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滋滋发出声响,一滴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肉串经炭火洗练,香气四溢,令人心醉,更令狼心醉。
白狼细细的嗅,慢慢的闻,慢慢起身,馋虫迅速被勾起,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溪边白光一闪,秦凡只觉得一阵风袭来,手中的握着的依旧是一大把竹签,可上面的肉串却都不见了。
“……我靠!老子调料都没放!”
秦凡目瞪口呆。
……
“狼兄,我和你说,烤肉是有技巧的,不能烤不熟,也不能烤太老,掌握时间很重要,你看这样就可以吃了……我靠!慢点吃行不行!能不能给老子留点!”
秦凡恼羞成怒。
……
“大家都是文明人,注意你的吃相!”
秦凡好言相劝。
……
“你大爷的,老子不干了!”
秦凡终于罢工了,对着被肉串塞得嘴都合不拢的白狼破口大骂。
烤了一整天,肚子也饿了一整天,梅花鹿都用了两头,他连一口烤串都没吃到,这是人过的日子?
在一阵叫骂声中,夜色渐渐淹没了太阳的足迹,深沉的夜幕逐渐下沉,自山脉的背影后面,一轮明月升起。
十万大山各大山峰中,不同种类的精怪和妖兽正窸窸窣窣的往山顶上跑。
此刻没有天敌之分,亦无等级之见,一头鸡精和一头黄鼠狼精齐头并进,几头妖兽和几头精怪并驾齐驱。
今晚妖族之间没有自相残杀,有的只是对那轮明月无私奉献的感恩。
到达山顶后,众妖兽精怪皆屏息凝神,等待着子时明月高悬时刻的到来,然后接受月潮之力的洗礼。
今晚,不知道有多少精怪能蜕变成妖兽,也不知道有多少妖兽能化形成妖将。
而白狼在秦凡一路骂骂咧咧的陪同下也开始朝目的地出发。
六十年一次的月潮之夜,是月华之力最浓郁的时候,也是只有妖族能得到的机缘。
妖兽化形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一步,就是要接引精纯之气入体。
而妖兽化形所需的精纯之气,也唯有月潮之夜当晚才会随同月华之力一起降临。
月潮之夜,是月亮引力最强的时候,届时,浓郁到极致的月华之力在月亮表面不断凝聚,却由于引力的作用迟迟不能降落。
浓郁的月华之力在月亮表面流淌,晃动着水波似的光泽,如同涨潮一般,实质化的月华之力越聚越多。
待子时明月高悬的时候,月亮的引力骤减,浓郁到极致的月华之力就会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如春雨般降临人间。
“真像个荷包蛋啊!”
秦凡一边赶路,一边抬头,只见空中那轮被浓郁月华包裹着的明月中,水波荡漾,要是被月华包裹的明月染成金色的话,这等奇景还真和他前世的煎荷包蛋差不多。
与此同时,滞留在十万大山最外围上空的皇都战舰上,王翦微微抬起了头,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异样。
子时还没到,但山间的天地灵气已经因此而剧烈地激荡起来,王翦甚至都能感到一股股灵力狂风在耳边呼啸。
心道:“不愧是六十年一遇的天地异相,此刻天地间灵力充沛的程度,竟不亚于皇都的灵峰,在这等环境下修行的话肯定事半功倍。”
“这还仅仅只是受到天上那轮明月间接的影响,那受明月直接影响,迟迟不落的月华,又将浓郁到何种地步?”
“月潮之夜的月华,对天下妖族来讲,可真是无价之宝啊!”
“昔日妖族主宰天上地下,也是不无道理的。”
……
十万大山。
主峰莳良岭。
妖族上下两百余名妖将妖帅分布山峰四处,就算他们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大多数还是有些不自在。
“妈的,怎么感觉今晚的灵力狂风凉飕飕的,和六十年前的不一样啊!”
