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说?又不是请咱们来观光的。”武放兀自嘀嘀咕咕。
“如果两股势力有直接关联,那仅凭咱们一个组是不是单薄了?”‘医生’的担忧更为实际些。
“‘巡游者’不是独自战斗,地方公安、武警和反恐部门是咱们的最大依仗。另外,部里还有一个直属外勤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大家分工不同,并肩作战。”
“我靠,什么情况?还有中央军啊?”武放自然不满中间有人横插一杠子,又不好大发牢骚。但对上述情报两眼一抹黑还真是怨不得别人,自己死要面子,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谁的话也不听,一头扎进这小镇白白浪费了数日时间。
“呵呵,我的大组长,牢骚话适可而止。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联合作战是必然的。”这回许文没有再给武放面子,本以为这位粗中有细的老大哥在李天畴事件后沉稳了许多,没想到一涉及兄弟感情的事儿便判若两人,还非得拿话敲打不可,也弄不清楚到底谁是正牌组长。
“我就是那么一说。闲话不扯了,我的气儿也顺了,现在合计一下咱接下来怎么干。”武放倒也拿得起,放得下,神情一肃,又有了些组长的派头。
“老武的调查成果还是很有价值的,不如将计就计。”
“嗯?大概意思我明白,说详细点。”
“我的初步想法是这样,既然对手需要咱们留在小镇,那咱就留下来,而且要大张旗鼓。首先以范木匠被害案为依托,依靠地方公安彻底调查木器厂,逼迫对方露马脚;
“同时利用先进的无线电甄别手段对木器厂方圆五公里范围进行地毯式搜索,你昨晚遇到的情况很像是大功率磁场作用的结果,如果猜测的方向正确,茫市驻军的雷达场会有异常干扰反应,通报和请求协助的工作由我来牵头。还有,你说的袁华的那个无线电发射器但愿还能管用,所以随时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其次,我建议派人到缅国接近甚至混入钦帮,务必要将对方此次派人入境的目的调查清楚。虽然难度大、很冒险,但我个人认为有这个必要。”
武放听完后,一下子皱起了眉头,还未正式对敌就暂时折损了三人,现在又要分出人手去缅国,‘巡游者’的力量岂不是会被进一步削弱。而且混入恐怖组织有些异想天开,时间紧张不说,危险性极大,他很难同意。
“我承认派出卧底的风险大,但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缅国北部非常混乱,各种势力交错,钦帮存在其中是个另类,还谈不上有多深的根基,而且我们驻外的秘密特勤人员也会给予最大的协助……”
“不好,不好。”武放摆手打断了许文的讲话,并不完全是担心危险,而是感觉不靠谱,“照你这么说,阿佛汗那边也要派人咯?”
“那不一样,环境不同,地理位置差别也很大,缅国的形式应该不存在极端民族组织扎根的土壤,我怀疑这个钦帮很有可能是临时出现的幌子,以坎帕斯的狡诈不会不懂得借势的道理,非要挤在不合适的环境中,只能死的很快,所以这里面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许文耐心解释。
武放双手抱头做沉思状,实则是头疼的厉害,这该死的重感冒十分难缠,时好时坏,几天下来,以他的体质不但无法痊愈,反而更加严重,实在郁闷。
“这样,我刚才的那条建议暂时放放,其他方面你还有什么补充?”见武放一副难过的样子,许文也不指望立刻说服对方,但有些事情必须马上去做。
“没啥补充的。对了,你们住哪儿?我头疼的厉害,需要睡觉。”武放感觉快要虚脱了,也顾不得矫情,下起了逐客令。
许文这才发现武放双目赤红,连忙再一摸他的额头不由得微微皱眉,“怎么会烧成这样,老武,你这个症状不对。”
“哪有什么不对,就是感冒,睡一觉就好了。”武放不耐烦的回应,眼皮却很突然很沉重,上半身摇摇晃晃的的立刻就要躺倒。
许文感觉状况不妙,同时扭头狠狠的瞪了‘医生’一眼,他清楚俩人不和,这家伙连盯了武放几天,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生病了。
而‘医生’尽管有些心虚,但看见武放倒霉的样子却没有多少心里负担。许文颇为无奈,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修理这厮,一个没留神,扑哧一声,武放整个人歪倒下来,头颅恰恰枕在了鬃鼠肩膀上。
“好烫!”鬃鼠想伸手扶正对方,但立刻被滚烫的体温给吓住了,“这不是一般的重感冒,没见过这么高的体温。”
