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右笑幽最是个孤高冷傲的人,朕担心,圣旨宣读下去,她未必会管事,届时也无用。所以,此事还得劳烦汐儿去……”
李铮得话还未说完,新衣忙道:“主子不能去。”
李汐道:“新衣,怎么没规矩了。”
新衣与幻樱二人是李汐的贴身丫头,也是与李铮一起长大的,李铮也清楚他们二人与李汐的感情,名为主仆,实比姐妹还亲三分。因此也不怪新衣,只问她,“汐儿为何去不得?”
新衣看了看李汐,又看了看李铮,咬咬牙道:“主子时时刻刻关心着皇上的事,可皇上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主子,主子怀孕这么久,皇上也没发觉吗?”
“汐儿怀孕了?”李铮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懊恼,“都怪朕对你关心不够。”
又问:“凤尘知道么?你怀孕了他怎么不看顾着?”又想起凤尘几日不曾入朝,自然也不曾入宫,立即叫来魏子良,“赶紧去把凤尘叫来。”
又说,“朕一定要宴请六宫,为汐儿庆祝。”
李汐忙拉住他,又让新衣去把魏子良叫来,“我就说不与皇兄说吧,怕的就是这样,闹得人尽皆知的。知道的说是皇兄对汐儿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汐儿仗着自己是护国公主,以权谋私呢。”
李铮道:“朕就是要让天下万民,与朕同乐,谁敢议论,拖出去杖毙。”
新衣一旁掩唇笑道:“就说皇上不关心主子,主子怀孕的消息传了出去,颌宫哪有不来恭贺的,届时主子是见还是不见呢?这头皇上顾着与民同乐了,可把公主累坏了。”
“是朕糊涂。”李铮拍拍自己脑袋,又拉着李汐道:“汐儿,有什么是朕能为你做的?”
李汐笑道:“皇兄什么也不必做,只安安心心等着做皇舅便可。”
李铮又坐立不安,非要为李汐做点什么,想了半晌,将腰间佩戴的玉佩解了下来,拿给魏子良,“去把这块玉佩,加盖国玺,朕要赐给小外甥。”
魏子良领命去,李汐拦不住,无奈地笑了笑,“他还未出世皇兄就这样宠着,回头只怕要上天了。”
“汐儿孩子,朕自然要宠着。”李铮开怀而笑,又问起凤尘,“待他入宫来,朕非得好好罚他不可。”
李汐笑了笑,由着他去了。
怀孕的事情李铮虽然没有张扬,可各种珍贵药材源源不断地运进来仪居,忙的新衣腾了好几个仓库堆放,宫里人前前后后进进出出,忙了个天昏地暗,搅得李汐看书也不宁静。
李依依住在别居,自然也听到了前头的动静,过来瞧个究竟。
李汐见瞒不住,只好如实相告。
李依依自然为她高兴,左右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好送的,便道:“幸好妾身还学点女红,小世子的当肚兜,妾身可要包了。”
“如今倒好了,皇兄将他十岁的玩具都准备好了,贵人又要准备他的肚兜,这妮子出来,是有福气了。”李汐顿时觉得满满的幸福感。
李依依笑道:“他娘是这样的人,他自然该享受的。驸马爷还不知道吗?”见李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李依依忙岔开话题,又问肚兜上绣什么花样子好。
李铮怀孕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安佑的,他将自己自民间收集来的小玩意,全带进了来仪居。看着新衣一件件挑走,满眼的不舍。
李汐瞧着好笑,让新衣先等下,拨弄着指甲道:“小侯爷若是舍不得就罢了,不拿来就是,如何现今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好似我孩子抢了你的似得。”
“本候是大人,不与小鬼一般见识。”安佑轻哼一声,说着违心的话,又盯着李汐的肚子,恨恨道:“小子,这些东西可都是你安叔叔的宝贝,不许弄坏了。”
看着安佑如此孩子气的一面,颌宫欢笑起来。
新衣才出了门,见一名女侍慌慌张张来,忙将她拦在门口,“什么事?”
