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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越走越快,栗遥的鞋根不断陷在软泥里,被他这么一拉扯,整个人踉踉跄跄。
“你慢一点。”栗遥推了推他的手腕。
程远不理她,快走到路边时,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树下那辆宝蓝色的跑车立即发出声响。
“你什么时候到的?这是谁的车?”
栗遥正惊讶,程远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塞进了车副驾。
坐进驾驶座后,程远抽了张抽纸塞到栗遥的怀里,冷声道:“自己把嘴上擦干净。”
栗遥瞥一眼他的冷脸,顺手将纸巾按在了脚后跟上:“凭什么?口红印你怎么不自己洗?”
程远低头一看,她脚后跟竟被磨破了一块皮,纸巾都渗出血来了。
皱着眉,程远在车上四处翻创可贴。
栗遥见了,说:“别找了,这车上一看就没有。”
见她受伤,程远气弱了大半,收回手,系上安全带发动了引擎。
“你什么时候到的啊?”栗遥问他。
程远看着倒车镜:“他跪下来之前。”
“唔。”栗遥将鞋脱掉,又四处打量这辆车,问他:“谁的车?”
程远:“一朋友的。”
“你这朋友可真阔。”栗遥说。
“没你前男友阔,他今儿开得是迈巴赫s680,我得在我那破单位干7年才能赚回来这一辆。”程远说着又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自觉点儿。”
栗遥接过纸巾揉成团又丢过来,“你幼不幼稚?”
车绕出酒店公园,驶上一条僻静的小路。几乎没有往来车辆,程远一只手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那张纸巾伸过去在栗遥的嘴唇上用力地蹭。
“你干嘛?”栗遥挡开他的手,“程远,你别搞得好像是我做错了事一样。”
听到这句,程远一个急转弯将车开进了路边一个荒废的篮球场,“我这人有洁癖。”
熄了火,程远松了安全带,俯身过去捏住栗遥的下巴,“那晚做了什么梦?今天梦想成真了?”
“你什么意思?”栗遥挣扎着。
“哟,好大一颗钻戒。”程远假意笑着,拿起她的手,将这颗钻戒对着她的脸晃了一下。
“是啊,还很漂亮呢。”栗遥见他皮笑肉不笑,对着钻戒露出一个少女般的笑容。
“谁他妈让你剪头发了?”程远瞧她这幅轻狂的样子,又将怨气对准她的新发型。
栗遥听着程远这句脏话,冷笑一声,用上海话对他说:“关侬撒思体?(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远偶尔会听她讲几句上海话,跟她讲普通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句方言一出,程远虽听不懂,但却听出了她那点上海姑娘的作劲儿。
“我先来?”程远伸手过去揉了下她的短发。
栗遥冲他抬一下下巴:“说。”
程远把那晚的事情大致跟栗遥讲了一遍,然后又铺垫了一下那帮朋友对他生活发生巨变之后的调侃。栗遥听后,只问了他一句:“女人弄的?”
程远无奈地点了下头:“就这车的主儿,他女朋友弄的,真是他女朋友,就我单位隔壁那大学的学生,不信等回北京我带你过去问她。”
听完后,栗遥轻飘飘看着程远,“可以了。”
“这就完事儿了?”程远见栗遥懒得理他,也朝她抬一下下巴,“你来。”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该谈的事情没谈成,该拒绝的事情我拒绝了。”栗遥说。
程远在周扬跪下去之前赶到,正巧看到了求婚那一幕。如果他是个局外人,或许也会觉得当时那个画面既浪漫又感动。可作为当事人,他怎么看心里都窝着一团火。
那个男人既知道她有了新欢,就不该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特别是还亲了她一下。
这只能说明他压根儿没把她这位新欢放在眼里。
程远听栗遥一句话概括完,捕捉到两个重点,手伸过去捧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
栗遥的嘴唇刚刚被他用纸巾胡乱揉开,现在唇角乱七八糟,唇珠上红红一片。程远盯着她的唇珠看,又回视她的眼睛,两人视线骤然交汇,很快交缠起来,终于,栗遥的睫毛开始忽闪。
程远的呼吸渐急,各种情绪都往心尖上涌。栗遥亦然,恶作剧的暧昧口红印、蒋昭的浪漫婚礼、周扬的意外求婚、程远的突然出现以及这两个晚上对他的想念,都在这一刻爆发……
当程远含住栗遥的唇珠时,她终于感到风平浪静。
这份悸动一如他第一次扑过来咬她唇珠时那般,带着冲动的情绪和满腔的激情。
她当然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如果他不生气,那才是不正常。
两人忘情地接吻,栗遥的后脑勺被程远用力扣住。唇舌里,程远终于将她嘴角的颜色清理干净。
手探进一字领里,盈盈一握,程远再也按耐不住。他这两晚都在对她的幻想中度过,眼下风光正旖旎,她偏又换了发型。
她朝他跑过来的时候就像是个纯洁的女学生,一腔心事尽数写在脸上,眼睛里都是对他的爱意。
他承认,她短发也是好看的,甚至与她的气场更符合,更迷人。
他在她的脖子上做文章,手指抚摸她发丝的尾端,根根青丝如弦,拨乱他掌心纠缠的乱线。
背后的拉链被拉下,没有任何包裹的柔软形状饱满,程远惊讶于这一瞬,边扑上去掠夺边问她:“怎么没穿?”
