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华上前一步,正要说话的时候,身上却陡然腾起一道灵光……
整个大堂中来往的修行者全都霍然转头看来!
这是什么……
刷,一位身着玄黄长衫,身披星云大氅的中年人忽地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一脸惊疑不定地看过来,只见一张他无比眼熟的、金光闪闪的纸券从其中一人的头顶上浮现,散发出了淡淡的金光,将他笼罩了进去……
好一会儿,卢子华身上淡金色的光辉散去,那张淡金色的券也重新没入了他的天灵盖,这名中年人连忙上前,拱手行礼道:
“鄙人乃是此处分院前堂掌事,郭洪流!恭迎命选之子!”
命选?
卢子华眉头微微一皱!
之前从准入券上,他并没有得到什么“命选之子”的信息,而此时此刻,从对方的态度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掌事看着自己时,那无比恭谨谦卑的姿态,都彰显了自己现在这个所谓的命选之子,似乎并不只是来玄黄道宗签个到那么简单!
隐隐的,卢子华能感觉到,此去一路上怕是会有自己难以预料的波澜。
这位中年掌事一侧身,恭谨地向前引路道:“两位,还请随我来!”
“啊……”
东方鸿脸上有些错愕,双手在身前连连摆动,急忙道:“我,我不是,我就是带卢先生过来的,我……”支支吾吾的,这位东方氏嫡传弟子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之处,连忙作揖行礼道:“在下东方鸿,失礼了!就此别过……”
说着,他就这么谦卑地弯着腰,转身向外而去。
不料,郭洪流上前一步,叫住了他,“请等一下!如果东方少爷愿意的话,您现在就可以成为我们天云分院的弟子……”
看着这小子脸上的错愕之色,这位掌事也不意外,连忙微解释了一下。
原来……
关于玄黄道宗的命选弟子,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跟随在命选弟子身边的人,不论几个都会自动成为分院弟子!
这是有渊源的。
数百万年来,玄黄道宗出现的命选弟子尽管并不多,但门内一位先贤发现,那些与命选弟子入门前有过牵扯,或因果不浅之人,都会有十分奇特的际遇,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成为了十分强大的修行者,或者十分独特的存在。
几万年前,玄黄道宗的这位先贤发现这点后,细细整理,分析后禀告了宗门!
自此,玄黄道宗便多了这一条十分奇特的规定。
关于这一点,那些大家世族自然都知晓,也唯有像东方氏这样的小世家,才会不知。
听了这位郭洪流掌事的解释,东方鸿脸上却令人意外地没有半分喜色。
要知道,能加入玄黄道宗,哪怕只是最底层的分院弟子……对于像东方氏这种小世家弟子而言,这种机缘甚至是他们倾尽一族资源,都不一定能换来!
……
面对这位郭掌事的邀请,东方鸿并没有接受,而是很干脆地转身离开。
作为玄黄人,他并非没有梦想,也并非没有修行之心,曾几何时,他是那么渴望能够加入玄黄道宗的天外天分院,甚至只要能留在里面修行,就算没有弟子的名号——
东方鸿都不在乎。
只要他愿意,这位东方氏的子弟甚至可以求卢子华,求他让自己留下来,留在玄黄道宗的分院里修行,哪怕没有分院弟子的名号。
可是……
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天真的少年了,现在东方鸿是肩负着族内大小事务,需明事理,更知进退,知道自己改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更何况,玄黄道宗在这界外界各洲的分院,根本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天之骄子的修行之地,在分院中的每一名分院弟子,全都是各大族的天骄,竞争之激烈、残酷是他这种平庸之辈难以企及的!
留下来?
别逗了,真留下来了他只会给东方氏丢脸,尽管他们东方氏不过是一个小世家。面对此等天赐的机缘,东方鸿内心有万般不甘,但理智告诉他,这样做——
才是对的!
因为他是东方鸿,是东方氏一族现任族长,也就是他的父亲东方启看好的儿子。一个拥有一颗玲珑心思,在处理家族内务,以及对外事务上都展现出了十分不错的能力的儿子,能够继承家族族长之位……
对东方氏来说,族长并不需要多强大的修为,甚至不能拥有一颗十分强硬的武道之心,因为没有,这样的一位族长才能在那些世家大族前——
弯得下腰去,说得出好话,笑得出强大。
……
东方鸿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玄黄道宗的这一处分院,却在空无一人的半空中,忽地仰天长啸——
“啊!!!!!”
愤怒无比的咆哮中,他的双手凶狠无比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一下又一下,手掌上的力道没有丝毫保留,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胸膛上的疼痛,掩盖自己心头上的痛苦和不甘愿!
东方鸿又怎么能甘心呢?玄黄道宗天云分院,可是他从小到大、无比期盼能进入的圣地……
……
三十一年前,东方启身边有一位能歌善舞、国色天香的侍女,一次晚宴上,这位侍女某位大族天骄看中,被族内送去侍奉他……
当夜,受尽屈辱的侍女便死了,在族地中某个偏僻的冷院里悬梁自尽。
那时,族内无人知晓,这位侍女还有一个儿子。那个深夜,儿子什么都不懂,就这么看着母亲在房梁上晃啊晃的,年少无知的孩子还以为母亲在与自己玩吊吊人游戏,于是,嘻嘻哈哈的也要跟着玩,可才八岁的他还太小了,根本吊不到房梁上去……
叫母亲又叫不应,于是,他很不开心地去找那位叔叔,那位偶尔回来看自己的叔叔……
一夜间,这位愧疚的父亲认了他,再后来,孩子长大了……藏着一颗冰冷、愤怒的心,小心翼翼地藏着,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一丝半毫,就连在父亲的面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