听闻外头的声音,李汐唤了新衣,见她脸色犹豫,便正了脸色问道:“什么事都不许瞒着。”
新衣只好说道:“凤夫人病了,老爷子要照顾夫人,府里的事情脱不开身,驸马爷短时间内,只怕不会回宫来。”
李汐稍惊,忽略了安佑脸上一瞬的不安,问道:“凤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许是累的,没什么打紧。”新衣又忙安慰道:“有大夫在呢,不会有事的。”
李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硬要去看看,“立即起驾去凤府。”
新衣拦着她,“主子现在可不是一人,出入宫门这样劳累,眼看着天色乌黑,只怕是要下雨了。”
李汐道:“无妨,我早去早回便可。”
见劝不住,新衣着急,又求安佑,“小侯爷,你就快些劝劝主子吧。”
安佑却一直看着地面,似不曾听见她的话,李汐已经出了宫门。
新衣哎呀一声,跺跺脚跟上去,又忙着前前后后张罗着出宫的事情,再没心思去管安佑走神。
一路行去凤府,李汐心中是又担忧,又欣喜,喜得自然是能够见到凤尘,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担忧的是白芳如今在生病,怎么说她也只自己名义上的婆婆,这个时候宣布喜讯,合适吗?
车子到了凤府门前,李汐下了车,方才下定了决心,今日只去看白芳,怀孕一事,缓两日再说。
因事先也不知道公主要来,小厮看到公主的马车才进去通禀,福伯连忙出来,将李汐迎了进去。
“公主要来,也该请人通知一声,老奴好着人准备着。”福伯一面招呼人上茶,躬身在一旁道。
李汐谢过茶,笑道:“听闻夫人病重,本宫就来看看,也无其他事,一切从简即可。”
又听福伯着人去叫凤铭,李汐又问道:“老爷子该在夫人房中罢,本宫自行去找他便是。”
福伯道:“公主有所不知,老爷通宵照顾夫人,此刻方才歇下,不在夫人房中。”
李汐听福伯在提到白芳时也是毕恭毕敬,暗道这女子可但真有能耐,才来凤家多久便赢得一众下人的心。又听闻凤铭是才睡下的,便道:“罢了,就让老爷子休息吧,本宫去瞧瞧夫人便走。”
福伯应下,李汐又说不用麻烦旁人,只带着新衣去了白芳的屋子。
白芳的屋子离凤铭的屋子较近,只隔着一个回廊,李汐对凤府又熟悉,不多片刻就出现在院子里。
新衣一路都咕哝着,说白芳不过是一房小妾,也值得主子这样眼巴巴地来瞧她。
知道她也就是嘴上厉害,李汐也没有顾及那样多,只道:“她能照顾凤府上下,凤尘也可以放心了。”
“主子还帮着她说话,如今可不就是这位照顾凤府上下的夫人,要老爷子来照顾他嘛。”新衣撇撇嘴。
李汐笑了笑,“你这蹄子何时这样计较了。”
正说着,已经能瞧见白芳的屋子,见院子里冷清的很,一个人影都没有,房门紧闭,想来白芳还在睡觉。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叩门,忽然见房门大开,一人衣衫不整地从里头跑了出来,不是白芳还是谁?
李汐惊讶之下,见白芳直直地朝自己跑来,脸色煞白,忙叫住她,“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白芳是一个劲往前跑,因不曾注意到有人,陡然见了李汐,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哭道:“求公主为妾身做主。”
李汐上前将她扶起,眼角瞥见白芳房门口那一抹玄色的身影,亦是衣衫不整。她的动作忽然僵住,视线慢慢落在白芳的身上,又落在那一抹玄色的身影身上,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没了动作。
新衣也看到了门口的凤尘,眼瞧着两人这幅模样,饶是她再怎么愚笨,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李汐出意外,她忙上前扶了人,“主子,我们先回去吧。”
凤尘身子软软地靠在门方上,面色还仍旧红润,双眼有些迷离。他甩甩脑袋令自己清醒过来,却在触及到那双饱含痛楚的双眼时,身子立即僵了。“汐儿,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几乎是从喉咙里压出来的,还带着未曾消散的萎靡气息。
李汐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笑了,“我来看看夫人。”
凤尘的视线落在伏地哭泣的女子身上,意识到现在的局面对自己有多糟糕,他连忙道:“事情并非你看到的这样。”
“她再怎么年轻,也是你的后母。”李汐没有多余的话,轻轻浅浅地说完,转身踉跄着一步步远离。
凤尘要追上去,可奈何身子发软,移不开脚步。
新衣狠狠地瞪了凤尘一眼,连忙追上李汐,安慰道:“主子,驸马爷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
李汐身子发软,离开了凤尘的视线,方才让新衣掺着自己,“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新衣,我的心好痛。”
新衣安慰道:“主子,你不要忘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小世子想想。”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李汐心里更难受,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竟是眼前一黑,整个身子栽倒在新衣身上。
新衣忙叫大夫来,却被李汐紧紧抓着胳膊,突然间明白过来,吓得几乎眼泪都流了出来,“主子别怕,新衣这就那带你回宫。”
顾不上满府惊讶的目光,新衣与两个丫头将李汐带上马车,又将大夫也拉了上去,再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狠声道:“公主若有闪失,定要你满门陪葬。”
那老大夫连忙称是,才搭上李汐的脉,便惊讶道:“公主怀孕了!”
