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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七节 壁虎断尾(1 / 1)

上林苑,周南牧场。

刘彻的天子撵车停留在这个庞大皇家牧场之中。

这个牧场的规模非常大,几乎横跨了丰镐两水,占地面积几乎有差不多一百平方公里。

牧场中,仅仅是太仆和少府衙门的工作人员,就有将近千人之多!

除此之外,还有七八百名职业的牲畜管理人员在其中工作。

牧场的负责人,是刘彻早年在河东时征召的天下第一养牛专家褚强。

当初,在河东的时候,褚强还有些抗拒。

但现在,褚强在这周南牧场,已经是干的乐不思蜀了。

在这里,他掌管着整个牧场所有的牲畜与工作人员的悲喜与命运。

他手中,时时刻刻都有着上百万的现金流。

牧场中,超过五千匹马,一万头牛以及数以万计的羊群和鹿群,成为了他地位的保证。

哪怕是列侯,到了他面前,也要低眉顺目,屈节讨好。

因为,他可以决定,分配给对方的战马的优劣。

更别说,随着天子上台,他的爵位和身份也是蹭蹭的向上涨。

去年,他因为养马和养牛,工作业绩突出,而被少府和太仆衙门联名保举,经天子批准,赐爵关内侯,算是站到了非将军非文臣所能达到的顶峰。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今,他将整个家族都从荥阳带到了长安,住进了天子专门下诏为其建造的尚冠里豪宅之中。

两个儿子,更是得以拜入关中名士杨璞的门下,成为了一个光荣的士大夫预备役。

这样的日子,过去褚强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却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了他的生活中。

所以,他工作起来,也非常卖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待在牧场。专心工作。

其敬业精神,甚至让多数同僚,自惭形秽。

“当初朕命人征召褚爱卿,真乃朕之幸也!”刘彻看着繁荣的牧场。毫不吝啬的称赞起了褚强。

褚强的工作成绩和态度,让刘彻深感自己的幸运。

周南牧场,这个汉室现在最大的特种战马培育基地以及耕牛培育基地,每年都向太仆和少府,提供了超过一千匹优良战马和三千头以上优秀耕牛。

更关键的是。在这个牧场中,通过走私贸易,从乌孙得来的乌孙马等优秀马种,至今没有一匹马,因为生病或者其他意外死亡的现象。

如此出色的成绩,让刘彻大呼幸运。

可以想象,若不是褚强非常负责任,同时还非常细心,不然,决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结果。

但业绩太好了。有时候也并不是好事。

尤其是褚强这样一无根基,二无背景的庶民。

随着周南牧场的形势一天比一天好。

想摘桃子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一开始,只是几个文官,想要在周南牧场混个资历,分些功劳。

这也是官场的潜规则之一了。

牲畜长的好,牧场繁荣,是谁的功劳?

当然是俺们文官殚精竭虑,领导有方啦!

尤其是当今太仆袁盎,堪称汉室摘桃子水平最高的人。

他领导下的太仆衙门,自然而然。轻轻松松的就从周南牧场这里捞了好大一笔功劳回去。

当然了,袁盎还是讲吃相的。

拿完人家功劳,也会记得补偿。

事后,太仆衙门全力帮助周南牧场的运作。为此还特批了一千万钱的马政资金,还派出了一个豪华的专业养马团队来这里帮忙。

只是,其他人就没有袁盎那样绅士了。

只是来捞功劳、资历的倒也罢了。

左右是挂个名,等着封赏而已,刘彻也不差那三五匹绢布。

可问题是,有些人觉得。这周南牧场,既然一个乡里的措大,荥阳的养牛大汉也能摆弄的风生水起,升官加爵。

我等饱读诗书的勋贵功臣之后,自然比这养牛的家伙强了一万倍还不止。

这周南牧场他要是去接手了,肯定成绩还要翻几倍。

类似的言论,甚至传到了刘彻的耳里。

这就让刘彻不能忍了。

所以,今天过来,实际上就是给褚强站台的来了。

褚强,当然也是深深的清楚这一点。

听到了天子的夸赞后,他谦虚的说道:“陛下缪赞,臣受之有愧,臣不过是按照陛下的诏命,忠心王事而已……”

顿了顿,褚强又道:“且牧场能有今日,臣只是在其中尽了微薄之力,其他同僚、下属亦是功不可没,更离不开少府及太仆诸令长的支持,最重要的是,有陛下关爱,宠信!”

马屁嘛,人人爱听。

听着褚强的吹捧,刘彻心情愉悦了起来,刘彻摆摆手道:“卿自谦啦……”

停了停脚步,刘彻回头问道:“说说看,现在牧场,还有那些困难?若是朕能办到的,朕绝不吝啬!”

