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世安苑,薛景恒将崔肆意圈入怀里“让你受委屈了。”
崔肆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委屈,对于赵零露这种人,你让她在浮安寺里面听见我们过得有多好,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虽然谋杀郡主,即便未遂也是死罪,只是若真想让赵零露死,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是在薛府灌了毒药,这无疑会伤了他们和周氏还有薛凝月的情分,一个是将赵零露送到京兆府,按律处置,可又会牵扯出她两夜未归的事情,有损她的名声。
薛景恒捏了捏她的手心,想起她刚才对赵零露说的话,不觉弯了眉眼。
“你说你有自信能让我喜欢你,你就这么相信我会喜欢你吗就连我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崔肆意故意凑到他耳边,蛊惑道“你看那么多人都想和你有露水情缘,我即便不能让你喜欢我,也不吃亏的”
“”
薛景恒大手一按,将她的小脑袋扣在自己肩上,真是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在里面听着还算感动,怎么现在出来了又跑偏了
果然还是不能对她抱有什么期待。
处理完府里这些事,薛景恒带着崔肆意回了赵王府。
崔绍听说是赵零露指使马奴给雪球下药才让崔肆意掉崖的,已是气急败坏,又听说崔肆意碍于周氏的情面,最后答应只将赵零露送去浮安寺,更是心塞。
“真是便宜她了”
崔肆意心里暗暗叹气,明日周氏会将赵零露送到浮安寺,又恰好是在这个时间点,这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父王母妃的,只好说了出来。
至于前面那两桩,怕父王母妃担心,还是有所保留了,这要是再把前面那两桩告诉他,崔绍说不定当场提着刀去砍赵零露的心都有了。
赵王妃拍了拍崔绍的肩膀。
“好了,今日景恒是陪阮阮回来过生辰的,你不要再提那些让阮阮不高兴的事了,我觉得阮阮这件事处理得很好。”
见崔绍怒气未消,崔肆意主动看向谢令仪“听说嫂嫂有孕了。”
谢令仪温柔地抚了抚肚子“嗯,大夫说有两个月了。”
崔肆意嘻嘻一笑“那我岂不是要做姑姑了哥哥都要做父亲的人了,以后可不能再和我抢东西吃了。”
听她们说起孩子,崔绍的脸色终于渐渐柔和了下来。
“我本来就是逗你玩的,谁稀罕多吃你那一两块肉”
屋里气氛轻松下来,赵王妃唤了冯嬷嬷传膳。
一桌子全是崔肆意平日里爱吃的,吃饱喝足,她觉得连心里也踏实不少。
饭后,崔肆意收到了赵王送的如意八宝盒、赵王妃送的樱粉色织锦斗篷、崔绍送的翡翠玉梳,还有谢令仪送的白玉娃娃。
看来这是不知道她和薛景恒刚刚圆房,还想着将这有孕的福气分她一些。
按着顺序,终于轮到了薛景恒。
只见他看着崔肆意,挠了挠额头,窘迫道“最近事情多,我的礼物还要再过两日。”
崔肆意瞅他一眼,实际上并没放在心上。
他在山崖下为了找她弄得一身狼狈的样子,她还记得。
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远不在这些。
赵王前两日进宫和景祐帝下棋,没想到一连输了五局,受到了景祐帝的嘲讽,心里正不服气,奈何崔绍的棋艺还不如他,也没个切磋的人。
现在好不容易见薛景恒来了,立马来了兴致。
“听说景恒的棋下得不错,不如和我下两局。”
薛景恒谦声道“既是岳父想下,景恒自当奉陪。”
赵王妃看着薛景恒被赵王拉走,也趁机将崔肆意带到了暖房。
“你们昨晚可是圆房了”
崔肆意低下头,害羞地点点头,后颈的红痕正好暴露在人前。
别看她在薛景恒面前口无遮拦,面对赵王妃,还是有些怂的,这个家里,什么都是她母妃说了算,经常把她关佛堂的也是她母妃,她能不怂吗
赵王妃抚着她的手,语气比平时更加温柔。
“也好,女儿家总要有这么一日的,他能等你这么久,已是不易,再说你外宿两日,正好昨晚圆房,也算证明了你的清白。”
觉得薛景恒被人误会了,崔肆意急忙辩解“母妃,薛景恒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怀疑我”
赵王妃弹了她额心一下“是与不是,证明了女儿家的清白,总没有坏处。”
崔肆意靠到赵王妃怀里,喃喃道“母妃,我现在是真的觉得他很好。”
赵王妃是过来人,见她这副被浸在蜜糖里的样子,就知道她在薛府的日子过得舒心,为人父母盼的,不就是这些吗
“那就好,母妃也可以放心了。”
四月的天空湛蓝明净,赵府的头顶上,却是乌云密布。
刘嬷嬷起身道“事情就是这样,奴婢已经将话带到,就不多留了。”
赵明德和小周氏,一个倚在椅子上,一个瘫在地上,只觉五雷轰顶。
小周氏勉强支起身子,想往外走,却被赵明德起身拦住。
“你想去哪”
小周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想去薛府求一求郡主,看看能不能放过零露这一次”