“少废话。”新衣又催促着马车快些,又叫马车平缓些。
老大夫又诊脉,片刻后道:“姑娘放心,公主只是受了些惊吓,母子仍旧平安。”他说着从药箱中取了一个小瓶子,拧开后一股恶臭散发在马车内,李汐倒是悠悠行了过来。
新衣抱着李汐,笑道:“主子你总算是醒了,大夫说世子没事的。”
李汐感激地朝大夫一笑,又道:“大夫,还劳烦您,本宫怀孕的事,不要声张。”
“这……”那老大夫本是凤铭的专用大夫,公主怀孕,本是该高兴的事情,怎么反而要瞒着凤府的人?见李汐殷切的目光,他点点头,“好吧,只是公主的情绪不可大起大落,长久下去,对孩子和母亲都不好。”
李汐点点头,就让新衣送了大夫回凤府。
送走那人,新衣坐回马车,李汐没有说话,她就静静的坐在一旁,生怕说起什么,勾起了主子的伤心事。
李汐回到来仪居,也再没有一句话,沉重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宫殿。
才到黄昏时分,天边却是黑压压的一片,很快,暴雨来临,无情地敲击着院子里的花草。
李汐披着袍子站在窗前,望着被暴雨摧残的植被出神。新衣担心得很,可又怕出声会令李汐崩溃,只得在屋子里燃了一根安息香,希望能够令主子安定下来。
李汐在窗前站了许久,又去案前临帖,后又在灯下看书。
窗外的雷声接踵而至,一声比一声大,李汐浑然不觉,翻完一本书,又自己去取了琴来,漫无目的多挑着。
新衣泪水含在眼眶中,再也忍不住滑落下来,抱着李汐的双膝哀求道:“主子你不要这样,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我为什么要哭?”李汐垂首,怔怔地看着她,笑了笑,“大夫说我的情绪不能太大的起落,所以我不能哭,我现在很平静啊。”
可就是这该死的平静,令新衣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她苦苦哀求着李汐,那么就是落落两滴泪,也好过现在这样。可无论她怎么说,李汐就是不哭,反而是愈发笑的灿烂,笑的刺眼又痛心。
新衣要去找皇上,李汐叫住她,“谁也不许叫来。”
新衣妥协,“奴婢不去找皇上,可主子好歹请个太医来,万一有什么闪失……”
李汐看着窗外的暴雨,反问道:“这个点,他们来了也无济于事,我弹会子琴便歇下,何必再劳烦人来。”
新衣拗不过她,只好依了。
李汐杂乱地弹了一会子琴,果真去睡了。新衣在床边守了一夜,生怕李汐有什么闪失,不敢合眼。
好在李汐一夜睡得安稳,第二日一早,精神头是好些了。又似没事人一样,让新衣为她梳洗。
自知道李汐怀孕后,李铮就免了她的早朝,一日下来也无事,邀了李依依来下棋。
三局下来,李依依搁下棋子,担忧地看着李汐,“公主今儿个心神不宁,可是有心事?”
李汐笑了笑,“大概是这孩子闹着吧。”
李依依看着她,注意到李汐脸上的笑容很是精致,精致的就像是她面对李盈盈时那样,笑的很假。因一早就见了新衣满脸的担忧,自是知道出事,又联想起昨夜她曾经回过凤府,只怕是与凤尘之间发生了不快。因不知他们究竟如何,也不敢多话,生怕说了什么话,就触及到她的伤心处。
反而是李汐侃侃而谈,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有些乏了,才上床去歇着。
见李汐睡熟,李依依叫过新衣来,“我瞧着你家主子,心里头有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让她说出来才行。”
主子这样子,是个人都瞧得出来,新衣也不奇怪。她担忧道:“主子从不在人前示弱,若是三殿下在……”
说到这里她陡然顿住,三殿下早就不在了。
李依依道:“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料想与驸马爷有关,姑娘何不去请驸马爷来,解铃终究还需系铃人。”
新衣凝眉道:“小主不知,我家主子最是个倔强的人,她不愿见驸马爷,即便来了也没用,反而会更加加重她的心病。”
“可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李依依由心担忧道。
“主子不许我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如今奴婢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也不知凤府那头究竟怎样了。”新衣的叹息一声重过一声,又说:“往常主子或气或恼,也从不这样一句话都不说,这次是但真被驸马爷伤透了心。”
李依依好奇凤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新衣没有说的打算,她也不好过问。只得嘱咐新衣好好照顾李汐,自己回了别居去。
大雨过后的天空格外的澄净,李盈盈听说李汐这两日有些反常,思及那日李汐回了凤府,料想定是他们之间闹了矛盾,便想着要去奚落她一番。
来仪居宫门不似往常那般敞开,紧紧合着,门前当值的两名女侍也布满了哀愁。见到李盈盈的仪仗前来,几更是没有好脸色,上前拦道:“公主不适,皇后娘娘凤驾请回吧。”
李盈盈盛气凌人地坐在轿辇上,用护甲把弄着鬓发,闻言咧嘴笑了笑,“狗奴才,连本宫的驾都敢拦,看来你们主子没有好好教导你啊?”
