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左肩受伤,很快就感觉肩膀处十分酥麻,像是有虫子钻到了肉里一般。他突然想到:“这庞赐处心积虑地要报仇,会不会在暗箭中做了手脚,淬了毒药或麻药什么的?”
他突然又意识到:“庞赐与我说话周旋,难道就是要等着看我箭伤部位药力发作?”
他念及此意,就下决心尽快解决战斗,否则拖延下去,这种酥麻感越来越严重,那岂不是要坏了事!“
苏秦于是右手执定了青霜剑,眼睛注视着庞赐来剑的方位,谋划着尽快将庞赐击败。他见庞赐的剑尖微微晃动,看似要向着自己的上身刺来,却眼神不时往下盘处偷觑。
苏秦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想要与庞赐赌一把,他料定庞赐平刺一招为虚,实则要突如其来地奔袭自己的腹部。
苏秦青霜剑一抖,一招旋风扫叶,迅捷地取低位进击,将青霜剑舞出,这时刚刚好赶上了庞赐的变招。
苏秦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正中庞赐的剑身。庞赐的剑尽管也是坚韧锋利、精心锻打的兵器,但是怎能及得上顶级大匠史昌的杰作青霜剑,况且此剑所取的原料来自祁连雪山的特殊石材。
苏秦出剑的速度快,用力猛,雷霆万钧,不容庞赐躲避,他的佩剑在叮铃一声响后,就被苏秦从剑柄处削断。苏秦在出招旋风扫叶之时,已经计算好了下一招的出击方位。
他将剑尖上挑,紧接着又一招鱼跃于渊,剑身斜刺上挑,直击庞赐的肋部。
苏秦的这两招十分连贯,一气呵成,庞赐的佩剑断为两截,他心中一惊,正在发愣,闪过念头:“这苏秦怎么能料定我的实招是在下方?他手中的宝剑好锋利!”
他还未从惊讶中醒过来,苏秦的青霜剑已经刺到了他的护身铠甲上,向上一撩时,庞赐肋部的三根肋骨齐刷刷地被挑断,庞赐大叫一声:“啊呀!”他纵马向前,从苏秦的侧面直奔了过去。
苏秦调转马头再看庞赐时,发觉他因为疼痛而惊慌失措,慌不择路,狂奔而逃。苏秦自己也顾不得再去追击庞赐,他要趁着左臂的酥麻感没有到达颈部以上时,尽快将秦军中军的纛旗砍到,这样才能将秦军的信心彻底摧垮。
他也不去穷追庞赐,而是再次奔着秦军大纛旗而去。秦军中军的护卫本来有近二百人,但是被纪奋带走了很大一部分,此时只剩了五十多名军士。他们见苏秦一如既往地向着中军处冲来,中军校尉下令手下的士卒前去阻击,自己则骑马举着纛旗向反方向猛跑。
可惜阻击苏秦的士卒没等过了半刻钟就被苏秦击倒十多个,冲开了道路,苏秦瞅准了举着纛旗的校尉,准备用自己最后的致命手段来对付他。
他右手将青霜剑回了剑鞘,吃力地用疼痛酥麻的左手,拼尽气力地解开了右臂袖扣里的钧通弩的扣环,将弩机滑到了右手之中。这个过程都是在他奔跑追击的过程中艰难地完成。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全力催马向前追去。
那个校尉看到苏秦仍然穷追不舍,他也拼命地躲避。但是,由于纛旗高大而又沉重,他怎么跑也跑不快。
而苏秦也不再与他周旋,他看自己距离那个中军校尉不足两丈距离,右手扣动了钧通弩的机关,嗖、嗖、嗖三声,三支短弩力道十足,迅疾而笔直地飞向了中军校尉的上部头颅、中部颈项、下部腰身三个方位。
中军校尉只管往前跑,他想:“只要不让苏秦贴身过来,他就是安全的。”但是没料到苏秦身上还有致命的杀器。
他由于毫无防备,根本来不及躲闪苏秦的弩箭,噗、噗、噗三声在中军校尉身后响起,他顷刻之间就被击倒,身子一歪,栽倒了马下。
苏秦紧赶了几步,从马上俯身下去,把秦军的纛旗从那个死去的中军校尉手中夺了过来。然后,他将旗子从旗杆上扯了下来,抖动着纛旗大声向着战场上喊道:“秦军已经败了,中军纛旗都不保,所有秦军赶快投降吧。”
秦国的将士本来此时就陷入了被动,再抬头看苏秦手中正是带着秦军大将纪奋标志的纛旗,上面的红色火圈中还绣着一个斗大的“纪”字呢。
他们心中顿时生出了战败的念头,心情难免有些失望。而此时从山路上赶来的合纵军部队足有七、八万人,已经近乎秦军的两倍之多。
合纵军人多势众,几个人追砍一名秦军,自然是胆气豪迈,奋勇争先,而秦军的士卒则由于人数处于劣势,再加之中军指挥已经彻底被苏秦摧垮。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再战斗下去,因此,很多的士卒从自己来时的方向败退了回去。
鹿鸣谷的入口处,秦军的士卒再次涌向了那里,合纵军在后面纷纷追杀,那里成了一个密集的绞肉场。
纪奋见自己手下的士卒纷纷往鹿鸣谷跑,高声地叫喊着,让他们不要惊慌,拼死顶住合纵军的进攻。然而,四处分散着的秦军哪里有几个人能听到他的叫喊声。大多数秦军士卒都不顾一切地往回撤退。
纪奋看到不远处苏秦举着自己的纛旗,他恨得咬牙切齿,紧催战马要上前去与苏秦厮杀一番,抢过自己的纛旗来。
然而,他还未到苏秦身旁,就见斜刺里冲来了一员小将,他正是楚军主将屈辛。屈辛把苏秦戏弄秦军主将纪奋,身体负伤后,仍然勇夺秦军大旗的整个过程都看在了眼里,他深深佩服苏秦的智谋和勇气。
这时秦军已经败退而去,楚军压力全无,只剩下奋勇追击的任务。屈辛将手中的楚军大旗交给了自己的亲随校卒。他不甘寂寞,手头痒痒,所以拔出佩剑,照着秦军主将纪奋就追杀了过来。
纪奋正要去找苏秦算账,没料到半路上却遇到了前来接战的屈辛,他本不想与屈辛对打,但是屈辛却不容他脱身,纪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