大惊之下的许文连忙帮鬃鼠扶正武放的身体,伸手扒开了对方左眼的眼皮,仔细查看之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见许文反常的举动,众人刷刷的全都站起了身,眼见‘医生’就要靠近武放的身体时,许文大喝一声,“都给我往后退,谁也别动。英杰,立刻联系省厅和专案组,寻求就近的疾控中心支援。鬃鼠,你就安静呆着别动。”
许文的脸色异常凝重,申英杰片刻也不敢耽误,立刻掏出手机开始联系。可权兴国不干了,扭头吼道,“组长,武头到底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现在还不好说,我怀疑是一种罕见的生物病毒。”许文苦笑着,内心更为杂乱,如果不幸被自己言中,那事情就大发了,老武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而这一屋子人也要被迅速隔离,还谈什么执行任务?未料到意气风发,远道而来的‘巡游者’竟然接连受挫,如此不堪一击。
对于‘巡游者’在小镇的遭遇,省公安厅和相关部门极为重视,反应也十分迅速,紧急磋商卫生部门从州府和县城抽调了两拨医疗救护队,并且还带上了一名生化专家。
而在距离小旅馆不远处的一座傣家竹楼上,一名身材矮小的青年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小旅馆楼下的救护车,脸上渐渐露出了阴森的笑容。如果武放有机会见到此人,一定会大吃一惊,刚刚在木器厂照过面,且面色不善、极不友好的卷毛青年。
就在许文等人被救护、隔离的第二天上午,李天畴在SZ市蓝翔国际机场登上了飞往昆河市的航班。他此刻极为疲倦,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假寐,由于精神亢奋,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不觉中,脑海里又呈现出西南系列案件厚厚的卷宗。
教官在早上以加密的形式给李天畴发了大量的电子文档,他则利用候机的有限时间将这些文档填鸭式的全部移进了脑海。卷宗十分详尽,自猛苛镇范木匠凶杀案一直到对木器厂的初步调查应有尽有,对‘巡游者’的近况也做了相关陈述,但没有提及全体被隔离后的事情。
除此之外,还有国安部门对钦帮及坎帕斯其人的详尽调查信息以及对来自阿佛汗代号为‘拉齐格‘的调查资料。但后者的内容就十分单薄了,只有寥寥数语。
还有几条时政消息很不起眼,被排到了卷宗的最后,但却引起了李天畴的浓厚兴趣,比如说缅北形式,克钦邦独立运动组织与**军的紧张关系,以及一个月后就要在昆河召开的世贸大会、东盟六国加一元首峰会等等。
每条消息后面都有长短不一的解释和备注,李天畴知道这是教官的手笔,虽然在电话中没有多讲,但他了解其中的含义,教官要求他站在一定的高度和多视角来看待案件的本质。
系列案件的紧迫性毋庸置疑,否则教官也不会紧急征调他,但李天畴更为担心失联的袁华等三人的处境。昔日一同患难的兄弟,他是很了解的,能力不可谓不强,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还是很难想象。
飞机上的两个多小时,李天畴的脑子一刻也没闲着,从浩繁的卷宗中整理出来了几条脉络。其中一条摆在明面的主线,几乎不用费脑子就能清晰呈现,简单概括就是从小镇回到小镇:范木匠案—连环杀人灭口案—境外反**组织—昆河汽车爆炸案—调查人员失联案—木器厂浮现。
这一系列案件背后昭示的意图混沌不清,似乎怎么推测都有道理,也都有明显的漏洞。比如,凶杀案和连环灭口案直接相关,就是为了完成汽车爆炸案,幕后策划者也都指向了钦帮,那么准备秘密入境的拉齐格是什么目的,仅仅是时间上的巧合?
还有,仅仅是为了策划爆炸案,值得对手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么?究竟是为了甩出一个***,还是赤果果的、毫无脑子的恐吓威胁?遗憾的是实施爆炸的凶手当场烧死了,而且迄今为止也没有收到来自任何组织、任何层面的政治、经济诉求,一切看上去就是突然发生,然后又突然消失,毫无征兆。
系列案件中看似很相关,实际上有些画蛇添足的是调查人员的失踪事件,从情感上讲,李天畴更愿意用失联这个词汇,但从时间角度来看,袁华三人实际上是失踪了。
光天化日之下,能轻易掠走三名反恐调查人员,对手不仅蓄谋已久而且实力不可小视,谁干的?钦帮?还是拉齐格?似乎两股势力都有可能,但又都不完全具备条件,这是李天畴的直观判断。
因为对手的针对性很强,只对‘巡游者’成员下手,而且时间上也拿捏的极准,如果没有内鬼,很难想象能做到滴水不漏。当然,武放关于熟人和偶然性的推测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概率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