此番来视察周南牧场,除了给褚强站台外,刘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来给周南牧场送政策,送资源。

要知道,周南牧场现在,可是汉室最大的乌孙马繁育基地。

这两年来,基本七成以上走私来的乌孙马都在周南牧场之中。

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褚强想了想,道:“启奏陛下,若说困难,倒是有一桩……”

“烦请陛下,能否催促一下墨苑的墨者们,加快青储窖的建设速度……”褚强看着刘彻,小心的道:“马上就将入冬了,这牧场的干草储备倒是已经储备齐全了,但若是想要保持牲畜不掉膘,最好还是以青储饲料喂养,只是目前牧场仅有十座青储窖,青储料储备不足百石,臣恐隆冬之时,连宝马亦不得不以干草充饥!”

青储饲料,是墨家去年在发明‘化肥’时的附加产品。

墨家的几个位墨者在制作‘化肥’的时候,突发奇想。想尝试看看,能不能用青草什么的也埋到地窖里,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

埋藏在地窖中。充分发酵后的青草,成为了这西元前,人类所获得的最佳牲畜饲料。

尤其是那些粗纤维的植物叶茎,发酵后,成为了牲畜们最容易吸收的饲料。

而且。因为是发酵饲料,所以可以长期储存,成为了汉室目前畜牧业的王牌。

只是可惜,因为条件限制,青储窖的建设工作,在目前是一个难题,需要有合适的地窖和地点。

目前来说,整个汉室,也只在这周南牧场建设了十座青储窖,作为实验和试点。

至于要扩大规模……

这就有难度了。

目前墨苑的所有墨者的精力。都放在了水车的改进以及水力锻压机械的继续改进上。

恐怕没有多大精力来帮忙了。

不过不要紧,建设青储窖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只要墨苑那边拿出图纸,少府的工匠就能搞定。

这样想着,刘彻点点头,答应道:“朕会给少府下令,命其在周南牧场之中,再建地窖一百座,以充卿之需!”

“臣叩谢圣恩!”褚强闻言大喜。

有了足够的青储料,明年冬天。这牧场里的牲畜就能过一个好冬了,至不济也能保证‘宝马’们的需求。

“还有什么要求,卿一并提出来吧!”刘彻继续问道。

“回禀陛下,还有一桩事情……”褚强跪下来。拜道:“臣想恳请陛下,许牧场侏儒以庶民之身,并下诏有司,不得歧视!”

“牧场侏儒?”刘彻眉头扬了扬。他的眼睛,向牧场看过去,很容易就看到了数以百计的侏儒们。在牧场中,来回奔走,或驱赶牲畜,或收割牧草,或清理粪便。

这些侏儒,就是整个周南牧场最基层最底层的员工,也是最可怜的人。

自秦以来,给皇室养马、管理马匹的,就是这些可怜人。

他们全部都是侏儒症的患者。

甚至还有极为罕见的先天性侏儒症患者。

他们是社会的弃儿,边缘中的边缘人物。

为大众的眼光所鄙夷,为世人所抛弃,甚至很多人,一出生就被父母遗弃。他们在社会的地位,甚至低于赘婿,眼盲者,仅仅高于白痴。

出于怜悯,汉室的少府衙门,承担起了养育和照顾这些可怜人的责任。

八成以上的侏儒以及侏儒症患者,最终都被少府衙门收养。

但汉室政府,毕竟不是后世的国家。

能收养这些侏儒,给他们一日之食,避雨之所,一张休憩的床,就已经很仁慈了。

再想要什么特殊待遇,那就是做梦。

于是,他们成为了少府中地位最低的一员。

甚至少府的囚徒,在地位和待遇上,都比他们稍微强一些。

通常,少府会将他们统一培养成专门照料马匹的马夫。

俗话说得好,上天在关上一扇窗户的时候,会给人打开另外一扇窗户。

这些侏儒虽然身材矮小,甚至智力跟七八岁的孩子都没有差别。

但他们的身材,使得他们成为了最佳的马匹照料者,他们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清理马匹,甚至与马匹同住同吃,而当马匹生产时,他们又是最佳的稳婆人选,能很方便的帮助马匹生产。

更因为单纯,幼稚,所以他们极为专注。

就像后世的盲人按摩师一般,他们迅速的成为少府、太仆这两个衙门中最专业的马政工作人员。

毫不夸张的说,汉家的马政建设,就是建立在这些侏儒的汗水和付出之上的。

但社会和国家,却压根也没正式过他们。

刘彻就记得很清楚,后世史书上,连东方朔都拿这些侏儒开刷,利用他们的单纯幼稚给自己谋好处。(史记。东方朔列传)

看着这些侏儒,刘彻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道:“卿之所请,朕只能同意一半。即下诏,禁止歧视和侮辱侏儒,并不得刻意虐待,但许庶民之身。朕不能准!”

