后这一位徒弟,什么信儿都没有,静坐山人还专门托梦阳山人照顾他一下,但梦阳山人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隐逸回话道。

“能得我师傅的教诲,又逢乱世,却不出世,也是有些蹊跷了。”何景明如今心头就两件事,一件是当前的战事,还有一件,就是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师弟了。毕竟有同门之谊,他做师兄的能帮还是想帮一帮的。

“你说,师傅和师叔都从未问及小师弟的下落吗?”何景明拿着手中的折扇问道。

“是啊,一句都没问过。”隐逸答道。

“在派些人去凤阳查一查,还有,让袁长老去投靠燕王吧。”何景明缓缓说道。

隐逸看了何景明一眼,眼中有很多疑问,但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胡璞在北平城住了一个月,每日除了帮着礼部的人修书外,就喜欢在城里闲逛,可是逛了一个月,也没什么新鲜事发生。

朱高炽在治理城邦上,还是很有一套的,街巷间的小打小闹虽时有发生,但几乎都秉公处置了,百姓们也没什么不满的。

最牛的是北平城的高官的后宅,胡璞来到北平后,难免因为一些曾经的旧友,被拖去各个高官府中吃茶,也因此结识了一些新朋友。但无论去哪个府上,规矩都是差不多的,或者说,整个北平城的高官的内宅同世子府的后院,很是相似,一应礼仪之周全,很多时候都让胡璞觉得,若京师的高官内宅也是这个样子,天下怕是要太平不少。

这是朱棣收到的第一封来自胡璞的密信,但信里的内容,让他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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