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李汐从床上坐起来,凤尘见到她醒来,扶着李汐坐起来,把被子整理好,塞在李汐的身后。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下命刑部侍郎张斌去搜查廉王府。”凤尘把李汐垂落到心口的秀发顺到她的耳朵后面,看到李汐苍白的脸色,他很心疼。
“皇叔怎么会允许你这么做?”李汐想到李权的傲慢和严肃,他怎么会同意刑部侍郎进入他的王府搜查。
“就凭这个荷包,秦小姐贴身收藏的荷包在李添的身上发现,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嫌疑,当年的秦门血案,直到如今,也没有查清真凶,这个荷包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当年秦门血案凤尘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凤铭也曾经详细告诉过凤尘,因为凤铭力保秦氏无罪,被连降三级,后来先皇醒悟到错误,才把凤铭再提拔上来。
至于后来李汐当众断发当做罪己诏,本来以为已经把这件事翻过去,暂时安静,没有想到此刻居然又出现,凤尘尤为注重这件事,李汐是他的妻子,当初李汐把一切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如今出现为妻子洗清冤情的好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
“你查到什么?”李汐看到凤尘的神色,继续问道。
“按照找到的证据,李添就是当年陷害秦氏的人。”凤尘把荷包放在李汐的手里,荷包上面的秦字已经模糊不清。
“是皇上亲手撕烂的,皇上说看到这个荷包就想到往事,他不能忍受当年你和他所受到的屈辱和诬陷,认为如果不是他和秦氏结亲,一切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凤尘想起在李汐昏睡的时候,他去见李铮,把大殿之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李铮,李铮对于李添的生死并不上心,反而见到荷包之后大受刺激,把秦字用手撕烂,荷包因为结实没有撕烂,李铮的动作近乎发狂,一旁的李依依看到心里惊恐,还是凤尘出手制止了李铮,抢回了荷包,李铮在清醒之后,立即命令凤尘负责彻查这件事。
李铮自然也没有忘记当初众人对李汐的逼宫,他对自己当时的作为也是深深悔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妹妹,才会任由自己的妹妹出面保住自己的尊严。
凤尘几乎是没有耽误一秒钟的时间,立即命刑部侍郎去搜查廉王府。
“为了以示公允,我让刑部侍郎和王爷一起搜查,在李添和李飞的房间都发现了很多东西,足以证明李添和李飞就是当年陷害秦氏的人。”凤尘看着李汐,温柔地说道,李汐靠在柔软的被子上,听着凤尘的说话,觉得天大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你相信吗?”有凤尘在自己的身边,李汐觉得自己可以完全信任凤尘,如果不是凤尘,李汐此刻醒来还要面对一堆的问题,李铮对处理这些事情没有经验,只能依靠自己。
“李添从宁古塔回来的时候不久,他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刚才我也看了一下,有些东西不起眼的地方已经蒙上了灰尘,说明已经放置很久了,李添当初去宁古塔的时候只有一身单衣,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身单衣,他回来之后住在廉王府,一直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下,能有什么作为?”
