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绒绒的一团张着一张粉嫩粉嫩的嘴试图吃掉一只跟它一样大的兔子,结果当然是失败的,毕竟那团毛绒绒加上它的九条尾巴才勉勉强强跟米团儿比肩。
没错,九条,朝砚还认真数了三遍,一条没多,也一条没漏,这是一只货真价实的九尾狐,比起朝纵到元婴期还要挨雷劈的这种待遇,人家直接破壳就是元婴期,浑身的毛毛炸开,松开米团儿的时候还非常不甘心的嘤了一声。
即使是元婴修为,那也是个小婴儿,完全不会说话的那种……就知道吃兔子了。
九条尾巴毛绒绒的散开,本来应该优雅的坐姿此时硬生生团成了一个球,琥珀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宛如琉璃一般,杏仁一般圆圆的眼睛微微拉长,在稚嫩的边缘偶尔能看出一丝狐狸的妩媚出来。
“米团儿,这是你儿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它,”朝砚擦了擦米团儿身上的口水,元婴期的妖兽,即使沾了一身的口水也没有什么味道。
米团儿竖起了耳朵,糯糯道:“主人,我不是孔儒。”
虽然同属兔子科,但是不会平白相信你的鬼话的。
“很好,以后就叫你兔兔了,”朝砚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就在小家伙一眯眼睛打算在大拇指上吭哧一口的时候,接受到了朝纵来自灵魂的瞪视。
当时的契约是小狐狸在蛋壳里面就订下的,若是朝纵的修为低于元婴期,可能还控制不了这样强大的灵兽,但是修为同在一个水平线上,小家伙连反抗都不能,只能改咬为舔,还顺带啾了一声,小嘴一撅,卖萌卖的天怒人怨。
“这抱枕不错,今晚跟我睡吧,”朝砚呼噜呼噜两下,确定手感比兔毛更好,十分的跃跃欲试。
明明是九尾狐偏偏被叫成兔兔的小狐狸还听不懂朝砚的话,只是抖了抖身后蓬松的尾巴歪了歪头,琉璃一样的眼睛好像蕴酿了一个星空在里面。
朝砚蓦然捂住了胸口道:“崽儿,我心跳加速。”
朝纵本来只是旁观监督的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直接毫不留情的拎住了九根尾巴,无视那粉嫩粉嫩的小爪子在空中的划拉,塞进了宠物袋里面。
朝砚眨了眨眼睛:“……”
就在朝砚表示抗议的下一瞬,一个巨大的烤骆驼摆在了桌子上,朝纵不用匕首,剑气从指尖迸发的时候,那浑若一体的烤肉瞬间从骨架之上支离开来,松仁和不同的肉香从里面迸发,滋味弥漫的整个屋子都是。
朝砚肚子不饿,但是嘴巴饿。
食物在面前,什么兔兔小狐狸……他撑着下巴道:“兔兔刚孵出来会不会是饿了?”