鹰空隐藏在一颗参天大树上,额头上冷汗直冒,坐立难安。
不远处,一直蹲在灌木丛中的豺博开口道:“都一样,感到不舒服很正常,就算再怎么无所畏惧,得知自己今晚必死无疑,多少会有点害怕的。”
“嘿,我知道,不然我早就钻老鼠洞了,只是等死的滋味真不好受啊,我现在浑身发凉,都已经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唉唉唉,再提老鼠洞这三字小心我翻脸啊。”
原本笔挺躺在一个土坑里面的鼠三多猛然睁开了双眼,蹭的一声跳了起来,对着那位妖帅叫嚣道。
“我靠,你这坑是什么时候挖的?”
鹰空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刚才,我千挑万选才选了这么个风水宝地。”
鼠三多重新躺回坑底,随手抓了几把泥土撒在自己身上,满意地闭上了双眼,“这将是我的葬身之所。”
豺博冷笑一声:“瞎讲究,真打起来话,肯定死得渣都不剩了,你挖个坑就个屁用。”
“你懂个屁,知道什么叫衣冠冢不,我带了衣服过来的!”
鼠三多眼睛都懒得张开,胡乱踢了几下脚边那一身残破不堪的盔甲。
“我靠,鼠三多你真是丧心病狂啊!”不知何时,豺博来到了坑前,瞪大着眼睛:“你个不孝子,竟然把鼠王的盔甲都偷来了!”
“你懂个屁,拿自家东西能叫偷么,反正等会他也死得渣都不剩了,还不如留给我,说不定还能流传百世。”
“那你也帮我刨个坑?”
“滚蛋,要刨自己刨去,还有自己找个地方,我可不想和你葬在一块,免得乱了我的风水。”
“看把你能耐的,老子逗你玩的好不!”
言罢,豺博抬起头,望着那似水波荡漾般的明月,内心感慨了一声:“好美啊,可惜以后就看不到了。”
与此同时,在莳良岭顶,众妖王都抬头望着那轮不断变化的明月,神色淡定自若,仿佛胜券在握一般,但内心却都狂躁不安。
鳄天再次整个计划在脑海中过一遍后,开口问道:“老大,你确定天庭今晚会出手?”
“说实话,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中年壮汉淡然而立,望着上那轮圆月:“千年前我族大败,在我们都销声匿迹的情况下,你们还能存活至今,除了是玉龙山上那位在庇护外,更重要的是你们难成气候,对天庭构不成威胁。”
顿了顿,中年壮汉又说道:“这次白狼化形,虽然是振兴我妖族千载难逢的机会,但对天上来讲,又何尝不是将我族复兴的希望扼杀在摇篮的机会?”
“那他这次化形,真的会有天地异相伴随?”鳄天还是有些不能置信。
有些惊才绝艳的妖兽在化形时,确实会有种种异相发生,但是异相的声势浩大到足以惊动九重天上的天才妖兽,古往今来都屈指可数。
一千五百年前就出现过一位,虽然销声匿迹了近千年,但是他的事迹在人妖两界依旧是一个传说,讨论起来无不震惊。
人族震惊于他的狂妄,妖族震惊于他的强大。
他就是千年前妖族的十一位领袖之一,中年壮汉本体的兄弟,鳄天等妖的大王。
现在还不知道被镇压在哪个山嘎达里。
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位这样的妖族天才,虽然中年壮汉可以百分百肯定,也成功说服他们来送死,但是他们心中依旧充满疑惑。
“会的,而且和你家大王一样,一定是最壮观的那种,但是我不确定会不会被天庭感知得到。”
鳄天愕然:“不确定?这狼崽子的异相要是还比不上大王的话,那能力能强到哪里去?那妖族复兴不就彻底无望了?”
在鳄天等妖的眼中,惊动天庭现在就是个衡量标准,若是不惊动天庭,白狼日后的成就肯定有限,他们今晚也就不会死。
若惊动了天庭的话,白狼要是成功活下来的话,日后成就定会不可限量。他们也必死无疑,因为在天庭的攻击下,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此刻他们宁愿选择必死无疑,因为这样才有希望。
“因为当初我们发现他时,连老五都无法看清他的过往,所以我们断定是有人替他颠倒了阴阳。”
“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插手我妖族的事?”
