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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和他们关系打好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打听消息变得更方便了。

楚辞先是旁敲侧击问了一些其他东西,当他觉得时机成熟之时,他便开始打听关于水匪的事情。

被问到的人神情立刻变得十分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楚辞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们从西江省过来时,听太平县的人说起过,听说是从南闽那边传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谣言?”

这人皱起眉头:“西江省也知道了?”

楚辞一听,立刻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水匪传言是确有其事了?”

这人神情有些狼狈,他没想到只是随口一问,立刻就被这人察觉到话中隐情了。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这事情告诉他。

楚辞看清了他脸上的挣扎,于是凑近一步悄声道:“水匪一事如今已经传开了,非是官府想要隐瞒便能瞒得住的。与其任流言蜚语满天乱飞,还不如干脆把真相告诉大家,也免得百姓惶恐之下失去主张。据我所知,现在已有一些南闽百姓离开此地了,你们终日在这片海域巡逻,难道还没察觉到百姓的异动吗?”

这人一愣,他发现楚辞说的话好像很对,最近他们巡海时也观察到最近离开南闽省的船只很多。但是他们只以为这些百姓是去西江省做生意的,未曾想到他们竟然是去逃难的!

他脸上的松动让楚辞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劝道:“对于你们水师的人来说,这些水匪可能不足为惧,甚至你们还可以靠剿灭水匪获得军功。可是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水匪之于他们无异于山里的大虫,他们怎么可能不害怕呢?更何况现在事情扑朔迷离,众说纷纭,百姓们听到的东西可能比现实要可怕得多。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不愿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大家吗?”

这人的坚持越发松动,没一会,他就在楚辞鄙视愤慨的眼神中投降了。

“其实这些水匪就是倭人,但他们并没有杀我大魏百姓,他们杀的是异邦来做生意的客商。”

“什么?”楚辞大惊,看来百姓传言中看见水匪杀人抛尸竟然是真的!

“那日我们巡查海域边境时,远远便看见一艘商船朝这边驶来。这艘船后面还跟着一艘尖头船,航行速度十分快,没一会儿就拦在了那艘商船的前头,开始朝船上放箭。后来更是以铁钩勾住船身向上攀爬,再用一种薄而长的刀将他们杀死。”

这人脸上的神情变得沉重了:“我们本打算上前营救,可……可是统领说,那些人打斗的范围在我国海域之外,按照规定,我们不能插手别国斗争。”

楚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商船上的人被那群倭人杀死?”

“我们也不想的!”这个人直觉地为自己辩解,可楚辞说的话却不容反驳,他们那天,确实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商船在他们面前被洗劫一空。纵使他们后来忍受不了前去营救,也救不回那些已经被杀死的商人了。

不仅如此,当日无论开船的还是他们这群同意前去营救的,都被统领大人以违抗军令的理由打了十板子,之后便将他们发配到这里来当个压船小兵,不许再去外海巡逻了。

楚辞听完了全程,心里对于那些冷眼旁观之人十分不齿。若大魏海域之外真的两国交战,那么他们做壁上观是无可厚非的,因为两方是势均力敌的,开战也是两国共同的决定,不容他人置喙。

但是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那些不远万里来到大魏做生意的人在大魏水师的面前,被那些倭人以残忍的手段杀害了。

若幸存下来的人回去宣传一下大魏水师的所作所为,恐怕今后那个国家的人再也不会到大魏来通商了。

恐怕那些倭人的目的就在于此,他们故意将这些商人杀死,然后伪造成是水匪杀人的假象,让大家以为大魏境内处处危机环伺,更有甚至恐怕还会怀疑这些水匪是受大魏朝廷指使的,以此来挑拨大魏与别国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楚辞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他无意责怪这些士兵,毕竟他们也是受制于人。军营里第一条需要遵守的规矩便是服从,军令如山这四个大字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这些人算是有点血性的了,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楚辞问他:“当初你们目睹倭人杀人之时,周围可有渔船在旁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这人回忆了一下,然后笃定地摇了摇头:“那天之事发生在外海域,距离岸边十分遥远,打渔的船是不可能到这边来的。我们那时为了防止倭人有埋伏,还特意在四周巡视了一圈,根本就没有看见任何一艘渔船在附近。”

楚辞低头思索了一会,突然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外界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既然无人看见,那为何这些人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好似亲眼目睹了一样?”

