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叹了一口气,离羽眸色微暗,他十分认真地说:“哥哥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替爹爹娘亲报仇,好不容易等到现在,所以小宛,后天的宴席,哥哥一定要去。”
“可是会有危险。”离歌抬起头,有些消瘦的小脸惶恐不安,她死死抓住离羽的手,皱眉说道:“那个时候宫里定是一片混乱,哥哥你又不会武功,我担心你会受伤的”
离歌知道,依皇后的脾性,她孤掷一注造反,定是要大开杀戒,要斩草除根,将一切挡着她路的人消灭干净,到时候刀剑无眼,是很容易受伤。
那天晚上,萧莫尘也定会赴宴,他是否知道皇后的阴谋?万一他不知道……
不行,得要想办法通知他提前做好准备,不然到时候很难脱身。
“小宛,小宛……”
“嗯?”
离歌突然走神了,离羽以为她因为担心自己而心神不宁。
轻轻拢了下她鬓角的碎发,离羽的眼神温柔得一塌糊涂,说:“小宛不必过于担心,哥哥自会保护好自己的,只是这几日不太平,你莫要再出府了。”
“那哥哥,明天晚上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离歌小声问道。
微微敛眉,离羽心里很是不愿意,这种他算不准的危险,他不愿小宛去涉险。
“哥哥,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入宫吧,不然我真的会很担心你的。”
见离羽犹豫不决,离歌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着,眼神愈加楚楚可怜,无声地哀求着。
果然,只是一眼,离羽便心软了。
他拉下离歌的手握在手里,一脸严肃地叮嘱着:“入了宫,你要时时刻刻待在哥哥身边,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要吃席上的任何东西。落笙公主失踪了,哥哥担心,皇后会病急乱投医,会找你麻烦,知道了吗?”
真希望后天,皇后那个女人能彻底消失在我们眼前,真是个害人精。
离歌撅着嘴,心有不平地“嗯”了一声。
“这几日是不是没睡好,哥哥抱你回屋睡吧,看你眼底的淤青都要掉到下巴处了。”
离羽说完,刚要拦腰抱起离歌,就被她挣脱了。
离歌连忙跳下床榻,神色有些慌张:“哥哥,我想先去一趟相国寺,晚上回来陪你用膳。”
“怎么这个时候要出去?哥哥不是刚说过吗,外面危险。”
离羽又开始板着脸,离歌心虚地讪笑着说:“这几日落芷来找过我,我没理她,因为萧莫尘的原因,我对她态度还有些不好,所以想去跟她赔礼道歉,随便提醒下她冷家要造反之事。”
不给离羽说话的机会,离歌接着打起保证来:“哥哥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让追风跟我一起去的。”
离羽脸色一黯,眉宇间有些忧伤,他久久盯着离歌不说话。
小宛又在骗他,这几日落芷公主明明不曾来过。
没有人比我很了解小宛,她定还是放不下宸王,所以想让落芷公主给宸王府透露消息,好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傻妹妹,总以为宸王真的如此软弱无能,总是想挡在他面前保护他。
殊不知,那人心机深得很,根本不需要你担心他,处处为他着想。
罢了,随你去吧,你若不任性点,哥哥反而不习惯了。
最后,离歌还是轻轻松松出了府。
到了相国寺,离歌轻车熟路地跑去落芷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便看到星云大师像一支竹竿一样,一动不动地笔直立在厢房外头。
“星云大师,您这是在干嘛?”离歌好奇地绕到前头问道。
端着托盘,无法行礼,星云对着离歌微微颔首,而后目视前方,声音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起伏:“离施主来得正好,还请离施主多多劝解公主,公主金枝玉叶,既染了风寒就得服药,误了病情可就不好了。”
“什么?落芷染了风寒?”离歌一脸诧异地接过托盘。
在她印象中,落芷身体壮如牛,别说风寒,喷嚏都不曾打一个,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呢。
“多谢离施主,麻烦离施主了。”
“星云大师抬客气了,落芷是本小姐的朋友,这都是应该的。”
星云双手合十,给离歌行了一礼,便示意她尽快进屋。
“落芷,是我,小狐狸。”离歌一手端着托盘,一手轻轻扣着门。
声音一落,便听到了落芷的回应,声音果然嘶哑难听。
看来是真的病了。
轻轻推开房门,关门之时,离歌特意看了下门外,果然捕捉到了,星云大师一贯风轻云淡的眸子里闪过的担忧。
哎,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骗起自己的心来这么狠?
“我的小公主,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离歌盯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干裂之人问。
“慕秃驴呢?”落芷眼睛湿漉漉的,虚弱地问着。
离歌一把坐在床边,有些生气地说道:“他就在外面好着呢。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也不来相府瞧瞧我,这么久不见,你都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张口闭口都是慕秃驴。”
“对不起,我错了。”落芷拉着离歌的袖子,撇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模样。
“那日我去相府送小秋了,本来想去看你的,相爷不给我过去。狐狸,你,还好吧?”
长这么大,落芷并没有真正意思上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是生死之事,想想就觉得锥心挖骨的痛,更何况是亲身经历了。
原本离歌好好的,听到这话,鼻尖瞬间酸了起来,她努力忍住情绪,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说:“小秋不希望我过得不好,我不会让她担心的,所以,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倒是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替落芷压了压被角,离歌一脸担忧。
落芷鼻尖一阵蠕动,紧紧地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嘴唇,转眼间,两滴泪水从两边眼角划过,她小声哽咽着,迟迟不回话。
从未见过这样的落芷,以前的她跟个男人一样粗鲁,这一下子哭得梨花带雨,一时间让离歌慌乱了手脚。
看着她的哗哗不止的泪水,离歌手脚无措,赶紧递给她一面手帕,着急地问:“哎呀,到底发生了何事嘛?你别光顾着哭,倒是跟我说说呀。”
“落芷,你别哭,你这样子,搞得我也很想哭,我好不容易才停下的。”
离歌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决堤而出,落芷才赶紧停下。
她抹干脸上的泪水,一面凄凄惨惨地抽泣着,一面说:“狐狸,我好累,我应该要放弃了。”
放弃?放弃什么?离歌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