虽然是元婴期但是也是个婴儿嘛,要不然怎么会一上来就想吃兔子。
“元婴期不会饿,”朝纵微微敛眉,递给了朝砚碗筷之后,还是将那小狐狸给放了出来,刚一出储物袋,那小家伙就抽了抽鼻子,在看见桌子上的烤骆驼时,一个助跑,起跳,毛绒绒的尾巴宛如开屏,然后蹭的一下被朝纵拉了回去,面前摆上了下品灵石。
虽是一出生就元婴,但是到底不如真正的元婴修士来的强悍的,这是朝砚送他的礼物,朝纵倒没有虐待它的意思。
只是小家伙凑到那灵石的面前嗅了嗅,用爪子拨弄了两下,直接扒拉到了地上,它扒在桌边看了看,似乎没有捡的意思,反而侧头捋过一条尾巴打理自己去了。
继米团儿之后,又是一只爱干净的狐狸。
“也许是个小姑娘,”朝砚上下打量了两圈,用筷子递过来一块烤肉。
那小狐狸歪了歪脑袋打量了朝砚一下,又看了朝纵一眼,探头将那一小块的烤肉吃进了嘴里,就在朝砚观摩它反应的下一瞬,刚才还好好的小家伙顿时蹭到了桌边开始狂呸,后面的毛毛炸的仿佛一朵蒲公英,简直用生命在诠释那烤骆驼有多么的难吃。
“可能要吃奶,”朝砚换回自己的筷子,完全没有受到这种表演的影响。
朝纵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他本身对于食物无感,辟谷以后更是不需要食物的存在,朝砚按理来说也是不需要的,但是胃不需要,嘴巴需要,不可以常理来论,如果不是缺乏食物,那就是缺乏灵气了。
妖兽的身体强悍,灵兽更胜一筹,即使看似柔弱的好似尾巴一拎就断,但是以朝纵的估计来说,即便用法器来砍都砍不断的。
一枚上品灵石被推到了小狐狸的跟前,它呸完了以后还在朝砚的水杯里面漱了漱口,在朝纵把他丢出去之前,小家伙凑到了灵石的跟前,这回不拨弄了,直接张口咬下,下一秒一抬头,灵石不见了。
“叽,”米团儿惊讶的看着的那处,耳朵竖的高高的。
朝砚伸手摸了摸那喉咙处,完全没有卡住的迹象,直接就吞下去了,虽然没长牙,但是出人意料的掌握了蛇的技能。
那之前的那块下品灵石之所以被推下去,朝砚撑着头道:“还挺挑食啊,那试试这个。”
朝砚取出了一个玉匣直接推到了小狐狸的面前,滴溜溜的珠子跟珍珠一样在里面打着滚,下一秒,一团毛绒绒直接占据整个匣子,恨不得把自己装进去的架势开始嗑豆子。
价值连城的清体珠,在朝砚吃够了以后剩下的半匣,不到片刻就被这团毛绒绒给清空了。
“嗝,”一个小小的嗝从那微张的粉嫩嫩的小嘴中吐出,那粉红色的吻部直接过来蹭了蹭朝砚的手掌,下一秒心满意足的用尾巴包裹全身睡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连朝砚戳尾巴都不带醒的。
“能吃能睡,这孩子挺好带,”朝砚捋了捋那尾巴,觉得自己终于要养一个正常的孩子了,毕竟能吃能睡这属性跟他还挺像的。
那尾巴轻轻动了动,本是顺在脑后的耳朵轻轻抿了抿,下一瞬朝砚手里的尾巴消失,一个白嫩嫩的小胳膊搭在了朝砚的手上,头枕在米团儿身上,脚的搭在了朝纵的手腕上,一看就特别的舒适。
“这感觉跟我儿子似的,”朝砚捏了捏那柔软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道,然后下一秒看到了曾经的大儿子的死亡凝视。
“有我一个就够了,”朝纵扣住了他的手道,“不许再养别的。”
有他这个前车之鉴,十分难以保证后面有没有他的这种心思,鉴于朝砚对养子的纵容,一切苗头都要掐灭在刚刚兴起之时。
“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朝砚笑眯眯道,“这样想是不是觉得特别的可爱?”
