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没有变化,有时对文竹来说正是最好的变化。即便文洛师姐貌似已经把全身的功力,都灌输溶入这一剑,下方文竹仍是了解所有于指掌之间,侧翻一个跟头便及时躲开。而胖文洛只挨到文竹粉色裙边的一角,豁开一个衣角小口,却未及伤到她分毫,再回头时,文竹已转身姿容轻盈,人如彩霞更是负身而站。
文洛伤不到她,更是气不过,不料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张口就说道,“还记得,你幼时的凄惨样子,根本不敌我们姐妹,打不过反被我们姐妹几人,撕光里外衣衫扔到后山,那落魄叫花子的模样你可还记得?那真是…我见尤怜,哈哈哈!今日若是师姐我…再把你这小丫头最爱的粉色衣裳也撕坏了,赤身裸体之下大庭广众,就不是叫花子了,而是...娼妓!不过...如此行事虽莽撞些,怕是爱你怜你的人会更多呢!哈哈哈…”她声音不大,文竹以为文洛师姐是在转移视线,让她反击而已。
没想到文洛却是借着并不强筋的内力,吊着嗓子发声。只瞬间,整个殿前广场上的观看之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便“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锅,俱是沸沸扬扬。女弟子之间的内斗怕是不假,可这样一个美人撕坏衣裳裸着身体在台上,那场面也着实香艳…
吴桐和齐志耳力不差,更是听得清清楚楚,且他们都是向着文竹的男子,青梅竹马的情谊,怎么忍心让人这样故意作践她?吴桐首先跳出来,伸手就要拔剑对着流言穿得最凶的几人,大叱道,“莫要以讹传讹的作乱,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而后齐志见众人讨论之声越说越难听,只是他私心…不忘顾着大长老道面子,侧目而视见大长老面上无异后,才自行出面斥责。
不是齐志可以忍得住文洛造谣生非,只他拼了许多年才攒下的一片大好前途,不想因为大意误事而错失良机。小师妹是他毕生所爱不假,如他有机会,他更想替她上台与各门各路的妖魔鬼怪比试,而不是让文竹一个弱女子冲到台前,受伤流血。他不是什么不可一世的大师兄,他也会疼会痛,所爱之人的一滴泪便是他胸口的朱砂痣,爱不得,摸不得。
台上文竹身形停顿,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如何想也想不到,文洛会提到她的伤心事,没错…刚入销魂道之时,她…软弱可欺,哪个阿猫阿狗都会跑到她头上来踩上一脚。那是她毕生的伤疤,撕不得揭不得!
就在这时,文洛趁她不注意,想一个步法凑近文竹鼻尖,碧穹剑法的就是在对手落定不动时,净扫痴云方能展碧穹,要拍落文竹手中宝剑。奈何文洛身姿胖硕了几圈,动作也不如旁人那般流畅,先前用力实在太过,导致现下足三里等穴道酸痛极了,竟要有些站不稳!
文竹意识还停留在先前文洛所说的过往之中,痛苦不得。没想到远方古琴音起,旷远而松沉,就似放足多年的一线沉水香,吟揉余韵细微悠长,又似人心之思绪飘渺多变,让人听之久久不能自拔。她知道,是师父四长老的青霄鹤,悠悠之中,高深莫测,万壑争流尽在其中。
琴声不绝于耳,闻着伤心动容,又似撩拨思绪万千,当下竟无人叫其停止。甚至有人鼓掌对这琴声赞许有加,小娘子舞剑有琴音相和,妙极。而台上文竹,似是受到极大鼓舞,当即出手,是文洛等人毫不熟悉的月蚀剑,剑光合则即分,练如飞虹,越女之姿以退为进,折前刺后,招数不断更似月蚀当空一般,逐步吞进文洛先前胜算。
她对青霄鹤的琴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四长老是在以琴声叫她反击,幽山闻谷见空明,鸣声盘旋顾盼之,好个平沙落雁。文竹微闭双眼,忆起师父所说种种,武技如琴技,都是活物,二者相通;琴声入人耳,是琴练人,那剑术在人手中,便是剑术练人,比得都是弦外之音!
四长老面露几丝神秘之色,手里古琴仍是瑟瑟作响。众人更是难得的安静下来,下赌注吵闹之人也齐齐闭上嘴巴,安心听着这弥漫开来的轻妙琴声。琴声是会蛊惑人心的,刚入门不久的销魂道弟子们大都手上有着三脚猫的功夫,初听到青霄鹤的琴音只觉得曲高和寡,沉迷其中只觉此曲仅应天上有。只有心智坚韧且内功卓绝之人才可幸免,而韩驷,杨青烟和吴六娘等人便是。
“四长老,果然好手段!”杨青烟和身旁吴六娘相视一笑,再看比武台上情形亦是反转再反转,文竹的人与手中的长剑似乎在方才反攻之时合二为一,此时她已全部笼罩在那一剑的剑气之下。
吴六娘坐在侧边席坐,更是被眼前情景震惊不已。她瞟了一眼身边刚刚还为文竹弱女子被欺负而要剑拔弩张的儿子,心里七上八下。这小子怕不是也被四长老的青霄鹤早就迷惑住了不成,不要命的护着那小丫头…
“娘亲,您看我做什么?”吴桐见六娘眼睛眨也不眨的直愣愣看他,台面上的比试那般精彩,怎么娘亲就能分心呢?他心中倍感疑惑,便开口问道。
“噢…没什么,就觉得这琴声十分好听,四长老可在你面前也这般弹过?”六娘嘴里押了口茶,见吴桐面色如常红润,想是没有什么影响,也没有直接说破其中奥秘。
“我也觉得好听,不过却没听过,那琴…似乎挺文竹小师姐说过,是她师父四长老的宝贝,轻易不拿出来见客呢,今日一听,果然妙哉!”吴桐站在六娘旁边听着琴声一波比一波讥诮,琴声也不似方才那样动听,不禁皱了眉头,那青霄鹤的琴声里似乎在说话,而他想说又担心焕光决之事暴露人前,低头看着娘亲喝茶品茶都是无常。算了,多说无益,便合上半张的嘴,静静的看着二人比试台前。
没想到,伴着曼曼琴声,文竹重新握住手中宝剑,像是随着四长老手中古琴之音舞了起来。只见她单手挥向前方师姐文洛,再用手腕转动剑柄,剑也随之慢慢转动。渐渐地,长剑是越转越快,把地上先前砍下的木屑尘土也卷起来,空中是木屑血气的味道。而那些木屑似乎聚集开来,逐渐合拢成球…
下一刻,又听那被文竹内力舞剑所聚拢开来的木球,有游龙穿梭之能,竟行走先前,文竹粉色的倩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青冗的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圆弧,木球不偏不倚的往文洛歪栽倒地的方向飞来,直冲脑门...
众人抬眼前看,皆是面面相觑!暗想,台上瘦弱女弟子怎能有如此本领,聚力散力和合之中,怎是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可以办到的?难不成是那琴音了得,有了控人心智的本事?好生厉害!
可这…毕竟还是观者们的粗浅意见,没有什么过多证据,再说四长老为人圆滑手段了得,又有大长老为依托,直接当面戳破…怕是性命攸关。而此时,性命相关的尚何止那些听懂琴音且武功高人一等的观战之人,文洛早已被一遭反转吓得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