那两名女侍脸色皆是一沉,来仪居当差的人,在宫里从来都是昂首挺胸的,即便那些主子,哪个见了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从前李盈盈也不会这样和他们说话,如今她是专门挑来仪居的刺。
门内的新衣早已经在听闻动静的时候便出来,在院子里将李盈盈的话听得清楚,怒火中烧,出去行了个万福,便道:“不知皇后娘娘对来仪居的丫头有何不满的,都是奴婢管教不当。”
“自然是你的不是。”知道新衣不同旁的丫头,李盈盈略略收敛了语气中的轻蔑,却仍旧一幅趾高气扬的模样。“本宫是来找李贵人的。”
新衣咬牙,若她说来寻主子,自己还可打发了,如今说是来找李依依,自己自然是没有理由阻拦的。可万一进去吵到了小主,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本宫不能见李贵人?”见新衣垂首不语,李盈盈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此刻的李汐,只怕是不堪一击。
新衣正犹豫着,那厢闻讯赶来的李依依却已经出来,见到李盈盈,李依依眸子中闪烁一丝怨,面上不动声色,行了礼道:“皇后娘娘寻嫔妾,不知有何要事?”
“本宫想你了,特意来寻你叙叙旧。”李盈盈毫不脸红地说着违心话,由连星扶着下了轿子,立在李盈盈跟前,“听说你如今搬来了来仪居,怎么,就让本宫这样站着与你说话?”
李依依道:“因公主在休息,皇后娘娘若有教诲,嫔妾在此聆听,也是一样的。”
李依依的阻拦,令李盈盈更加相信李汐出事了,朝里头望了望,“呵,如今你有公主给你撑腰,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这罪名扣的大,李依依待要反驳,却生生地忍住,跪下请罪,“嫔妾知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李盈盈冷哼一声,料定了李依依是个软柿子,不会在拦她。就要往里头去,却被新衣拦住,“你但真要拦本宫?”她蹙眉看着新衣,李汐身边这两个丫头,迟早要落到她手中来。
“娘娘误会了,奴婢只是提醒娘娘,若闹下去,将皇上引来,对娘娘没有好处的。”新衣不卑不亢道。
李盈盈静默地看了她良久,忽然笑开了,“今儿个即便是李汐在这里,也断不会阻拦本宫。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奴才,本宫就是现在将你拉出去斩了,也不见得皇上会问罪本宫。”
新衣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正待发作,见幻樱带着四名女侍从转角处出来,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边。
女策的名声,李盈盈自然有所领教,新衣这个丫头没有头脑,容易冲动好应付。可幻樱不同,她软硬不吃,更无所顾忌,尤其是她带领着的女策,更令她忌惮。
眼看着局面僵持不下,李盈盈不敢冒失,又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便将矛头转向了一直跪在地上的李依依,“连星,掌嘴。”
那连星跟着李盈盈,对她唯命是从,因此李盈盈的话才落下,她已经一步上前,对着李依依的脸左右开打。
那采翠本不是跟着李依依的人,又深知李盈盈的脾气,知道自己上去一阻拦,只怕会更令她生气,得不偿失。可瞧着李依依嘴角趟出了血,还是忍不住为她求情。
“求皇后娘娘饶了我家小主罢。”她不顾众人的阻拦,扑到李盈盈跟前,却是将一块小玩意儿塞进了李盈盈的手里。
李盈盈本是气急败坏,手里的东西令她愣了一下,垂首打量眼前的丫头,又看看李依依,眉宇间突然堆起一抹厌恶,“我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