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你毕业之后，还能够享有多少年艺能生命？”
“我……还好吧。毕竟，我还是挺有名气的，只要努力一点，想想办法，还是能再圈子里再生存几年，哪怕仅仅是靠着惯性。之后就难说了。”小嶋阳菜说：“这事情没人说得准。偶像这行，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还没成年的时候就仗着一腔孤勇，做出了一生的决定。达到巅峰，然后慢慢下降吧。”
“于是，在团体中度过了光辉灿烂的几年。或许一个团体中有几个人能在艺能界生活下去。也许有一个到两个能长期呆下去。其他人，有一些可能在艺能圈继续混两年，三年，五年……随着偶像光环和新鲜度的消褪，逐渐变成接不到通告的普通人，变成行业的消耗品之后，有点嫁人，有的也许就陷入经济和心理上的困境，然后过几年不管发生什么事，被八卦周刊以前某某团体的谁谁来报道。不过也无所谓吧。也许那时候整个团都不在了。“
“几年以后，有的嫁给某某社长，有的嫁给圈外的……一般人士。或许再过几年就有离婚、家暴等等新闻出来。再过多少年，也许就是前某某团成员，多少多少次选拔入选，晚景凄凉……因为很多都是八嘎，除了当偶像，笨到什么都不怎么行吧。“
小嶋阳菜叹了口气。不说别的，光是akb里的情况就让大家看够了世情百态了。她们神七这几个或许没那么担心，但之前的各种研究生，怎么都出不了头然后毕业的……士大夫们绝口不提中西里菜。但是，但凡中西里菜能把日子过下去，何至于这样选择？但akb的体制如此，就是好多人在争有限的资源。而除了达到顶峰，其他人的收入其实也就那样：
研究生一个月几万日元，基本上只管自己吃饭都吃不起。集体宿舍什么的，条件不怎么样，这还是在乃木坂宿舍区搞起来之后才有不小的改善。首先，正式升格的机会就得争，然后正式了之后再按照年资领基本工资，再按照经纪合约的规定在各种外务中分钱。akb的成员重视外务？肯定的，剧场什么的，本来就都是亏钱的，最多也就是给大家发一些出场津贴而已。
好多人都是顾得了偶像活动这几年，就没办法好好读书，学才艺和技能了。而等确认了自己不适合这行，也已经错过了正统升学的路线了。偶像这回事，就是少女的梦……只是并不都是美梦罢了。等毕业了当然也可以继续读书学习然后工薪族，只是，在舞台上闪耀过的少女，能忍受这样的落差吗？
这些，越是站在顶端，越是明白，越是能感受到那种落差让人不寒而栗的重量。
“但只要有一丝动摇，别说是不是能站到顶端，就连基本的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来都难。”小嶋阳菜苦笑着说：“akb真的是不一样的。所以，其实大家都挺羡慕乃木坂的，越是底层的成员，越是羡慕得厉害。”
“我管不到她们。但我希望，为业界建立一套生态。有更多的资金来源，更多粉丝参与，更高资金使用效率，更高的对偶像本人的资金效率……以及平均更高的收入。以及，一套也许能让小偶像在毕业之后仍然能分到钱的系统。我也管不到别人，无非是让我管得到的这些孩子们过得好点。“
“可rb的偶像行业，不是一直都是那样的吗？现在在综艺里看着那些70，80年代的顶级偶像惨淡地混着。虽然心有戚戚，但是，艺能界就是如此啊。如果你想要改变，秋元桑……也未必会帮你吧？“想到秋元康历来做事的风格，小嶋阳菜知道，秋元康会站在胜利者和获益者一边。
“可他也不会找麻烦。不是吗？他知道时代的变化，其实他比任何人都热爱偶像这个行业。只是，他并没有那个力量对你们好。”
“很期待呢。这就是要和整个行业的传统对抗了。真的能行吗？”
“命运对勇士低语：你无法抵御风暴。勇士低语回应：我就是风暴。”
有些人，就是这样娓娓道来，完全不用任何讨好，甚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拒绝，但一样能让人心向往之。小嶋阳菜满眼都是星星点点的光芒，她觉得，自己完全理解吉高由里子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夸张。可惜，佐久间喜欢的人……嗯，应该就是那个桥本？可惜她不在，没有看到佐久间这帅炸了的一幕。也许，她也并不需要看到这一幕。
“也许未来某一天，她……她们，会感谢你为她们做的一切吧。”
“感谢？也许，但并不需要是她们。”佐久间喝得确实有点多了，香槟的香气氤氲，现在如果仔细分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口红的清甜滋味和羊油的润泽。而所有的这些都是让人迷醉的。“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会饭偶像吗？我是她们的粉丝，哪怕她们一直当我在开玩笑，但我真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呢？……你不会感激那个让你能够从艰苦的岁月中走来，让自己心如铁石的自己，但是，你会感激那个让你的心重新恢复柔软的存在。”
小嶋阳菜什么都没说。她又要过酒瓶，喝了好多酒。把酒瓶子递回给佐久间之后，她抱住了佐久间的手臂，将头歪倒在他的肩膀上。佐久间没有拒绝，如果她感受到他想要挣脱，她会毫不犹豫地松开。
“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我大概，真的是喝多了。”
“不。很帅气呢。”
“希望，没有给你增加很多困扰。”
“放心啦。我不会变成由里子那样的。”看起来佐久间的这种撩完就跑的性子，算是没得救了。不过，小嶋阳菜的确也没那么着急那么饥渴。她需要时间去判断，自己到底是真的被吸引，还是只是一个晚上喝了不少酒加上见到了太多高能表现被震撼到了。
佐久间喝完了最后几口香槟，然后将酒瓶子随手扔进了东京湾。小嶋阳菜斜着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似乎并不是个会随意扔东西的没礼貌的男人啊？
“啊，对不起。”佐久间抱歉道：“每次面对东京湾就想往里扔什么的习惯，看来是很难好了。”
小嶋阳菜不很明白佐久间说的是什么意思，她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风掠过她的脸庞，扬起了她的头发。纵然是夏天，凌晨的海风还是让她瑟缩了一下。
“凉了？我们回去吧。”似乎是为了不让小嶋阳菜感觉到寒冷，佐久间搂住了她的肩。
那个瞬间，小嶋阳菜觉得自己的体温大概有48度——整个人溶在温泉里舒服得快要死掉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