“没有,”朝纵果断回答道。
朝砚默了一下,直直的对上朝纵的眼睛道:“我要撸狐狸。”
两人对视半晌,朝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念一动,那睡的四仰八叉的小婴儿瞬间又变回了蜷缩成一团的小毛团,然后被丢进了朝砚的怀中:“只限白天,不能带上床。”
“崽儿你真是个好老公,”朝砚叫这个称呼的时候完全没有半分的羞涩,一手撸着狐狸,一手吃着烤骆驼,人生就是如此的满足。
小狐狸明显的有奶就是娘,自从朝砚喂过一次以后,见天的就占据了米团儿曾经的位置,朝砚背包里面充斥灵气的东西多的是,今天喂个青莲子,明天喂个冰灵果,小狐狸那吧嗒的小嘴就没有停下来过,身躯迅速的篷大了一圈,也不知道是毛长长了,还是真的长胖了。
“九条尾巴带出去,人家一准知道你是个什么灵兽,”朝砚手里拿着颗双生丹,这丹药的灵气比之灵石更甚,小狐狸琉璃一样的眼睛紧盯着转悠,即使已经长出了牙也没敢真的扑上去咬一口。
毕竟咬一口万一被小气吧啦的只给下品灵石吃的主人带回去关禁闭,对于狐狸来说,简直就是虐待。
而朝砚的话出口,那本来竖在小狐狸背后毛绒绒的一团瞬间收了回去,只剩下一根在摇曳,抬头一看是一只顶漂亮的狐狸,低头一看宛如一只小博美犬,当然狐狸长的比较好看。
“不愧是狐狸,就是聪明,”朝砚喂了颗双生丹,小狐狸顺着他的胳膊踩上了肩头,窝的相当的安逸。
而司徒在百忙之余看到了朝砚新收的狐狸时凑近了打量了两圈,啧啧出声:“这一看就是个美人呐,什么时候化形?”
乳名兔兔的小狐狸呲出了一口小白牙,只要那指头敢上前一步就敢咬下。
朝砚虽然赞成自由恋爱,但是:“它就算化形了也没法嫁给你的。”
“嗯?为什么?”司徒看着那一身光滑至极的毛毛道。
“它才一个月大,”朝砚语重心长道,“司兄,恋童是不可取的。”
司徒:“……我可以等它长大。”
“它一天能吃一根佛手掌,”这是朝砚估算出来的等价,孩子这种事情,生出来不算什么,养的起才行。
“告辞,”司徒果断拱手告退。
朝砚连忙叫住他道:“对了,我们要走了。”
烤骆驼已经吃过了,佛手掌也成了菜,跟狼肉在一起,进了朝砚二人的肚子,城里的美食搜罗了一圈,朝砚实在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司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一路顺风。”
在朝砚答好之前,小狐狸的尾巴扫过了他的唇角,声音一卡顿,朝砚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何时启程?”司徒朗笑着问道,“估摸一下我们返航的时间,看看能不能给你们送个行。”
“现在,”朝砚开口道。朝纵向来是说走就走的性子,要办事绝对没有拖拖拉拉的习惯,至于朝砚自己,不提也罢。
“那这厢就告辞了,”司徒愣了一下,也很是干脆利索的跟他告别,不过他倒是递过来了一个卷轴道,“兄弟们未出过此地,我倒是多年前游历过一些地方,有些见闻和记录都记在这里了,朝兄若有兴趣,可前去一观。”
他隐约知道朝砚他们并不是沦落至此,因此自然也不会在离开回纥城之后就返回什么城池家乡,见过的地方很多,或许是想要去游历一番的。
朝砚的确是漫无目的,目前万剑城是回不去的,带着小狐狸这么个宝贝疙瘩,大的仙城为最好先不要入的好,要不然被察觉了比当初在金琳城还麻烦许多,当年算得上是运气好,但也让朝纵九死一生差点儿没有从鬼门关回来,如今朝纵虽然已经晋升到了元婴期,但也未尝不会有麻烦找到头上来。
不过麻烦多了是闹心一些,倒是说不上怕麻烦就是了。
“多谢,”朝砚接过,他的地图虽然也有,但是肯定比不上这个好玩,这就跟世界地图和杂记游记是一个道理,他随手递出了一枚玉简道,“日后若有什么事,可以捏碎了召唤于我。”
