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天浩很清楚发生在1998年8月份、著名的香港金融保卫战,他本来极度渴望参加,赚趣÷阁快钱,但前段时间考虑后出于种种原因放弃了:一来没合适渠道,境外期货目前没公司出面做;二来当初资本也不够,所以最近才乐得逍遥在新华书店陪女孩子看书。
眼下高洋这项目,又激起他最初的念头。
当然,在决定香港投机前要解决好几个问题,相比这些,能不能从8月保卫战中赚到钱反而是小事——都知道历史了,怎么会做错?
核心问题就是安全!
高洋口口声声说开拓业务,但常天浩断定这不是新世纪总公司自上而下的统一部署,而是各地营业部偷偷摸摸的擦边球——国家严禁组织开展境外期货业务,顶风作案一旦被查出新世纪整个公司牌子都会被干掉,所以上头绝对不会明文或明令推动,最多是纵容或默许。20年后,从严风控紧箍咒下,还有营业部老总偷偷摸摸搞配资和不合规的代客理财,在20年前监管一片混乱中,胆子更大的擦边球当然容易理解。
至于南方系为什么能干,是因为人家本身就有涉港业务,又在深圳,天时地利人和条件完全不同,比不了的。
常天浩要参加这项目,首先必须保证安全。
他绝不会同意把钱转为港币并注入开设在哪都不知道的账户,万一案发或有人耍赖,轻则账户收益被抹平,重则整个账户不翼而飞,他去哪哭去?只有采用两地抵押、逐日盯市、每日结算的制度,才能保证利益最大化——大不了损失最后一天利润,其他资产还在国内银行或保证金账户上,期货公司动不了手脚。退一万步说,本金绝对可以保证。
他很想赚快钱,但牢牢将安全意识放在第一位:以重生后的见识和历史底蕴,发财很容易,能少冒风险就少冒风险。赌球如此,搞境外期货同样也如此。
不管高洋怎么说,他已打定主意:如果安全保证做不到这程度就绝不参与。不过现在对方在征求意见,直截了当拒绝有些抹不开情面,该放烟雾弹还是要放烟雾弹。
他思考片刻后道:“不瞒师兄,兴趣确实有,不过境外实盘操作我也不熟,操作界面、行情软件都没见过,还要先适应才能下结论。”
高洋笑道:“确实和内地有区别,英文界面的SP软件,不过不要紧,以师弟水平,英文肯定可以看懂,培训2分钟就能上手。我这次带回来了相关软件和操作说明书,等会找台电脑装下试试手。”
随即他转头交代手下:“你们对项目客户要重点培训,选英文好的同事担任培训讲师。”
5分钟后,打电话的人回来了,在高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满脸堆笑对常天浩道:“师弟,经过沟通,南方系方面原则同意这套操作办法,利息他们还要内部沟通下,对方初步提出月息3分,最终确定下午给答复,你看如何?”
【注:分厘用在利息计算中,含义因期限不同而不同,年息8厘=8%,月息8厘=千分之8,日息8厘=万分之8,同语境下,分=10厘】
常天浩笑笑,瞬间对高洋的套路有了些许警惕:堂堂沪江金融系毕业的前辈,如果连自己刚才提到的这种办法也想不到,那肯定是瞎扯。
而且他忽然醒悟:刚有人明明想开口解释,被高洋摆手后硬生生打断,说明他们要么本来就有B方案,要么昨天已讨论过了。之所以一开始不说这个B方案,因为A方案对操作者利益更大,一下子就到手15%净利润,还不用冒地下黑市和钱庄流动风险,有什么生意能比这迅速?
相比之下,B方案改兑换为放贷,理论上收益总额更大,但时间拖长了——是趣÷阁细水长流的好生意,但不符合赚快钱的思路。
他手下这么快就下来汇报更证实了推断:对方已有准备,所谓电话沟通不过就是个障眼法。就和后世销售顾问为达成业绩,老忽悠客户说去申请主管审批、经理审批、总裁特批的套路一模一样。这价格能卖不能卖,销售代表还不清楚?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给客户一个心理暗示。嘴上说申请,鬼知道跑去哪休息了。
这一套对他不起作用!
常天浩分析得不错,这趣÷阁汇兑差价整体呈现四马分肥状态:南方公司(内地代理)分一趣÷阁;新世纪(地推)分一趣÷阁;第三方(金主爸爸)分一趣÷阁;太和公司(落地承办)分一趣÷阁,太和因有手续费收入,在资金上分润最少。整体15个点利润,各方差不多按3:4:6:2的比重分配。
没有好处,高洋为什么要推动这项目?
听到月息3分的答复,常天浩皱起眉头想了想,认真道:“师兄,这利息高了点。目前国内一年期存款利率只有4.77%,就算民间借贷,年息超过2分也不多。月息3分,年化后相当于4分多,香港利息向来比内地还要低一点,这价格……”
高洋皱起眉头:月息3分是第二套方案里各方面商定下来的,有一定议价空间,但要大动很麻烦。
“师弟认为怎么定可以接受?”
“香港金管局虽然不断提高港元隔夜拆借利息(日息),但也不过2.8厘,我觉得在隔夜Hibor(HongKongInterBankOfferedRate,香港同业拆借利率)基础上加2点能接受——日息5厘,再高客户也有想法,毕竟有国内资产抵押,风险是很小的……”
【注:香港同业利率叫Hibor,同理,上海叫Shibor,伦敦叫Libor】
眼看高洋还在考虑,他又道:“项目当然要赚钱,谁都想赚快钱,可如果定3分月息,客户资金一年就损失4成,再加汇率差价还要额外损失15%,等于摩擦费用在6成以上,有多少人一年投资收益能达6成?这绝对难以维持。澳门赌场如果抽水太高,客户就不会去了,师兄,细水长流啊……”
高洋扫了眼常天浩,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但整体不置可否。
被这目光一扫,常天浩忽然有所警觉:今天自己表现过于出挑了,这不是在公司里和主管讨论项目利弊,只是以客户身份参与咨询。更何况说是大一,其实还是个9月份待报道的新生,表现越好,嫌疑越大——谁家大一学生能这么熟稔香港金管局和Hibor?又不是后世信息爆炸、随手一抓就是大把资讯的时代。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太把事放在心上:高洋又不是学校领导,如果觉得不爽,自己换地方继续开户就是了,50万身价在手,他就不信在上海找不到开户地方,香港这把不做又怎么样了呢?
反正打定主意,不安全不做,不有利不做——其实他也没打算做长期,但该争取的利益还是要争取。
日息5厘合计月息只有1分半出头,相当于直接把刚才的报价砍了对半,高洋很难答应,却又不能直接拒绝,沉默半天后道:“师弟,你说的也有道理。利息我下午再和南方公司沟通沟通,看有没有变通办法。要不你先开户吧,先把你资料传过去,开完户再说出入金、利息的事,谈不妥不打钱就是了,开户又不要钱。”
“没问题,资料在小琴这里全有。”
然后双方围绕行情软件、交易软件又进行了现场演示,常天浩很快熟练上手——现在这个时期真是投资的黄金时代,一队人员围着客户转,哪像20年后,股市火爆交易堵单时券商鸟都不鸟客户,再哔哔你销户啊……
眼看一切差不多,高洋看了看时间,热情招呼道:“11:45了,师弟,我们先吃饭去,回来接着聊。”
11:45了?
糟糕!
程程还在书店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