这人被他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了,事实上,不是楚辞说起这件事,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外头是怎么传这件事的。

楚辞又问:“是否在这之后,还发生过此类事情,又恰好被在打渔的老百姓们看见了?”

这人听罢,半点思索也无直接摇了摇头:“不可能,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加强了海巡,虽然我等现在并不在巡逻队中,可营中却有好些兄弟,他们都说,自那日起,就再也没见过那艘尖头船了。更不曾再发现有商船被袭击的痕迹遗留在哪处。”

“那就是说,不可能有除了水师之外的人知道那件事情的经过,可外面的流言却传的如此生动,是否说明,传出这种流言的,正是那日在船上目睹了全程的某个人呢?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这有些说不过去呀。”楚辞低头沉思,自言自语道。他还不知自己的想法已经被他人听见了。

听见的这个人就是他面前的士兵,他听见楚辞的话之后,当时就做出了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我们水师的兄弟们虽然称不上什么英雄好汉,可也不是这么阴险的人。这件事说出来明明对我们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们怎么可能对别人说出这件事!”

“你先莫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楚辞道,“我刚才所说也只是一个推测,这推测只是把所有的可能性一一列举出来,并非真的怀疑水师的人。”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可能?”这人的语气依旧有些不快,他觉得楚辞分明就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当时在海上的一共有三群人。一群是水师营的人,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泄露了消息。另外的两种可能分别是,船上幸存的商人和实施抢掠的水匪们。”楚辞把自己的推测一一列举了出来,可他的说法并未说服眼前这人,反而让对方嗤之以鼻。

“你这分明就是胡乱猜测,当时在的人都被你猜了个遍,这算是什么可能性?”

楚辞叹了口气:“还请小哥继续听我说完。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那就说明这些商人对大魏水师的不作为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散播这些言论来制造混乱给水师添麻烦。可听你刚刚说的,这些人来经商靠的是船上一个精通两国语言的人,而这个人已经被杀死了。那么这个可能性就可以暂时排除了,因为他们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学会大魏语言并且达到能够散播谣言的水平。”

这人原本不屑,可现在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脸上的不屑也变成了感兴趣。

“那么最后一种呢?”

“最后一种可能若是真的,那咱们大魏一定要小心了。”楚辞神色凝重,“如果这谣言是倭人那边传播开的,就说明去年剿匪时,他们布下的钉子并未被我们拔除干净。还有一群人打着大魏百姓的招牌,暗地里其实是在为倭人办事。这群人居心叵测,其心可诛,他们的目的一定不是简单的制造恐慌,一定还留有后手。单看距离那事已经过了半月之久了,可流言不仅没有消除,甚至还甚嚣尘上便可以窥见一斑。”

这人惊讶于楚辞竟然对去年剿匪的事情了若指掌,他仔细盯着楚辞看了许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叫道:“你就是那个帮助水师衙门查找线索的神秘人吧?怪不得你手上有提督大人的亲笔信!”

楚辞先是愕然,待明白后不仅失笑:“我可称不上什么神秘人,只不过那天恰逢其会听到了一点东西。”

“果真是你。”那人叹了一口气,“既然是你说的,那么此事应该和你说的差不了太多。没想到那群倭人竟然死性不改,又打起了大魏的主意。我一定要禀明上峰,早做提防。”

楚辞对于自己的影响力这么大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但这样的好处也很明显,这人显然已经开始信任他,并且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

“禀明上峰一事事不宜迟,但我建议兄台最好不要先给你们那位统领去信,若能直接给提督大人去信那就再好不过了。”

“为何?”军营的制度和官衙相差不大,越级上书也是大忌。

“我总觉得,你们那位统领有些不简单……”楚辞言尽于此,听不听的,还是要看他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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