司徒已经知道他们修为不凡,此时也有几分的心照不宣之感,不过他向来也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解决,萍水相逢,这玉简也算是留个念想:“那就多谢朝兄弟了。”
至于平安的事,朝砚脑子里面转悠了两圈到底没说,能在一起的都是姻缘天定,在不了一起的便不是那个对的人,无论什么原因。
就此告辞,出了回纥城便不再是荒漠,朝砚翻开了司徒给他的卷轴,眼睛闭上,手在上面划过道:“我点哪里我们去哪里。”
朝纵摸了摸马匹身上的鬃毛,闻言笑道:“好。”
马车配备,让朝砚对于接下来的旅程格外的期待,只不过此时牵着高头大马的男人立在那里,一笑就好像连此处艳阳都给遮去了一样。
朝砚瞳孔微缩,那一瞬间好似真的感受到了旁人说朝纵好看的地方,平时虽是总是念叨好看,可是此时感觉有点儿不一样。
大概就是灰姑娘看到白马王子一样的感觉,朝砚为自己的心情总结道。
就在朝纵看过来之前,朝砚闭上了眼睛开始选址,相当的随心所欲。
手指点下,眼睛睁开,朝砚与趴在肩头的小狐狸一起去看:“这好像是个瀑布,说是里面有冰泉鱼,我们去这里吧。”
“啾,”小狐狸嗷嗷的响应了两声,仿佛朝砚才是主人一样。
“那就去这里。”朝纵答应了。
之前已经告辞,启程的时候便不需再多此一举了,马车顺着荒漠的道路出发,不过数十里之地,便已经可以看见青山绿水了。
小狐狸兔兔对于将它孵出来的母亲还是很喜欢的,时不时就整个扑上去磨牙一圈,那种连上品灵石都能嘎嘣掉的小乳牙愣是让米团儿身上连个破皮都没有。
朝砚半撑着脸颊道:“你看这浓厚的母子情。”
朝纵觉得小狐狸只是把米团儿当玩具了,就像当初的米果儿一样,吸兔吸的一发不可收拾,但是这话就没有必要跟朝砚说了。
“的确,”朝纵开口道。
一路悠悠荡荡,遇见的果树的时候就上去摘两个尝尝鲜,朝砚摘着果子,还能够从犄角旮旯里面掏出来一枚戒指,米团儿每日被吸的扑街,倒是小狐狸凑上前来闻了闻,正要张口咬下的时候被朝纵截了胡,小白牙呲出来,毛毛又膨胀成了蒲公英。
“注意仪态,”朝纵看了它一眼,顿时刚才膨出来的八条尾巴又收了回去。
没错,不能入大仙城的原因还有这一点,小狐狸不喜欢在灵宠空间里面待,但是尾巴收的也不是特别的好,一不小心炸出来的尾巴就把他自己给埋了。
从出生到现在起,话已经听得懂了,不过似乎声带没长全,所以不能说话。
朝纵看向了那枚戒指,中品的储物戒指,神识已经不存,说明主人已经死了,神识探入,朝纵把那戒指又丢了回来:“你收好。”
朝砚抓过同样探入,总算明白小狐狸为什么看见这戒指眼馋了,里面堆积着数百万上品灵石,虽然比朝砚自己的要少很多,但是无异于一笔巨大的口粮。
毕竟这年头养狐狸还是颇费一番功夫的,养一只挑食的九尾狐更是,还是得加快赚钱的步伐。
朝纵转身,朝砚在哪里跟小狐狸嘀嘀咕咕:“等你会说话了就把这枚戒指给你,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吃。”
琉璃色的眼睛眨了眨,下一秒张嘴道:“真的嘛?”
清凌凌的,嗓音里面跟注了水一样,就是还稚嫩的处在雌雄莫辨的时候。
朝砚惊讶了,学习果然是逼出来的,狐狸的潜力也是无穷无尽的。
“你什么时候会说话的?”朝砚侧头道。
“就刚刚,”那琉璃色的眼睛眨了眨,小嗓音绵绵软软的跟撒娇似的,“你说要给我的。”
“说话算数,”朝砚将那戒指套在了那小爪爪上,不过语重心长的叮嘱着,“吃够了为止,多吃到时候消化不了可就难过了。”
“砚砚你真好,”小狐狸眨了眨眼睛,尾巴在朝砚的脖颈上轻扫着,“我最喜欢你了。”
朝砚也眨了眨眼睛,本来打算摸摸头的,结果看着朝纵僵直的背影总感觉他浑身冒火,下一秒小狐狸就被拎着尾巴提了过去,朝纵看着它的眼睛道:“最喜欢谁?”