礼服设计巧妙,自然不用穿,栗遥不信他不懂。被他咬得难受,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他们是在大白天的路边,别人的车里……
栗遥推开程远的头:“别……别在这里……”
“放心,从外边看不见里面。”程远又将手探进她裙底,“刚好刷新一下我们的记录。”
那处被覆上,栗遥一颤,咬着唇扣紧了他的脖子,又听他说:“你感觉来得可真快……”
车内拥挤,并不方便程远行事,纠缠间,他将车座后移,解了裤子上的牵绊,对栗遥说:“自己上来。”
栗遥虽浑身躁动,但残留的一丝理智仍在作祟,“我不。”
“我叫你上来。”程远说着一把将她扯过来按在腿上。
裙子多么方便……
腰被死死禁锢,又来回晃。栗遥既羞耻又尴尬,别过头就是不肯看程远得逞的眼睛。
程远却偏要她看,又按下她的头看向那里,栗遥心一惊,这才想起没有任何措施,而这个姿势……
她一紧张,更紧。
程远几乎没有退路,在逼仄的环境下,他没再理会那些枷锁,勇往直前。
当担心的一切都发生后,两个人一边喘.息一边感受这头一回的放肆。
栗遥伏在他颈窝里:“怎么办?”
程远亲亲她的耳朵:“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你去买药。”栗遥说。
程远皱起眉头:“那东西伤身体。”
“谁让你这样。”栗遥搂紧他的脖子,“就这一次。”
栗遥回到婚礼现场时,婚宴刚刚结束。周扬已经离开,她将戒指放回了包里,跟蒋昭打招呼便和程远离开。
“现在去哪儿?”程远开车上了高架,问一边的栗遥。
栗遥:“你晚上住酒店还是住家里?”
“住你家不好吧。”程远又说,“我这什么也没准备,见家长太不礼貌了。”
栗遥:“谁让你见家长了,今天是周末,我爸妈去浦东我奶奶家了,他们一般第二天上午才回来。”
“得,那就住家里吧。”程远笑着。
经过药店的时候,程远将车停在了路边。栗遥隔着车窗看见他跟人家店员讲了好几句话,才选了一盒结了账。
回到车上,栗遥拿了药就要吃,程远按住她撕包装的手说:“人家说了,吃完可能有副作用,睡前再吃吧。”
栗遥也不懂,便信了他的话。
直到两人洗完澡腻在栗遥的闺床上时,栗遥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吃药。
他将她的手按在头顶:“在里面真的很舒服,反正要吃药,不如再爽一次吧。”
就在两人一触即发之际,院子传来栗行舟的声音:“车库里是谁的车?遥遥带朋友回来了?”
程远顿住手上的动作:“你爸妈好像回来了。”
栗遥睁开眼睛:“完了。”
两人快速穿好衣服下了楼,方阅和栗行舟正好开门进来。
见到程远,方阅一脸惊讶:“程远?你怎么来了?”