凤尘察看张斌带回来的证物,通信的文书,秦家的传家之宝,诬陷秦家的证物,林林种种,简直就是告诉世人,李添和李飞就是陷害秦家的罪人,这些证物是铁证,就算李添死了,也不能绕过这个罪名。
张斌本来以为凤尘会第一时间奖赏自己,不料凤尘看见这些证物只是沉默半晌叫自己回去等候消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在李权那里已经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个凤尘,就连半点奖赏都不给自己,真是太可气了。
凤尘没有处罚他已经算不错了,这些证物很多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后来放置在李添的房间,只是这个张斌急于邀功,才没有看出,就急着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回来。
“你是说,大皇兄也是被人陷害,他是被人杀的?”李汐睁大一对凤眸,不敢置信。
“这个还不好说,眼下只有证据证明李添是秦门血案的凶手,还没有证据证明,李添不是自杀。”
“如此说来,皇宫之内,也不是绝对安全,要是伤及皇上怎么办?”李汐直起身子,立即想到李铮。
“不要担心,皇上不会有事,还有,汐儿,我就在你的身边,不管是谁,都不能伤害你,李添的死不是意外,我们只能暂时对外宣称,李添是畏罪自杀。”这也是对李权最好的交代,也是堵住李权嘴巴最好的办法,李权一直对李添的死耿耿于怀,凤尘命张斌一定要和李权一起搜查李添的房间也是这个用意,一定要让李权亲眼看到。
凤尘把李汐拉到自己的胸前,李汐可以清楚听到凤尘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以前的李汐想不到自己也有需要帮助的一天,她的心底深处有点庆幸,自己的丈夫是凤尘,这个经历过太多事情的男人,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
“皇叔不会就此罢休。”李汐靠在风尘的胸前,喃喃低声说道,李添的死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意外,况且李权一直把希望都寄托在李添的身上。
“汐儿,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好好休息,一切有我,我会为你遮风挡雨,以前你是一个人,如今,你是两个人,你要是有任何不适,在我就是加倍的难过,之前你和我赌气,我不想惹你生气,夜夜在外面看着你的身影,和你相隔咫尺却不能相见的那种心情,我再也不想经历一次,汐儿,不要离开我……”
李汐忽然听到凤尘深情的表述,心中大为感动,凤尘虽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两个人私下相处也是比较随意,但是他很少会用口讲述自己的心情,如今为了使自己明白他的心意,情愿放弃作为男人的矜持,亲口说出来,李汐的心中漫过如初雪的细腻的温柔。
凤尘的声音越来越低,李汐才发觉凤尘一夜未眠,精神放松之下,竟然靠在自己的头上睡着了,李汐不觉莞尔,她不想惊醒凤尘,自己用尽全力才把凤尘放在自己的床上,为凤尘盖上锦被,感觉到他的呼吸平稳,正想离开,凤尘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你醒了吗?”李汐低头问道,过了好一会,才发觉这是凤尘下意识的动作,他并没有醒来,李汐看到凤尘安静沉稳的睡容,俊美清雅的脸庞犹如孩童,他的皮肤征战多年的军人不同,白皙精致,李汐禁不住俯下身,在凤尘的额头印下一吻。
“好好睡吧,我等会就回来。”李汐在凤尘的耳边轻轻说道,然后转身离去。
守在门口的宫人见到李汐自己走出来,正想去叫新衣过来,被李汐阻止了,她见到魏子良已经站在了不远处,他所在的地方较为隐蔽,如果不是李汐有意四处张望,还看不到。
“你最好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本宫,否则,就算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活命!”李汐的凤眸半眯,瞪着魏子良。
魏子良陪着笑脸答应了。
钱立本早早就命所有的人睡下,他和钱寻早就等在后门,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过了子时,才从街角的一处见到一顶青布小轿,抬轿子的人步伐沉稳,虎虎生风,走到钱立本的跟前,钱立本觉得刮起的风吹到自己的脸上生疼。
