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只是没有醒过来啊?”宁伯程轻轻地的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早知道我就应该再泼汽油,看着他活活的烧死在我面前才对!”
“宁伯程,你……”她想不出来什么话语,比较符合现在自己的情绪,宁伯程太疯狂了,越是内心平静的人才能这样从容淡定:“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你恨他就恨到要赔上自己?你值得吗?”
“宁伯程,你对得起谁?你想过,若是你出事,外婆怎么办?你想过她老人家怎么办吗?”孟繁星撑着额头,气急问:“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能够依靠的人,可是,宁伯程……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情……”
听到孟繁星的话,宁伯程的脸上有一些错愕,但是,随即又是坦然。
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对着孟繁星忽然间笑了笑。
“你都知道了?”
他一点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耸了耸肩膀,询问:“那天你在房间里看到了那张照片了?”
是许欢房间里那张旧照片?
“那是我爸爸妈妈,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商陆的父亲商力夫。”
商力夫……
难怪,孟繁星想了想当时照片里看到的男人,年轻时候的商力夫面容俊秀,也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她一直都觉得那个男人很眼熟,但是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跟商陆结婚的时候就没有见过商力夫,还是后来在知道孟家和商家的事情后,她在百度上搜索过这个事情,随后才看到了商力夫的照片。
事情过去几年,她的记忆点也模糊了。
“你们两家以前认识?”这个事情让孟繁星心底也咯噔一跳。
宁伯程勾着唇角浅浅的笑。
“是。”宁伯程笑容温润:“不过,那时候我还很小,商力夫跟我父亲是同学,就连我的母亲跟父亲认识,也是商力夫介绍认识的。那时候我们的关系是真的好,我还记得,商力夫很喜欢来我家吃饭,我妈妈每次都会做一大桌子菜,有时候商力夫和我爸爸喝醉了,他就会在我家里睡下。”
宁伯程说:“很美好,是吧?”
“后来……”
“后来?”宁伯程扯了扯嘴角:“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停在了我九岁那一年。我的父亲死了,你知道是死在哪里吗?”
“……”
“那天晚上,我父亲忽然间被人叫出去,说要商量事情。”宁伯程缓缓地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我有些感冒发热,我妈让我爸爸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去,但是我爸执意要去。就只带着一些路费就出门了,深夜,我妈坐等右等也没有等回来人。半夜我又发热,她单独带我去了医院。”
“第二天我们从医院回来之后,爸爸都没有回来。妈妈一直都给爸爸打电话,但是他的电话无人接听,处于关机状态。”宁伯程面无表情的说。
“后来呢?”
“我妈妈后来报警了。”宁伯程便说,“三天后,警察在二十公里外的一个山坡上找到了我爸爸的手机,半年后,夏天,因为暴雨多,所以他的尸体被冲刷出来,被路过的路人发现,报了案。”
“……”
“这些,是商陆的父亲商力夫做的!”宁伯程咬牙道,他气愤的拍着桌子大叫。
他脸上的表情扭曲,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宁伯程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暴戾气息。
“这……怎么会?他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在她的世界里,这些答案明显已经超过她的承受范围了。
她完完全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呵,因为陆莉采啊。”宁伯程呵呵的笑,手指头不轻不重的在桌子上点了点:“陆莉采,年轻漂亮,商力夫那时候也是青年才俊。陆莉采那时候跟一个富家公子好过,就是楚家的楚景阳,可惜,陆莉采的身份根本够不着楚家,楚景阳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娶了时家大小姐,时薇。陆莉采回头遇见了商力夫,便嫁给了商力夫。”
“但是陆莉采已经大手大脚习惯了,商力夫的那些身家哪里能够满足她的胃口。商力夫后来慢慢的喜欢上了陆莉采,又长期不在家,对陆莉采多般纵容,所以在各个工程中做手脚,套钱。这事情我爸知道了。”
“……”
“在象山大桥中标的时候,商力夫跟你父亲签署的合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他买通了你父亲手下的人,将那批材料调换了。我父亲知道后,他去劝说过商力夫,但是,那时候商力夫没有听从我父亲的劝阻。”
“我父亲当时准备检举他,也就是因为如此,我的父亲才会被害。”
“……”
“孟繁星。”宁伯程的目光炯炯的望着她看,孟繁星已经完完全全被他说的话震慑到了。
那不可思议的样子,好似陷入进噩梦中。
“你的父亲在那件事情里,其实是被冤枉的。所有的错,其实都是商家的人犯下,我们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宁伯程清润的嗓音从喉间缓缓地溢出:“我为什么那样恨商陆?”