朝砚知道小狐狸的本事以后非但没阻止,还上前捏了捏那滑动的小爪爪,挥着折扇感觉他家崽儿果然长大了,都知道争夺他们爱情结晶的宠爱了。
思维完美的岔开,小狐狸扒拉了两下,蹭上了朝纵的肩头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那天出发的时候砚砚看你看呆了。”
朝纵微怔,捏着尾巴的手下意识的松开,看向了朝砚。
朝砚本来以为他自己是置身事外的,结果那声嘀嘀咕咕恨不得传的方圆百里都能够听见,他对上了朝纵的眼睛道:“那是因为崽儿你长的太好看了。”
这种事情上不需要羞涩。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但是朝纵的心情却似乎肉眼可见的拔高了一个高度。
小狐狸舔舔自己的尾巴再接再厉:“我们做九尾狐的可是很痴情的,绝对不跟有道侣的抢道侣。”
这话出口,非常的早熟。
“你知道什么是痴情?”朝砚凑过去问道,“我没有教过你这个好像。”
小狐狸啾了一声:“这是灵兽自带的传承,可以一出生无人教导都能修炼,砚砚我厉不厉害?”
“厉害,”朝砚竖起了大拇指。
但我怀疑你说你刚刚会说话是驴我的。
“所以痴情我是很了解的,”小狐狸的尾巴尖尖碰了碰朝纵的耳朵道,“他对你就是痴情。”
朝砚看了朝纵一眼,他当然知道他家崽儿痴情,但是看着他家崽儿圆融的气息,他能说这小狐狸不愧是狐狸么?
顶着兔子一样软萌的皮,下面的肠子弯弯绕绕,不过试探两下就找准了家庭地位之中的核心。
马车继续前行,出乎朝砚意料的,又在朝砚意料之中的,朝纵竟然允许那小狐狸紧紧跟随他了。
不知道这小家伙又使了什么花样,但是效果相当的显著。
有上树摘果子,就有下水摸鱼的,清澈的只没过脚踝的溪流,里面有小鱼游过,米团儿用爪尖沾了一下水,蹭的后退了几步,压低了身体耳朵竖的高高的,仿佛觉得自己是只猛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萌兽。
兔子怕水,小狐狸却是勇猛无畏的,因为人家能飘浮在水面上,每每逮鱼之时都以溪流截断的架势来的,那小爪子一挥,地动山摇的,别说鱼了,藏在石头缝里面的螃蟹都被震的口吐白沫。
朝砚挽着裤腿站在溪水里面平安无事,倒是朝纵坐在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愣是被水溅了一身,换成米团儿在这里扑腾水都溅不到他的身上,奈何同修为而言,小狐狸的速度的确很快。
滴滴答答的水顺着那线条完美的下巴滑落下来,朝纵的唇边勾起了一摸笑容,小狐狸浑身毛毛一炸,转身就跑,奈何最终也没有逃过被打屁股的命运,同为元婴修士,打屁股当然很疼。
“啾,砚砚我疼……”小狐狸尾巴炸开瘫在大石头上仿佛变成了一只狐饼,然而还有精力告状。
然而身为父亲一方的朝纵驱干了身上的水,十分不人道的往它的身上滴着水,报复心十足:“不许叫那个称呼。”
即使是灵兽也不喜欢自己的皮毛被弄的很湿,小狐狸站起来甩一甩浑身的水,毛毛倒是炸开了,但是朝纵摸着自己脸上身上的水珠,直接以灵气召来溪水,给抖完舔毛的小狐狸冲了个通透。
