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安故作高深的沉默片刻后郑重的说道:“这第一块儿,就是军中的利益。自古以来,这都是很不小的一块儿肉。一个常备脱产的士兵,不算军械费用,不算马匹。仅仅是被服装具费、军饷费、口粮费,盐菜钱等等差不多一年就有四五十贯。等于两户中等农户人家十口人的全部消费。或者这江南富庶之地,二十个佃农的身上才能获得的利益。哪怕只掠夺这其中一半的利益,也至少每个士兵相当于十个佃农。如果有军犬、军马之类,那由头就更大了。所以说军中之利绝对不可以小看。更重要的是:动这一块儿的利益,只要不是动的太狠,因为军中特有的封闭性,还没有太多的人会在意。甚至,一般的士兵还不会习惯天天吃足够的粮饷却要天天操练干重活。空饷或者找人冒名之类,更是不会一时之间侵犯现有军人的利益。可当年两宋的教训,一个实行雇佣兵制的政权不会因为土地兼并贫富悬殊贪官污吏横行引起的民变推翻,两宋不抑兼并,从来没有过能对宋廷有过威胁的民变。却可能因为军队的腐朽衰弱、堪战之兵过低而遭遇到亡国亡天下之祸。一个朝代的衰亡如果不在于藩镇或者武人分裂,就很可能在于军力的衰败。当然了,我新朝是个特例。别的朝代,训练上稍有松懈,管理上稍有弊端。那可能就是被人摧枯拉朽的结果。我新朝,就算是都督府内的个地方中队,就算是缺人而且不堪战。弹压地方,甚至外战对付那些土鸡瓦狗应该仍然没有什么问题。即便如此,圣主仍然名言军内贪腐依律治罪,决不容情。所以:军中的利益不能动,是四大原则之首。。。”
“那第二呢?”听到这话,那名有些聪慧的组长接着询问道。
“第二么?就是军械所、铁匠铜匠炉匠船匠等百工匠人的利益。。。”
听到这话,多少有些见识的女孩儿们有些不解了:“这些人。。。”
“这些人当然也是我新朝国力军力之本。”李天安说道:“我新军威震海内外。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器械之利。而器械之利除了一些独门技术还有炮术上的态度之外。北明,东南大周都曾经效仿过我们的火器队伍。那时候圣主手下的人手势力还不是很大,人才物力上居于劣势。却能够靠那并不罕见的火炮火铳发挥出远非以前的铳炮可以相提并论的威力与实力,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对匠人们合理而严谨的管理、还有那决然不同的利益和待遇。因此,至少在东南总督区的范围之内,任何损害百工匠人利益的行为,都是对我新朝国本的动摇。几个月的时间以来,我朝在东南之地的百工领域做了不少的调整,建立了更多的能够大规模总结工匠们的工场。在木工船工铜铁火药匠人等比较关键的百工领域,极可能的在有监督的情况下集中起来劳作,以避免人员在自我监督的情况下有可能的懈怠,同时更方便管理。同时在旧的师徒关系上,也做出了很多规定和管理。如果有人教出来的并不是自己直系亲属的土地能够达到一定的技能考核标准,并且平日里的工作水平也不差,为师者可以得到多一倍工钱的奖励。这些奖励的规矩如果有人要打主意,那就犯了新朝的忌讳。同时,上面还有在并非内定备战周期内的时候,如最近半年不包括在内。工匠们每天仅仅上午和下午各工作一个半时辰,每天只有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工作时间,每五日休息一日;同时,即便是自愿的加班,也需要报请崇明岛批准。。。”
听到这样的话,在场的孩子们有一些感觉到吃惊不小。身为苦出身的孩子们,有部分人还是有在他处做工的经历,也了解一些事情的。给别人干活还五日一休朝九晚五?这是当官做吏还是做工?真是怪事。同时,虽然之前那套剥削有功论孩子们不太赞同,但这样的仁心还是超乎了孩子们的想象。
“圣主真的有这种要求?真的是大仁大义。。。”女孩们纷纷真心实意的赞叹道。
李天安笑道:“起初的时候我也为圣主的大仁大义感动,但同时也觉得有些迂腐过头了。在这江南一带,就是农民有自己的土地干农活,全年平均折算下来未必也只有这么点儿劳动量。不过圣主的一些话,还是让我感觉到了其中的智慧。圣主说:他在梦中见过另一个世界上很多公家单位的工场上班的人们,有的人干的多,有的人干的少,平均折算下来,一个人真正用于工作而不是上班时间聊天、自主或不自主的磨洋工等方面的时间,也就是三个时辰或每天新制的六个小时。这还是其中比较好的单位。让工人们一天工作四五个时辰,或许也没有相比干农活太过劳累的感觉。但这实际上如果和按时分配或计件工资结合起来,是在鼓励拖工、制造次品。圣主说:人在千万年都是从如那周边蛮夷一般的生活中国来的人,按照现在的标准,懒惰是天性,勤奋的品质并不强。超过人们懒惰心理的用工,就会让人们对工作产生厌恶。如果人们对劳作产生了厌恶,就做不出好的产品。同时:过多的工时,还会极大的压缩人们经验交流的时间、学习的时间、家教的时间。总体算起来,是弊大于利。。。当然这一点儿我也不是非常赞同。然而圣主的态度却明确了:百工工场,不能允许徇私枉法。。。”
并不算愚笨的孩子们在听到这里的时候隐隐的也开始有一种顾虑,这种事情,恐怕未必比旧时官员们的贪腐更难杜绝。
“那第三块儿利益?”
“第三块利益,就是新学学生还有相关直系亲属的利益不能碰。打算从新学的孩子们身上捞取不义之财,不论是各种名目的摊牌收费还是衣食上的滥竽充数。又或者相关家人其他方面的权益,都不能碰。当然,这方面的没有前例可循。圣主也仅仅用了一句话来形容:谁要让新学的孩子们难过一阵子,我就让他难过一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