“因为,朕一旦准了,就是害了他们啊!”

是的,毫无疑问,一旦给了这些侏儒自由身份。那么,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他们一旦获得庶民身份,就必须离开少府和太仆,去自谋生路。

他们能干什么?

又能做什么?

他们可不是晏子,能凭借聪明才智,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且,社会对侏儒的歧视,极为严重。

某些人甚至将侏儒视为不详之人。

老实说一旦他们离开上林苑,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不是被人杀了。就是死于饥寒交迫。

更别说,这些侏儒中,还有许多有着侏儒并发症,譬如智力发育不全等等。

因此,给予他们自由,其实就是要他们死。

褚强也叹了口气,醒悟了过来。

对这些侏儒,褚强是极为可怜的。

在周南牧场三年了,褚强跟这些侏儒天天打交道,从一开始的鄙夷和蔑视。到如今的同情与怜悯,褚强走过了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

想了想,褚强不得不拜道:“陛下圣仁,臣代侏儒们谢过陛下!”

能让天子给少府和太仆下诏。禁止歧视和虐待侏儒们,已经是目前这些可怜人所能得到的最佳待遇了。

褚强甚至都清楚,很可能,这些侏儒自己都不明白,他们的人生,已经有所改变。

毕竟。对那些智力可能只有七八岁甚至四五岁的侏儒来说,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以为自己跟马是同一种族……

叹息了一会后,刘彻将这些沉重的念头抛出脑海,叮嘱道:“近期,会有四百多匹乌孙马从关塞而来,卿做好准备接受吧!伤病马匹,一定要第一时间甄别出来!”

“诺!”褚强领命,然后疑惑的问道:“陛下,怎么有这么多?”

确实,一次性来了四百多匹乌孙马,这是过去交易史上所未有的。

要知道,过去两年,汉室总共就从伊稚斜这条线上得到了五百多匹战马,其中只有不到三百匹乌孙马,公马在其中的数量甚至只有五十匹都不到。

但这一次,不仅仅四百多匹,全部是乌孙马,其中公马的数量更是达到了两百之多!

这说明了什么?毋庸置疑!

刘彻微微一笑道:“有人要狗急跳墙了呗!”

为了得到这一批乌孙马,刘彻付出了整整四千张弓,五百套铠甲还有一千柄戈矛,另外还有生铁、青铜各一万斤。

可谓是出了大血。

而这些武器,最终会流到哪里去,这是不用屁股都能猜到的事情——乌孙!

…………………………………………

乌孙的处境,目前确实极为糟糕。

甚至,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

匈奴人在一个月前,已经攻克了乌孙在白山之南最大的牧场,全歼了当地的乌孙骑兵。

这还只是次要的问题。

毕竟,大战之中,战损什么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乌孙人固然被匈奴人狠狠的咬了一口,浑身鲜血淋漓。

但匈奴人也好不到那里去。

在过去几个月的战争中,一个万骑被彻底打残,还有两个骨都侯的脑袋被割了下来,作为战利品。

但,那个牧场的失陷,却将乌孙人的秘密暴露在了匈奴人面前。

乌孙马!

这种乌孙人用了几十年时间,偷偷瞒着匈奴人,在私底下培育出来的全新优良马种,已经被匈奴人得到了。

乌孙的高层,只要不是白痴,都明白,接下来,战争的性质已经变了。

假如说之前,匈奴人可能还在打着小老弟不听话了,该打屁股了的态度,仅仅只是想要教训教训乌孙,让乌孙成为匈奴的炮灰以及先锋。

所以,在战争中,匈奴人手下留情了。

在战争中,匈奴人并没有采用他们过去针对敌对部族的战争方式:即杀死所有高过车轮的男子,烧毁所有牧场,污染所有水源。

他们采用的是其内部战争的策略。

只是通过兵力优势,挤压和压榨乌孙骑兵的活动空间,尽力以最小的代价来获得胜利。

但。当乌孙马这个秘密暴露在了所有匈奴贵族,尤其是军臣眼前时。

战争的性质就改变了。

乌孙上上下下,都非常恐惧。

毕竟,在以前。假如乌孙战败,最后也顶多是老昆莫猎骄靡去给匈奴单于请罪、磕头,同时放弃一部分自主权,若是能取得一两次胜利,那么。乌孙甚至还可以体面的结束战争。

但,当乌孙马被暴露。

那么,匈奴人只要不傻,马上就能明白,乌孙人,早就心怀叵测,有着二心的这个事实。

战争,立刻就会从小老弟不听话,需要打屁股,变成了你死我活的争霸战。

就像当年月氏、东胡与匈奴人的战争一样。除非有一方倒下或者逃离,否则,战争不会结束。

但,现在的情况是,乌孙人就算想跑路,也没有机会了。

匈奴人已经知道了世界的疆域,他们连跑到万里之外的月氏人都找到了。

乌孙人再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更何况,一旦西迁开始,类似乌孙这样国内氏族力量强大的联合体。恐怕马上就要瓦解。