“叽叽叽,”小狐狸呆滞原地,蹦起的时候气出兔子叫,下一秒另外一道溪流刷的冲起,直接朝着朝纵席卷了过去,若非他躲的快,下场就跟那个湿漉漉的大石头一样了。
半空之中水流随灵气到处冲击,虽然两只都不是水系,但是修为到那个地步,简单的用灵气控水还是做的到的。
朝砚一脸欣喜的看着这样的场面:“打水仗,感情真好。”
就是相处不像父亲和儿子,而像两个崽儿。
米团儿感受着地面的震颤,蹭的一下站起,猛兽变成了撒丫子的奔进了马车之中,用生命诠释这压根不是什么感情好。
“我也来,”朝砚兴致勃勃的收起扇子,两道水流席卷,空中一人一狐一愣,小狐狸躲的贼快,倒是朝纵被那水浇了个通透,浑身湿漉漉的连咳嗽里面都带水。
“崽儿你怎么不躲?”朝砚莫名其妙。
小狐狸趴在石头上无声的笑的打跌,连带上九条尾巴,愣是笑成了一个球。
朝纵驱离了身上的水渍,坐在大石头上背对着朝砚,浑身都好像遍布了阴影。
自闭。
小狐狸甩着尾巴晃晃悠悠:“呀呀呀,呀呀呀……”
幸灾乐祸的下场就是再次被揍了屁股,非常惨。
朝纵拍了拍手,他不能对朝砚做什么,还收拾不了一只狐狸了。
心情舒畅。
水仗结束,朝砚继续逮鱼,好容易看到一条红红的鲤鱼,还没有想明白能不能吃的时候手已经下去了,然后挖出了一个蒲团大的石头。
上面雕了个鱼,雕了条小龙,互相环绕游荡似的,好似一错眼就能够破水而出一般。
当摆设挺好看的。
朝砚举着那石头上朝朝砚挥动:“崽儿,你看我挖了个什么。”
“鱼龙盘!”小狐狸咬了一下尾巴猛地站直了身体。
它刚刚诞生脑袋里面只有功法的传承,但是随着见识多了以后,好多的东西在见到时好似就会自然的浮现,比如说他们九尾狐其实是智慧的象征,那必须是见多识广,博闻强记的,不能跟一只刚刚觉醒的半灵兽计较。
而在刚刚浮现的传承之中,鱼龙盘可是好东西,凡是能跟龙沾上边的都是好东西。
“这东西还有名字呢?”朝砚几步踏了过来道,“兔兔,你这家族传承真不错。”
用来考试哪还用什么临时抱佛脚,裸考!任性!
“那是,”小狐狸翘起了尾巴,“鱼龙盘可是好东西,取的是什么鲤鱼跃龙门的意思,坐在这上面修炼,可一日千里,不过传承里面就没有人能从溪水里面捡到鱼龙盘的。”
也没有从树上捡到几百万上品灵石的。
大气运之人。
小狐狸脑海里面浮现了这几个字,下一秒断定:必须抱紧大腿的人。
它说的倒对,不过那么一小只晃悠着尾巴在那里摇头晃脑普及知识的架势,朝砚真怕它头重脚轻。
“一日千里的确是好东西啊,”朝砚看着那上面的鱼龙图文,递到了朝纵的面前道:“送你了,好好修炼,天天向上。”
本来朝砚还是很有干劲的,毕竟他修为比崽儿高嘛,应该护着免得一不小心被谁害了,但是他家崽儿现在修为比他高了,脱离了他的羽翼,朝砚觉得自己可以不用那么着急了。
朝纵推回道:“你现在更需要。”
他的目标绝不是将朝砚远远甩在身后。
“这个东西可以扩大的,”小狐狸用爪子扒拉着那边缘,试探的用牙齿上去咬了咬,不愧是朝砚养过一段时间的狐狸,看见东西的第一件事是先想能不能吃,“你们都不要的话可以送给我呀。”
