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兮不知道萧景崇心里在想什么,她简单的跟叶德重解释了一遍经过后,便带着两个孩子进到了叶家的宅邸。
而叶家也颇有几分医药世家的样子,院子里不像别的高门大户那样,恨不得把金啊玉的都给嵌墙上。
不过,倒是随处可见一些晾干的药材。
一路走过,还能时不时看见几个心灵手巧的丫鬟,拿着玉瓶像观音娘娘一样給药田浇水。
叶云兮走上前去,还能指点指点他们。
而整个过程中,萧景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聚精会神的样子,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就算这里没有什么雕梁画栋,也确实比起那些金絮其表的地方要好多了。
“面前摆了那么一大桌,可不是让你们看的,快快,都别愣着了,坐下来一起吃个饭。”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他们来了,叶德重连忙招呼着底下的丫鬟布菜。
大堂里,不仅仅是叶云兮和萧景崇一家子,还有叶家的二房和三房。
也许是要顾着自己的所剩不多的面子,叶德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端着作为叶家家主的架子,乍一看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可,仔细看其实不难发现,他连一眼都不敢往萧景崇那边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破功。
好在这里有的是想要趁机巴结萧景崇的。
很快,还不等叶德重继续说些什么,叶云兮的二叔叶朝海便顺势接上了话茬:“那是当然,堂堂王爷能跟我们坐在一起吃饭,那可是我们三世修来的福气啊。”
然后,二婶也跟着递了歌眼神给叶云兮,十分有颐指气使的那种感觉:“云兮,你怎么海傻傻的站在那里,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以前了,既然你夫君要坐下来吃饭,那你就应该站到一边去布菜,否则,你就下去,一个已经出嫁的闺秀,没有资格站在叶家的大堂里。”
叶云兮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二婶,这一眼,把后者盯得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想到既然叶云兮当初是求着嫁进王府的,那么应该在萧景崇心里叶算不上什么,她又开始耀武扬威了起来。
“怎么?难道你还想顶撞长辈不成?别忘了,当初可是你死皮赖脸要攀上王爷的,现在王爷没有嫌弃你,还乐意和你一起回门,那你就合该感恩戴德,好好做出个妻子该有的样子。”
“不然,要是让叶家的名声败落,那可真就是你承担不起的了。”说着,她还端着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一眼都懒得给叶云兮,好似认定她会屈服一样。
不过,这在以前确实是常态。
叶德重虽然继承了叶家家主的位置,但却因为当年不听先家主所言,顽固的娶了叶云兮的母亲为妻,以至于让叶家的权利就此被分裂。
三房还好,不争不抢,但二房就不一样了。
叶朝海自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年轻的时候只知道一昧的虚度,然而,却仗着叶家那位曾祖母的疼爱,硬是瓜分到了叶家名下一条正中的经济脉。
再加上他娶的妻子李毓秀又是个出了名的尖酸泼妇,这么多年来,他是跟叶德重起摩擦起得最厉害的。
而每一次,由于原主那看似大胆实则怂蛋的性格,她都是任由李毓秀夫妇俩捏圆搓扁的。
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
李毓秀正疑惑为什么叶云兮这么久了还不认错,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她好像把刚刚的话当耳旁风一样,心安理得又笑眯眯的坐在了萧景崇的身边。
然后还不等她怒声呵斥,便轻飘飘的递了个嘲讽十足的眼神过来:“二婶有那个时间说我,不如自己先做个典范吧,不信你自己看看,叶远吃得可费劲了呢。”
李毓秀下意识照做的去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么一眼,险些让她脸上的表情裂开。
她嫁来了叶家二房这么多年,生了一儿一女,这本来是成双得好事,可,大女儿叶棠心还好,小儿子叶远却是个傻子。
这也就算了,毕竟,平时在李毓秀的压迫下,叶家没有一个碎嘴的敢议论这件事。
然而现在,在叶迟迟喝叶缓缓两个乖巧懂礼的孩子衬托下,就显得她的儿子叶远怎么看怎么粗鄙,吃个饭,都要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吃,都不知道吃的到底是饭还是鼻涕了。
偏偏叶云兮又是个十分记仇的,见着李毓秀阴沉的脸更是往她伤口上撒盐:“二婶也别太气恼了,毕竟,叶远自出生脑子就不怎么灵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闻言,李毓秀顿时忍不了了。
但凡只要是长了脑子的都能听出来,叶云兮表面笑眯眯的,可实际上却是指着她骂她脑子不灵光,然后还遗传了个傻子做儿子。
可她刚刚“啪——”的一下从座上站起来,原该很好说话的叶德重,却在这一刻彻底冷了脸。
“够了,云兮她不辞辛苦的回到叶家,不是为了听你在这里瞎教导的,更何况,就算不说我都还在这里坐着呢,她的母亲几年前就已经逝世了。”
“难道你还想越俎代庖不成!?”
叶云兮的母亲在生下她后就难产去世了,这一直以来都是叶德重心里的痛,如今他都不顾这一点,拿到明面上来说了,可见是真的很生气和很维护叶云兮了。
而李毓秀虽然一贯在叶家作威作福,却也不敢现在迎上头去触霉头。
于是,只好愤恨的瞪了一眼叶云兮,然后佯装不耐的拿过一张手帕,狠狠的抹在叶远的脸上来撒气。
“娘,你太用力了……”叶远被她巨大的力道弄得直哭。
李毓秀的脸上却满是嫌弃:“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天天的,眼泪鼻涕都沾在一起分不开了,一点也不知道为你娘争点气。”
“呜呜呜娘……”
叶远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好好的一张脸生生擦红了,哭声久久回荡在叶家大堂里。
看着这一幕,叶缓缓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嘴角的糖渍。
她刚吃了一块糖渍莲藕,然后好像不小心沾嘴角了。
下一刻,叶云兮也拿了张手帕过来给她擦拭,不过,却是跟李毓秀截然不同的方式,轻柔,又小心,仿佛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样,甚至擦着擦着居然让叶缓缓笑出了声。
“娘亲,好痒啊。”
叶云兮挑了挑眉,故意板着个脸:“谁让你沾嘴角的,乖,不要乱动,娘亲给你擦干净。”
是彻彻底底跟另一边相反的温馨。
而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一幕,萧景崇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她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他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