“阿姨好,叔叔好。”程远今天正好穿了正装,衬衣虽然在车里弄得有些褶皱,但整体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一人。
栗行舟和方阅热情地跟程远寒暄起来,栗遥倚在鱼缸上看着他们三人,觉得这画面还挺和谐。
栗行舟开了块他收藏已久的上好茶砖泡功夫茶给程远喝,方阅又连忙去准备晚饭,打算一展厨艺招待女儿这位让他们夫妻俩都颇为满意的新男友。
栗遥帮方阅洗菜的时候对她说:“方老师,你这差别对待真的好明显。”
方阅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解释道:“程远这孩子看着就有人情味,要是周扬以前也能做到这样,我之前也不会那么对他。”
“唔。”栗遥将笋干洗好递给她,“你跟爸爸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说你也是,就仗着我们不在家里才把人带回来?”方阅说着摇摇头,又叹了口气,“本来急着回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的,一进门见着程远在,就没提。”
“怎么了?”栗遥问。
方阅放下手里的菜,转过身看着栗遥:“你表姐的女儿心心,上个月被查出来小儿格林巴列,这病倒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发现的早可预防病变跟治愈,但是她今天又给我打电话,说心心的脊髓点出现出血症状,病情突然恶化……唉,这么小的孩子,你表姐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还从没见一个妈妈这么绝望过。”
栗遥听了立刻拿出手机查这个病,看到一大堆感觉障碍、植物性神经功能障碍、脊髓灰质炎等词,她又忍不住想起五月在成都初见时,小姑娘缠住她叫“小姨”时那张可爱的脸庞。
她问方阅:“我们能为表姐做什么?”
方阅说:“她这病要是不严重倒不打紧,就是平时照顾起来累一些。现在严重了,各种并发症都需要医治,费用一下子就上来了……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现在正好是暑假,我想跟他回趟四川,一是去看看孩子,毕竟我就方唯这一个侄女,二是我也想回趟老家,好多年没回去过了。”
“那这样吧妈,我待会儿给你张卡,你们去的时候帮我交给表姐,也算我一份心意。表姐和姐夫供房子养老人不容易,我现在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方阅“嗯”一声,摸了摸栗遥的脸:“你懂事。行,那不说了,程远还在呢,你也别操心,我们去看了,有什么情况会跟你说。”
栗遥又想起自己小时候某次生重病的情形,她那会儿躲在被子里忍着疼,方阅和栗行舟就在一旁耐心陪着。
她总能听见方阅问栗行舟:“也不知道遥遥难受不难受……”
他们自然是深爱她的,栗遥从不怀疑。可某些因血缘而筑起来的亲密链接在此刻还是会显得单薄一些。
就像方唯会因为心心病情恶化而绝望地哭喊……
当然,性格也是一方面的因素,有人表达热烈,有人含蓄内敛。
栗遥从来都感激命运将这对父母馈赠于她。
吃完晚饭,方阅和栗行舟外出散步后,栗遥带着程远去了花园里乘凉。
闻了闻架子上的兰花味道,程远对栗遥说:“你们家这些花儿养得可真好,你在北京弄得那些就不行,没精神。”
栗遥无语道:“那是北京气候没有上海好,再说平时我爸都会帮我妈饲弄这些,你呢,每次让你浇水,你都像完成任务似的。”
程远:“是是是,我当然没有叔叔这样的耐心,我见着他才算知道了什么才叫好丈夫、好父亲,阿姨跟你真是幸运。”
难得听到程远说“好丈夫”“好父亲”这样的词,栗遥抬头望了望天上薄雾笼罩的月亮,总觉得这片月光离她既远又近。
“我爸妈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婚姻,我从小就想,如果我长大以后要嫁人,一定要嫁给像我爸爸这样的男人。”
栗遥靠在葡萄架上看着月亮,她穿着卡通图案的t恤衫,短发下一张脸被月色笼罩,模样看着当真像个满怀憧憬的小女孩。
程远移开视线也看向月亮,她那天早上透着甜笑说得那个“好”字就这样涌进脑海里。
要说她心底对自己没有期待那是不可能的,今天她又参加了最好朋友的婚礼,还在婚宴上被另一个男人单膝跪地求了一次婚……
思虑半天之后,程远站到栗遥身侧对她说:“爱情其实不必跟婚姻划等号,这两者也不是一回事情。婚姻的意义要复杂很多,这背后包括两个人家庭背景的融合,还有未来对小孩儿的教育。中国人的婚姻,像你爸妈这样的太少太少了,我们大部分人都缺少正确处理和面对爱情、婚姻与家庭这三者之间复杂关系的能力。”
栗遥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甚至觉得他言之有理,可手指仍控制不住地抠着葡萄架上的细缝,又偏过头冲他笑了笑:“对,所以甘愿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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