然后它的头被按进了毛毛里,非常的惨。
听说可以扩大,这宝贝就有用多了,朝砚举着往马车上走去:“那我们一路走一路用。”
鱼龙盘被扩大了塞在了各种小褥子的下面,小狐狸整天也不折腾了,趴在那里呼呼大睡,一会儿变成人,一会儿变成狐狸,要不是有车门,它什么时候翻下马车的都不知道。
米团儿同样享受的很,迷瞪着迷瞪着就着了,两团白绒绒滚一块儿,在这小羊皮的毯子上一窝,不刻意找就跟被雪埋葬了一样。
而朝纵就比较有恃无恐了,亲亲摸摸成为寻常,即使孩子在旁边也力图再挑起朝砚的心脏病来。
“我说让我一个人蕴酿一下,”朝砚每每这么认真说话的时候,就会迎来更激烈的亲吻。
飞流直下的三千尺的意境在现代已经很难看到了,但是在这个世界只要找一找总能找到的。
那潺潺如雪的水流从高空之上直接坠落下来,连通那云海之上,真的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一样。
砸落的潭水盈盈微蓝,清澈的几可见底,偶尔一条鱼尾划过,朝砚眼睛亮了:“那鱼起码几十斤。”
“灵气充足,”小狐狸抽了抽鼻子,开始在朝砚的肩膀上叠爪子,“我们抓来吃吧。”
朝砚喜欢味道好的,小狐狸喜欢灵气足的,朝纵是厨师,问题是谁去抓?
小狐狸从朝砚的肩头落在了水面上,下一秒连蹦带跳的溜了出来,浑身呲的一下从脑袋抖到尾巴,演冻的不行这一块朝砚给它打九十九分。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这小家伙天生快人一步啊。
小狐狸抓不成,朝纵下水就得沉,米团儿上去不是抓鱼可能是喂鱼的,灵宠空间里面的米果儿还在睡觉……不是,闭关呢。
“行吧,我抓,”朝砚坐在了潭水边,折扇探进了水里,神识探往,那水底漆黑一片,只有数条游鱼摇头摆尾,看起来非常的悠闲。
下一秒折扇起,水波荡漾,岸边的三只顺势溜到了树后,等到那鱼跟水打在了地面上的时候,他们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一条一米多的大鱼努力的扑腾着尾巴,身上的灵气萦绕,明显已经到筑基期了,可惜尾巴甩动带动的灵气波动连米团儿都影响不了,非常的惨。
朝纵经历过烤骆驼的学习以后,再对付这样的大鱼已经是手到擒来了,只不过在剖开鱼腹之时,他在里面找到了一卷羊皮卷。
“鱼腹丹书,”朝砚看着那羊皮卷道。
朝纵:“……丹从何来?”
“丹之一字可以有很多的释义,”朝砚躺在一块石头上抽着鼻子,“可以代表红色,还可以说是……”
“哦,”朝纵倒是认真听了,可是朝砚的话还是被打断了,一枚玉符从天边飞来,直直的落在了朝砚的手上。
玉符贴上眉心,朝砚半晌后睁开了眼睛。
朝纵翻着手上的木头道:“万剑城的来信?”
“唔,”朝砚懒洋洋的点头,看不出喜怒。
“说了些什么?”朝纵询问道。
“你的灵兽血脉暴露了,兔兔的灵兽身份也暴露了,万剑城一片乱糟糟的,”朝砚打了个哈欠道,“然后你便宜师父回去了。”
朝纵若有所思,总算从脑海里面挖掘出了钟司商之前给他挂在了一个未曾见过面的师父下面:“然后呢?”
