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衍住的地方,距离盛景住处果然不远,也是在半山腰开辟的一处洞穴。
一走进去,路任就觉出些不对来。
此前在盛景住的地方,他感觉到各种驳杂的元素,唯独没有火属性。他本以为,是此处特殊,盛景为了气运转移一事,只能暂且住在不适合他修炼的地方。
没想到,时衍住的的地方,完全没有金属性元素的存在。
这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时衍的住处,和盛景没有什么区别,也是简朴到简陋的地方。
只是路任才一进来,时衍就从角落处的一个箱子里翻出来一堆东西,不过短短十来分钟,岩洞内就变了个样子。
依旧简单,舒适度却提升了不少。
时衍忙碌的时候,路任在石头床上打坐,确定了他刚才的判断。
他睁开眼睛,看向时衍:“这里是怎么回事,没有金属性的元素?”
时衍走过来坐下,笑了笑:“嗯,你是五行俱全的体质,可以在这边修炼一段时间,再到其他有金属性的地方去。不影响进度的。”
路任皱眉,看了时衍片刻,总觉得他这说法怪怪的。
“有什么直接问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时衍目光如水,说出来的话总会令人不知不觉信服。
路任很有经验,对于时衍的鬼话是一句都不信。
他冷笑一声,说:“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这到底怎么回事?反正你不说,我可以去问不会说谎的人。”
时衍脸色微微一沉,笑容僵硬了片刻:“你是说纪骁?他可不行,他不说谎,可也不说话。”
“……”路任始终觉得,时衍的态度很奇怪。
时衍是极度偏执的性格,按照常理推断,对于自己喜欢的人,会有超乎寻常地独占欲。可是从他的表现看来,却似乎并不在意路任和其他几人奇怪到有些暧昧的关系。
当然,这种不介意是在路任面前表现出来的态度,时衍对于其他三人并不友好。
路任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想多了,或许时衍对自己的感情,是来自于童年时期的仰慕,算不得爱情。
他直接问了出来:“你对我,感情是不是只是因为童年时的仰慕,现在想明白了,和爱情不一样?”
时衍愣了一下,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
他收敛了所有笑容,黑色眼眸中汹涌着的无尽的激烈情绪。
“当一个人的存在因为另一个人有意义,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那个人,甚至愿意为了那个人带上枷锁的时候,你觉得这种感情,算什么?”
路任:“……”
时衍到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说了下去:“即使无法定义为普通的爱情,那也是独一无二的。”
路任见时衍说得自然且真诚,完完全全把一颗真心捧了出来。这样的情感,路任无法怀疑其真实性。
如果时衍对于自己抱着这样的感情,那又怎么会……
路任理解不了,直接问了出来:“我只是奇怪,你似乎对于其他人的存在,接受很良好。”
时衍一愣,也没想到路任纠结的是这件事情。
他低头,捂住眼睛轻轻笑了笑,过来片刻才放下手看了过来。
“你不用纠结太多,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的。”
路任莫名其妙,可时衍似乎是有自我意识最早的一个人,对于这个世界本质的理解或许比其他人更深。
路任不明白他说的话,皱眉。
时衍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我会解决问题,当然,只需要你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不管以后是怎么样,出现什么样你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的情况。”时衍停下来,深深看向路任。
路任屏住呼吸,以为接下来,要知道什么非常关键的秘密。
“你都要保证,我在你心理,是最重要的。”
路任:“???”
时衍微笑,完全不觉得他的话有多么离谱。
路任又开始怀疑人生,他的渣男气息已经在浮于表面挥之不去了吗,他是被套了什么奇怪的buff了吗?
时衍这一幅争宠得理所当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时衍见路任沉默许久,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可以吗?”
路任忍无可忍,站起身来,说:“可以你个头啊!你是怎么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的?”
时衍微微歪头,似乎不理解路任为什么生气。
“你现在是人,不是狼,现在也都是一夫一妻制,不对,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总之,在突破宗师境之前,我不想讨论这件事情,突破之后,我会理清楚自己的感情,给你一个答复。”
时衍有些失落,说:“这么简单的保证,也不可以吗?”