赵明德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张口就道“她谋害郡主,本就是犯了死罪,现在只是被关到了浮安寺,不连累赵家,已经是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你现在竟然还要去犯糊涂,到时候连累我的仕途,连累峻铭的学业,你又当如何”
小周氏闻言,不禁打了个趔趄,掩面哭泣。
听丈夫这口气,女儿已成家族弃子。
赵明德上前将她扶住,镇定道“不过,去还是要去的,但是是去感激郡主不波及赵家大恩,至于零露,随她处置就是,从此和我们赵家再无关系。薛家二公子如今在朝中蒸蒸日上,赵王又是圣上的亲弟弟,咱们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只会给家族蒙羞的女儿,得罪这两家。”
小周氏缓缓阖上双眼,一股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
她在周家时,就是不得宠的庶女,幸好嫡姐心善,对她处处帮扶,日子也不至于太过艰难,嫁入赵家后,虽时常觉得丈夫薄情,但面上大体还是过得去的,膝下又有一儿一女傍身,尤其是女儿,知书达理、体贴懂事,平日里没少为她分忧。
现在她为了丈夫的仕途、儿子的学业,就要亲手将她舍弃吗
说到底,还是她没本事,她没有一个嫡女的好出身,嫁不到一个好夫婿,乐舒郡主轻易可以得到的东西,她的女儿却必须费尽心机地去争去抢,没想到东西没抢到,反而还葬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
这一切都是她这个母亲的错,是她害了自己的女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赵明德口中的崔肆意正和薛景恒一起坐在世安苑里的秋千上晃荡。
这个秋千是崔肆意让薛府里的工匠做的,没想到竟比云起从前在王府给她做的那个还要精致,木板宽阔,能同时坐下两三个人,后面还有椅背可以倚靠。
夏日的晚上,坐在上面,晃晃双脚,吹吹凉风,不知有多惬意。
崔肆意拍拍中间的空地,眸子灿若星辰。
“你看这里还有地方,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也可以一起坐。”
薛景恒蓦地红了脸,他昨晚才和她圆了房。
孩子哪是一晚两晚就能有的
崔肆意知他害羞,故意凑到他怀里闹他。
芸豆轻轻走了过来“郡主,赵大人和赵夫人想要见您,说是要向您赔罪。”
崔肆意不愿这么好的气氛被别人破坏,和赵零露的父母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随意招了招手道“叫他们回去吧,告诉他们左右不会牵连赵家。”
芸豆微微颔首,向门外走去。
薛景恒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崔肆意知道这是薛景恒觉得对不住她了,故意道“你今日在赵零露面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别的姑娘都不如我吗”
薛景恒的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嗯。”
崔肆意“那诚意伯的次女顾小姐呢”
薛景恒“不如你。”
崔肆意“那姚学士的孙女姚小姐呢”
薛景恒“不如你。”
崔肆意“那苏侍郎的长女苏小姐呢”
薛景恒“不如你。”
崔肆意觉得自己飘了。
这三位可都是大梁出了名的贵女,不是容貌出挑,就是柳絮才高,还有的是容貌和文采兼得。
她喜不自胜,抚着他的胸口,故作谦虚道“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薛景恒果断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眼瞎。”
崔肆意“”
垂手侍立在一旁的茴香芸豆紧紧抿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崔肆意从他怀中坐起,冷哼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薛景恒“”
茴香和芸豆觉得不能再听,既是主子们打情骂俏,她们留在这里,只怕会惹了主子厌烦,于是悄悄挪动步子,向远处去了。
薛景恒站了起来,轻轻叹气“那你早些休息,我去书房睡。”
不曾想却被人拽住了衣袖。
崔肆意蹙眉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可以和我说话啊,你说你要不要和我说话”
薛景恒在心里笑着摇头,弯下身子,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向屋内走去。
崔肆意靠在他怀里,笑意盈盈,用手指戳了戳他脸颊。
“口是心非。”
“再闹,让你明日走不了路。”
崔肆意瞬间不吭声了。
薛景恒心中轻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和她一样了
不过对付她,还是得用这种法子。
俗话说得好,恶人还需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