“戚裕被你便宜师父打死了,万域归本来也死了,但是好像是假死,那些因为灵兽闹事的家族因为我留下的那些人情令牌好像安分下去了,”朝砚啧啧道,“老头果然是有后手的,不过他让我们先不要回去。”
信中所说,灵兽到底珍贵的很,剑心学院能够压下风波,但是一旦回归,双拳难抵四只手。
“戚裕死了?”朝纵的语气有些迟缓,其他人都可以压后,或者被别人斩杀,唯独戚裕那个人,朝纵想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可还没有等他能够杀掉那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死了。
“老头说你师父还是很厉害的,”朝砚竖起一根手指道,“其他的嘛,老头说该吃吃该逛逛,等他后续的消息。”
朝砚对于戚裕的死亡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死了也不能救活了再杀一遍,便宜他了。
朝纵点头:“好。”
万剑城中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是却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清净殿内一黑袍之人坐在上位之处,一身的冷气仿佛能够将所有人都冻住一样。
钟司商发出玉符后道:“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万域归诈死逃离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元婴修士给自己留有后手却也是意料之中,只是他们在明,万域归在暗,若非这人回归,他们甚至不知道万域归尚未身死的消息。连带着那戚裕的死亡也让钟司商觉得有几分的不真实。
戚裕真的死了么?
那人明明比钟司商更年轻,此时被叫师兄也只是冷声嗯了一下:“只他一人不足为虑。”
“是我没有把剑心学院带好,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钟司商愧疚道,此次事情虽然压下去了,但是清净珠的暴露还是让剑心学院受到了重创,而那些人口口声声说着不应该助长魔修气焰,却人人对他手中的第二颗清净珠存在着觊觎。
“无妨,从前剑心学院无清净珠之时也是一样的,”那人开口道,“放不下外物者成不了大事。”
这话语之中带着蔑视,包括对于万域归的。可由他说来却理所当然。
“是,在下明白了,”钟司商道,“万家很多人都失踪了,只是万域归的一双儿女,此时还留在剑心学院之中,此时于他们而言只怕打击甚大,有学子说要驱离,可他们……”
“品行清正之人不在乎身份为何,驱离乃是往敌人身边推,对于要求驱离者身份严加核查,心智不坚者驱离剑心学院,”那人冷声说道。
“是,”钟司商领了命令离开。
万家人虽修冰系为主,可是平时的万家楼群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像如今这般门庭冷落,寂寥无比。
万剑城乃是万家先祖所创,接纳上百家族入此地定居,拓展势力,给予庇佑,可一朝传出与魔修勾结之事,曾经传扬万年的万家也成了人人唾骂的所在。
万聆雪站在小楼之前,那日被打击过度,骤然气血翻滚,于修为上都受了创伤,想要再度进境,只能先将伤势养好,只是若换了往日,她必然好好疗伤,只想着一鼓作气冲上去,胜过这世间许多的男儿。
可是如今却好像失去了那份心力一样。
“少主,我们也要走了,”两位女子拱手告辞道。
沾染上万家的浑水,谁都逃不掉。
“去吧,”万聆雪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告辞。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纷纷有些有些欲言又止,却皆是抿唇离开了。
“姐,”万铭城从楼群之中跨出,看着万聆雪说道,“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他本是面无表情的,此时更是添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之人的冷意,仿佛将自己都化成了一整座冰块一样,再不许人的靠近。
“孔儒呢?”万聆雪看向了他,苍白的脸上却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虽然你不想让他淌这趟浑水,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别因为别人错过。”
万铭城身体微微一颤,叹了口气道:“他脱离了孔家,孔擎允许了,到底是我连累他。”
“但他大约是高兴的,”万聆雪抬步迈上台阶道,“院长已经同意给我们庇佑,铭城,父亲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从前有万家庇佑,以后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你是男人,绝不能瞻前顾后,绝不能抛却底线,绝不能软弱你可明白?朝砚他们从来没有家族依附,他们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们也要做到。”
即使前面有千难万难。
“姐,”万铭城看着她身上突然的变化有些惊讶。
“父亲死了,作为女儿怎么也要披麻戴孝,伤心一段时日,”万聆雪解下了乌发上仅有的白色发带。
即使院长说他只是诈死,她也只当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听说我很酷,李白喵小天使的地雷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