众妖王愣了一会后,豺坤率先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心想,难道一直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不清楚,老五的眼睛可以看破世间万物,却无法测算他的过往,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那几个老不死的了。”
“所以这就是你带我们冒险的倚仗?”
豺坤怔怔地看着中年壮汉,试图从他脸上读到真实想法。
“对,要是这颠倒阴阳的手段能够蒙蔽天庭的感知自然更好,要是不能蒙蔽,我相信那几个老不死的也会出手的。”
鳄天听后再次愕然:“老大,太冒险了也不好吧,万一这个什么颠倒阴阳的手段不灵验了,那几位家里有事又赶不过来,那这狼崽子可就真的嗝屁了啊!”
中年壮汉收回了望月的目光,笑着对鳄天说道:“也谈不上多冒险吧,又不是让你们去攻打天庭?”
“可是将胜利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两点上面,也太……”
“你们不懂,到了他们那种境界,为了避免沾染因果,是不会轻易出手了,你们可以理解为白狼是他们布下的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或者是顺手做个人情。”
“你们想想,那人费这么大个劲,难道会让这颗棋子轻易间就被别人拿掉么?”
“总之,请相信我吧!”
“不信你,我们也不会来啊!”
“接下来,我们就等着他们现身吧,不来还好,他们敢来就非让他们付出血得代价不可!”
“反正苟活了这么久,临死前不干票大的,都对不住当年在天庭同我们一起浴血奋战,最后战死的弟兄们!”
众妖王皆睁大着眼睛,握紧着拳头,却并非恐惧,而是压抑不住兴奋。
与天斗,其乐无穷!
一时间妖气弥漫,杀气瞬间沸腾,一股滔天战意冲天而起,在天空中久久不曾消散。
……
“狼兄……你在十万大山生活了这么久了,难道不认识路吗?”
站在他和白狼第一次相遇的湖边,秦凡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
书上写的,在月潮之夜,妖兽和精怪都要寻找到一个至高点,这样才能够更多的吸收到月华之力。
很显然,这座湖泊可不是这座山峰的至高点,而且白狼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趴在湖边,盯着湖面发呆,一点往山顶动身的想法都没有。
到底是书上在胡编乱造,还是这头白狼脑子脑子有问题?这湖水有什么好看的啊!
秦凡带着满脸问号来到白狼身边,随手捡了个石头扔了进去,湖水溅起了一阵涟漪后又重归平静。
片刻之后,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平静的湖面无风起浪,随后掀起一阵强烈的波澜,一个白衣老头手持木杖自湖水中缓缓升起。
秦凡一脸不可置信,整个人如石化了般,最后恢复理智,清咳一声,对那白衣老头拱手道:
“湖神爷爷,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们这就走!”
说完秦凡朝白狼踢了一脚,缓慢后退,本想无聊打个水漂玩玩,哪知打出个湖神来了,看来这湖边是呆不得了。
“他不是湖神,是山灵老爷爷,别怕,不会害你的。”这时秦凡身边传来一道略显青涩的声音。
“山灵我俩也惹不……”秦凡本能地回应道,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睁大眼睛望着白狼,一脸不可思议:“狼兄!你……原来会说话啊!”
“这是山灵施展的一个法术,法术范围内可以听到相互间的心声。”
白狼望了一眼秦凡,然后抖擞精神站了起来,望着山灵,“老爷爷,您说要送我的那场造化在哪里呢?”
山灵将手中木杖往湖面一顿,激起一阵波澜后,闪身来到湖边,用木杖指了指,道:“造化就在湖中。”
山灵话音刚落,湖面泛出一片亮光,紧接着无数道光芒,在湖底歇斯底里的释放。
天地皆白!
秦凡和白狼愕然地望着这一幕。
秦凡本能地抬起手来,脸被照得雪白,感觉过了好久,湖底的光辉才敛去,但湖面依旧亮蒙蒙一片。
秦凡趴在湖边,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湖底,瞠目结舌,整个人再次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