钱立本在见到青布小轿的影子就立即带着钱寻跪在地上,等到轿子来到自己的面前,他更加不敢抬起头,轿子里的人走出轿子,伸脚就踩在钱立本的身上,钱立本觉得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几根,心口一阵剧痛,他不敢出声,依然匍匐在地上。
踩完钱立本的背,这个人继续踩在钱寻的背上,和钱立本不同,钱寻被踩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洒在地上,那个人看似很满意,黑暗中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踩着父子两人的背脊,这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钱府,走进大厅大刺刺地坐下来,钱立本和钱寻立即跟着进去,继续跪在这个人的脚下。
“参见大王。“钱立本首先开口说道,他不管抬起头,他心口的肋骨已经断了好几根,再抬头,他担心自己的肋骨要全部断掉。
“钱立本,你在炎夏国的生意做得倒是风生水起,赚了不少啊。”吉吉落一边玩弄手指上的戒指,一边翘着右脚,他环视周围的环境,心里竟然无名火气,这个钱立本,看起来过得比自己还要好。
炎夏国一向都是物资富饶,钱立本本身极为聪明,所以才可以从无名小卒变成炎夏京城首富,而北狄地处苦寒之地,即使身为帝皇,物资也不及钱立本。
“大王过奖,我所赚的钱,一半都上交给了章贺大人了,剩下的都是供给在炎夏国收买官员之用,请大王明察。”
钱立本被吓到背脊冷汗涔涔而下,钱寻反而跟着父亲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本王不过是随便说说,你不用如此紧张,章贺给你说的好话不少。”吉吉落用戒指在自己的下巴来回摩挲,盯着跪在地上的钱立本,钱寻反而没有父亲的慌张,使吉吉落觉得意外。
“你这个儿子叫什么名字?钱立本,你倒没有儿子有出息,儿子还没有慌,你到时再发抖了。”吉吉落桀桀阴笑,他的眼神一横,身边的侍卫走过去,抬起钱寻的脸,果然,他的面容清秀,神色镇定,刚才虽然吐了一口鲜血,嘴角还留着血渍,他依然神态自若。
“你不怕死?”吉吉落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俯身盯着这个年轻人。
“大王要是想赐死,我们早就不在了,大王不过是考验我们的忠诚而已,我们父子对北狄从无二心,一心为国,心中无愧,怎么会怕死?”钱寻落落大方地说道,他跪在地上,拱手作揖,坦然说道,清秀的面容看起来更加镇定自如。
吉吉落的小眼睛在钱寻的身上打转,忽然抽出一把短刀,扔向钱寻,钱寻一动不动,鬓边的头发被削落,几根头发落在地上,发髻依然整齐。只要相差一寸,削去的就是钱寻的耳朵,钱寻依然镇定,脸上的深情不曾发生改变。
“想不到钱立本还养了你这么一个有用的日子,行,看来你长得虽然有点娘们,可也是一条汉子,以后,只要你们忠心为国,不背叛我北狄,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吉吉落过了半晌,看到钱寻还是直直跪着,才开口说道。
钱立本和钱寻的心才会放回原处,在吉吉落的示意下,两人才站起来。
“章贺说已经找到了信物,是什么?在哪里?”吉吉落见到两人坐下,立即追问,这个才是他千里迢迢来到炎夏的主要原因。
钱立本不敢怠慢,立即把腰带拿出来给吉吉落过目,吉吉落立即认出这正是塞尔皇后亲手所制的腰带,是在她怀孕的时候所绣,腰带上的文字都是北狄用来祝福婴儿的美好祝愿,可惜这个孩子在一岁的时候就被人掳走不知所踪。
也是这个孩子的失踪,才使吉吉落可以登上王位。
北狄的风俗是不管男女,皇后所生的孩子就可以继承王位,赛尔皇后是北狄先皇的唯一皇后,她生前只是生下一个公主,之后因为公主的失踪而最终郁郁而终,先皇无奈之下只能立侧妃所生的儿子吉吉落为王,但是先皇对北狄公开自己的圣旨,如果找到赛尔皇后的女儿,吉吉落就要让出王位,迎公主等上王位。
吉吉落等上王位以来,除了处心积虑如何从炎夏国手中获取更多的土地和自愿之外,寻找赛尔皇后的女儿就是最大的心事,他为此培植了很多的暗探,遍布天下,想不到塞尔皇后的女儿竟然是炎夏国公主的女官。
“这个腰带,确实是那个女子所有?”吉吉落把腰带来回反复地查看,和章贺一样,认出这条腰带的软缎确实是北狄才有的布料,上面的文字也是北狄文字。
“回报大王,确实是那个女子所有,她说是从小就带在身上的,还有,犬儿已经把这个女子的外貌描摹下来,请大王过目。”钱立本对钱寻使了一个颜色,钱寻立即回房拿出一个画卷,送到吉吉落面前。
画卷徐徐展开,新衣的容貌在钱寻的画笔下栩栩如生,吉吉落看到新衣,彷如见到了当年的塞尔皇后,一时竟然神思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