塞人跟月氏人,以前能为了活命,给伊稚斜当孙子,现在。也能给匈奴当孙子。

乌孙人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并不是孤军作战。

匈奴方面的伊稚斜,依然在通过各种渠道,给他们补血、提供情报。

而与汉朝的走私贸易渠道,至今依然畅通。

这才让乌孙勉强维持到了现在。

但现在,随着乌孙马曝光。

乌孙人知道。他们必须放弃白山了。

再坚持在白山脚下作战,等于坐以待毙,若不趁着匈奴人还没调整过来的机会,跳出包围圈,那么,一旦匈奴人开始改变策略,对乌孙人进行绞杀,进行收买分化,那么,乌孙就真的要灭国了。

“但,我们能去哪里?”中候昆盾问道。

茫茫大草原,向西,等于慢性死亡,向南,则是匈奴的重兵集群,向北,那是茫茫戈壁。

只有东方,才是唯一的出路。

但问题是,东方是匈奴人的大本营。

而且,当年东胡人也曾经走过同样的道路。

结果,不言而喻,那是一次死亡行军。

庞大的东胡帝国,在东迁路上,分崩离析。

“我们打回祖地!”昆莫猎骄靡站起来,用着极为坚定的语气说道:“向东方,朝胭脂山、祁连山、贺兰山出发,军臣定然想不到我们的举动,更何况,我们还有伊稚斜,可以请伊稚斜为我们提供向导和情报,引开路上的匈奴部族,自白山出发,一个月,我们就能回到昆邪故地,那里还有躲在山中的小月氏部族,我们可以与他们联合,我们还可以向南方的汉朝求援,借兵!”

此刻的猎骄靡,就如同一个赌徒一样,将他所有的筹码都压上了赌桌。

“可是……”大禄尼莫站起来,表示反对:“伊稚斜靠不住,事实上,儿子更担心,伊稚斜出卖我们!”

确实!

以草原民族的思想考虑,伊稚斜有着很大的概率出卖乌孙。

作为伊稚斜的朋友,尼莫太清楚伊稚斜的本性了。

他就是一匹饿狼,只要有好处的事情,他肯定会做。

就像之前,他帮着乌孙人,偷偷传递消息和情报,还通过各种渠道,将乌孙的战马,走私到汉朝,换回大量物资。

但伊稚斜这样做,只是想让军臣吃瘪。

他可从未想过,颠覆匈奴帝国。

在事实上,伊稚斜跟军臣是一样的人。

指望伊稚斜帮忙,岂非是羊入虎口?

甚至,尼莫很怀疑,那个无缘无故的死在乌孙国内的母阏氏使者,很有可能就是伊稚斜搞的鬼。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么,伊稚斜肯定早就准备好了出卖乌孙,来获得他的利益。

有着母阏氏的支持和从前右贤王的遗老遗少们的力量,伊稚斜只要立下歼灭乌孙的功绩,或许恢复右贤王的地位不可能,但最起码,一个右谷蠡王甚至左谷蠡王是跑不了的。

“可是,除了伊稚斜,我们没有其他人能相信!”猎骄靡摇摇头道:“我们只能相信伊稚斜!”

“诚然,伊稚斜可能会出卖我们,但是……”猎骄靡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假如我们说,我们是想绕到军臣后面,取其首级呢?”

“我相信,伊稚斜肯定希望军臣死掉!”猎骄靡道:“他比所有人都更希望军臣去死!”

这确实是事实!

因为军臣目前只有一个四岁的儿子于单,一旦军臣死亡,那么,伊稚斜就是无可争辩的匈奴单于继承人。

“就这么定了,大禄,你去负责通知伊稚斜,就说,我们想绕到军臣后面,发动袭击,取军臣首级!”猎骄靡吩咐道:“昆盾,你去联络中候和右候,告诉他们,本昆莫将在伊列河与军臣决战,让他们带领部众,前往伊列河布防!”

毫无疑问,猎骄靡打算抛弃塞人跟月氏人了。

就像壁虎断尾,将塞人跟月氏人丢给匈奴人,自己则逃之夭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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