“我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可惜,商力夫却没有等我将他亲手绳之以法,他就死了。”
“高中毕业后,我妈妈为了帮我筹集学费,所以她去求商家,希望商家能够拿出一笔钱。只可惜,我妈妈去了之后,却在商家门口发生了车祸。”宁伯程凉凉的扯出一个冷笑:“撞伤我妈的人,还是商家人,商老爷子解释说,那天晚上下的雨太大,我妈突然间冲出来,所以司机没看到才撞伤我妈,但是我失去了父亲,再一次又失去了母亲……”
“孟繁星,我的家被商家人就这样毁了,你说,我应该原谅他们吗?”
他偏着头,反过来询问孟繁星,他无奈的扯着嘴角笑起来,轻轻地摇晃着的头:“我找不到理由来说服自己,要去原谅商家的人。这辈子,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唯独你,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亏欠。”
宁伯程的嗓音很伤感。
“繁星,不管你信不信,这五年时间里,我真的爱上你。
开始,在医院里遇见你,那时候我对你就已经动心了。我在知道你嫁给商陆后,还有些犹豫,迟疑。很多次我都想狠狠地报复商陆,但是我都一再的忍下。”
“繁星,你或许会觉得我可怕,会觉得我无耻,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想跟你结婚的心是真的。虽然我也想折磨商陆,但是,我想过,等到跟你结婚后,我就跟你一起离开这里,去法国,开始我们的生活。那时候看到你跟商陆在一起,我很怕,很怕你会重新回到他身边,故意伪造出一份病历,故意欺骗你,让你嫁给我。真的,繁星,那时候我是真的很怕失去你,你不知道,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我到底多开心。”
从看守所里出来,孟繁星如同踩在云端一般。
宁伯程的话在她的耳边不断地回绕着,不断地回旋。
她走到医院的时候,梁叔正在给商老爷子喂东西。
见到孟繁星失魂落魄面色惨白的进来,商老爷子招呼她过来:“繁星,你来医院了?刚好,我让人炖了汤,你也过来一起吃点,别把自己给饿坏了。”
他指挥梁叔给孟繁星拿筷子,瞧着孟繁星尖尖的下巴说:“这段时间你都瘦了好多,得多吃点。”
繁星摇摇头,“我没有胃口。”
她看着梁叔,便说:“梁叔,我想跟爷爷说说话。”
梁叔瞧着她,又看商老爷子,倒是商老爷子摆摆手示意他先走,他这才放下筷子离开了。
老爷子瞧着孟繁星毫无血色又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繁星,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繁星还是不敢相信宁伯程说的话。
她的视线与商老爷子直接对视,缓缓之后询问:“爷爷,我记得我第一次去商家的时候,你就特别喜欢我……后来,你明明知道我跟商陆的关系不好,也一直是教训商陆,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孟繁星也没有必要再去遮掩,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我刚刚去见过宁伯程。”
“……”
商老爷子缓缓地叹口气,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子上,淡淡的一笑:“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瞒不了多久的。”
“……”
商老爷子的背脊缓缓地往后一靠,靠在床头的地方,他侧头瞧着孟繁星才说。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觉得你温柔又大方,商陆又是个冷沉的性子,你们在一起很合适。”商老爷子说:“但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就是孟建元的女儿。我本想着,这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了,早就应该忘记才对,可是……这事情啊,商陆记得,就是宁伯程也没有忘记。”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继续听商老爷子说。
“伯程那孩子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了。”商老爷子叹气:“当初,陆莉采铺张浪费,商陆的父亲才想到了那些法子去赚钱。后来象山大桥出事情后,我才知道他父亲做的混账事情,力夫是我的儿子……加上那时候那件事情影响很大,所以上面把事情都压了下来。”
所以那件事情对外报道就是建筑商提供了质量不过关的材料,才导致了大桥塌陷。
商力夫大概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自己做的错事弄丢了性命。
而商陆则是将这一笔债直接算到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