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中秋下午放假,李长立家里老人过生日前一天走的。董原林独自回家。本来走出近百米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突然碰到一个卖烟袋锅子的,他想到父亲吸烟,想到给父亲要的从南方托人捎回来的烤烟。从行李中翻烤烟的时候,随身的短匕不知怎么,一下子从箱子抖了出来。他忙拾起来别在腰间。
他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很狭窄的毛毛道。秋天玉米已经成熟了,风吹过来,沙沙作响。他走了几十米,忽然觉得似乎声音不对,停下来,四处环顾,又什么也没看见,他继续走。这正是午后时分,乡下人多半睡午觉了。走在这千百米的乡间小路中,也真是需要胆量。
不对,有动静!董原林练家出身,他能分出风声,这不是风声。风声是向一个方向的,这个声音是交错的!
凭经验,他知道,不能回头,不管怎样,一定向前走!他知道,声音是对手故意做出来引诱他的,如果回头,对手会在他回头的一瞬间给他致命一击!虽然回头只有两三百米。他稍稍降了一下重心,继续向前走,
声音越来越响了。而互相交错的频率再加快,他下意识感觉到,他已经成为目标,而且目标在缩小。
依然只有声响,没有任何东西出现在他面前。这是对他意志的一个考验,对方明明在用声音对他做一种恐吓,从意志上瓦解他。神秘的对手怎么动作这样快呢?
这样狡猾的对手,只能试试运气吧,他凭经验高声叫:“朋友,出来吧。”
董原林不是没有仇家。董家在河南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大户。而且与俺就势欺人的对手比拼也有过几次。与当地镖局、当地当铺都发生过冲突,但没出过人命。按常理,没有人命的仇家何以这么远跟踪而来?
渐渐地,董原林已经来到了这段路的中央。
董原林知道,对手应该要出着了。他右手握紧了腰间的短匕,他知道,这是他的幸运。他孝心的幸运,没有短匕,他今天可能不行了,但他不能让对手知道,他身上有家伙。这样,才能克敌致胜。
他万分小心继续走。又走出了十几米,突然,一道黑影从他左侧冲出来,直向他的左腿冲去。他顿时觉得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知道,无论什么对手,他必须站住,因为这是在玉米地,脚下是地垄,如果稍稍不留神,很容易摔倒。他站住了。手握短匕,向下一搠。说是迟那是快,另一个黑影冲他肩膀冲了上来。他左手本能推出一掌。将冲过来的动物打倒。左腿上一种力不失时机摇了几下,那是何种让人难熬的疼痛!这就是董原林,他二十出头,正是力气满满的壮年。对手分明是组合而出击:一个咬住大腿,等到他上身稍有下落,另一个进行金枪锁喉!
从跟稍消磨对手意志,到诱敌回头,伺机攻击,从到选择攻击地点玉米地,时间选择在午后,到上下组合成套的搏击战术,这哪里是动物。
董原林等到看清花攻击他的是两个动物的瞬间,他看清了,这是两条狗。他知道,必须先对付上身的敌人。因为动物站起来,主要部位就裸露出来了。他再次站直,右手抽回短匕,向再次攻击他上身的动物心脏部位搠去。这只动物登时嗷的一声毙命。短匕被那只狗带飞了。
他终于站不住了。在地上的是一个人与一只狗的殊死搏斗。狗牙齿从他大腿移向他面部,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他想起打狼的方法,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双手抓住一只狗腿,一只手逼住狗头,用右膝向狗的关节撞去。狗疼得终于放弃了攻击,一瘸一拐地逃跑了。
董原林低头看大腿已经被狗咬烂了,他脱下衬衫,撕下衣袖,将大腿跟扎紧,他已经无法更好地止血了,用双手爬出了玉米地。路过的人救起了他把送回家。董二老爷等着过生日呢,一看成满身是血的儿子,当时吃惊不小。董原林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所有听到这件事的人都觉得可怕。恶狗成精了,这以后还得伤人哪。他们回到玉米地,找到拼斗现场,看到了死狗,所有邻居都说,这是张家的狗哇。除了他家谁家有这么大的狗!董原林想起一年前在张家大院的遭遇两只狗偷东西的事情,大家更是好奇了,但大家都不想得罪张家,有些人甚至说,真是大户人家的,狗也很厉害啊!大家跟着去看热闹的围了一大群。董家人扶着董原林,抬着死狗来到张家。跟张福说了这事情,张福不信,但死狗在路上弄死是事实。等到一起到了玉米地、看了现场,又说出当年在张家仓库旁曾经与狗打起来过的时候,张福信了,去告诉大老爷去了。
董家人找张家人讨说法,大少奶奶卢美萱先出来了,她听说董家人打死了她的狗,还上门找她算账,她气坏了,赶紧去叫张友谅,张友谅听说狗让人打死了,他叫上他这个窝棚中的所有的人。他们和董家在门口形成了对峙。董家人再次重申理由,说是张家的狗咬了人。张家人从上到下普遍对董家没有太好印象。那时候,大户人家之间的械斗时有发生,最后的结果就死伤各有,惊动官府后,两家出钱把事情私了了。
张家人准备过节,狗被人打死了;董家人也忙过节,不料人被狗咬了。大多数张家人眼中,董家人不讲究,过年不来拜年,骗孩子从手借走钱款,打死了别人家的狗赖账。在董家人眼中,张家人不义气,明明不值钱的地方高价卖给他们,救了他们家的人,没登门道谢,恶狗把人咬了不承认。走不把老爷照顾当回事,董家人眼中,张董家和张家几个年轻人吵吵起来了,形势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