路任不想理他,甚至觉得是自己的过错,当初的教育模式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好端端一个小九怎么就歪成了这副样子。
还在这个时候,有人出现救场。
“路任!你别听他的,时衍这人最是阴险,每一句话都在给你下套。”
路任一回头,见严止站在门口,穿了个背心,外套随意搭在肩上,手臂上还是缠着那串佛珠。
他如释重负,一把拉过严止,说:“刚好,我要问你些事情。”
路任回头,见时衍看了过来,目色深沉,又下意识解释一句。
“和我身份有关,我得问问严止我这个身份的家人父母怎么样了,这事他清楚。”
说完之后,路任也不敢回头看时衍的表情,拖着严止就走了出去。
严止被路任拉着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
“路任,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怕那时衍啊?”
路任瞥他一眼:“你的感觉是错,少废话,你住哪?”
严止虽然活得挺糙,但对于路任的情绪感知倒是敏感。他心知路任现在不想谈这个话题,自己再说下去指不定是打上一架之后路任掉头走人。
偶尔打架是情趣,这个时候打架把人气跑是傻x。
严止没那么傻。
他闭嘴,安静领路。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严止住的地方。
路任一进去,二话不说,坐下就开始感知浮动在空气中的五行元素。果然,严止住的地方,什么元素都有,独独缺了土属性。
他睁开眼睛,猛然看到严止在距离极近的地方盯着自己看。路任一惊,往后面一仰,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严止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路任。
他力气太大,路任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严止怀里。
路任只觉得一股酸意从鼻腔直冲天灵盖,生理性的泪水顿时泛了出来。他捂住鼻子,用力一推严止:“你神经病啊!”
严止本就心虚。此时的路任又因为外貌关系显得有几分稚气,眼眶泛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严止手足无措,上前想去看路任的情况,又被狠狠一掌拍开。
等那阵子酸爽劲过去,路任才有空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严止站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捂着肩膀龇牙咧嘴地揉着,看来他那一掌打得还挺重。
路任挑眉,问:“当年那次重伤,是不是把你脑子给炸坏了?”
严止揉着肩膀,在路任对面坐下:“几年没见,你怎么一见我就夹枪带棒的。”
“我只是觉得挺奇怪的,你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被魂穿了。”
说实话,路任还真没和严止这样相处过,此前在严止线的一段和平共处时期,也是建立在两人互有收敛的情况之下。
严止笑了笑,说:“我又不傻,当初我伤得那么重,是你救了我。”
路任也不多说什么,直入主题:“说起来,我爸妈那边,你怎么搞定的?”
不需多问什么,玄武市那边路家风平浪静的,肯定是严止做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你得了机遇,闭关修炼去了,过几年就回来了。”严止说,“然后我把那个牧清童意外死亡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说,他们就都表示理解。”
古武者闭关修炼一两年是常有的事,路任已经到了大师境巅峰,之前疯狂追求了几年的人又惨死,因此心有所悟从而静心闭关更是正常。
说完这句话,严止皱眉,似乎不太高兴。
路任浑然不觉,继续问:“那我现在这样子,回去不会吓到人吧?”
没有回应。
“严止?”
“啊。”严止这才回过神来,“不会,大不了忽悠他们,突破到宗师境之后,返老还童也是有可能的。”
严止的解释听起来有些不负责任,可也是最好的解释。现在突破宗师境的人寥寥无几,古武界对于宗师境的了解也不多,这么解释确实可行。
路任解决了身份问题,心情不错,随口问了一句。
“你刚才怎么了,看起来不高兴?”
严止倒是坦诚,说:“只是提起牧清童,觉得不爽而已。”
牧清童这个名字,现在只有路任和几个气运之子还记得住了,其他人对于玩家的记忆已经完全模糊
也是,本来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在玩家数据注入之前,更只是个空壳而已。
路任挑眉,笑道:“怎么,想起以前为了牧清童放弃修行的蠢事来了?”
他以为,四个气运之子既然已经觉醒,且知晓了世界的本质,那应该也记起了此前无数次重复剧情线里发生的那些故事。
没想到,严止却是愣了一下,问:“什么为了牧清童放弃修行?这不是你干的事情吗?”
路任觉出些不对来,问:“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游戏世界对吧?”
严止点头。
“你也知道牧清童的身份吧?”
“知道。”严止肯定答道,眉头皱起,“穿越过来的玩家,我的情敌。”
路任:“???”
他和严止之间的认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到底谁是谁的情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