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你指的是《明新报》的那名女子?”听闻陈光宗的话后杨慕恩先是一怔,随后眼前亮了一下,忙不迭地问道,他口中的女子指的是赵欣月。
陈文仁自然不知道赵欣月,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狐疑的神色。
在他的印象里李云天虽风流倜傥娶了好几房妾室,但在外面还是洁身自好并没有招惹什么女人,李云天的那些妾室现在都不在扬州城,即便是陈光宗想绑架也没有办法。
不过,听杨慕恩的意思,李云天好像与《明新报》的一名女子之间关系不清不白的,这使得陈文仁感到有些好奇,想知道对方是何许人。
“爹,《明新报》的一名女记者当年在汉王拦截皇上进京时曾经在济宁府帮过镇武侯,孩儿听紫鹃镇武侯对她呵护有加,连陈掌柜和郑掌柜都对其礼遇三分,如果咱们能把她绑来的话,镇武侯一定会就范。”
陈光宗知道陈文仁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于是沉声向其解释道,“孩儿事前已经下了工夫,只要孩儿一声令下,就能将其抓来。”
“你有把握?”陈文仁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面无表情地望向陈光宗,这个方法虽然看起来十分偏激,但保不准能迫使李云天屈服进而给那些被漕运衙门扣押的私盐解围。
至于是否得罪了李云天,陈文仁现在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如果那些私盐不能及时运走的话他可就单单因为“积盐”丢官罢职那么简单,届时私盐的事情一旦曝光恐怕没人能救得了他,家人也必定要被牵连。
不到万不得已陈文仁也不想背井离乡,他在官场上辛苦了大半辈子,不正是想舒舒坦坦地过下半辈子,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要是去了天寒地冻的高丽也着实太过悲凉了一些,他心有不甘。
即便是李云天猜到此事幕后主使是陈文仁,陈文仁也不害怕,毕竟李云天没有证据奈何他不得,再怎么他也不是孤军奋战,身后有六部的那些堂官在支持,届时将演变成为了六部与内阁的一场冲突,李云天要想动他并不容易。
况且,一旦形势不妙的话陈文仁还有一条后路,那就是举家逃往高丽。
故而陈文仁对陈光宗的提议动了心,只要能把那批私盐给运走,让李云天抓不到把柄,那么届时的事情就交给六部的那些堂官,六部的堂官们不会任由李云天在两淮盐道翻江倒海,毕竟两淮盐道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孩儿有十足的把握拿下她,只是后面该如何做还没有想好。”陈光宗肯定向陈文仁了头,微微皱着眉头道。
实话,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陈光宗并不想与李云天正面冲突,故而绑架赵欣月后如何行事就至关重要。
“魏德光不是跑了,正好来当这个替罪羊!”陈文仁沉吟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阴沉沉地道。
“如此甚好,魏副会长自以为聪明,岂不知他的那儿雕虫技根本就瞒不过镇武侯和各位大人的眼睛。”杨慕恩闻言连连着头,魏德光确实是一个最佳的替罪羊,而且有着充足的动机这样做。
“爹,那孩儿就把她拿下了。”陈光宗见陈文仁赞同了他的主意,于是沉声请示。
“一定要做的漂亮,不能让人找到那名女子,否则咱们可就前功尽弃!”陈文仁微微颔首,神情严肃地嘱咐道,他准备背水一战,放手一搏。
“孩儿明白!”陈光宗向陈文仁一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前去进行安排。
“杨会长,你亲自去一趟盐商总会各位执事的家里,把他们所掌管的账册收上来后当场销毁,如果再有一个人把账册交出去的话,那么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随后,陈文仁沉吟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杨慕恩,今天如果不是多出了赵文举的账册李云天就准备签发让漕运总督衙门放行的公文,这使得他先前的努力功亏一篑,耿耿于怀。
“大人放心,在下一定让他们把账册交出来。”杨慕恩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向陈文仁拱了一下手,急匆匆地离去。
“但愿这次能平安度过这一道关口!”望着杨慕恩远去的背影,陈文仁心中不由得暗暗祈祷,自从他踏入仕途来还从没有遇见过如此惊险的局面。
陈文仁很清楚,只有那批私盐顺利抵达目的地他才能化险为夷,否则一旦那些私盐导致两淮盐道黑幕被揭露,届时恐怕不用李云天动手,六部的堂官更希望他死,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不知为何,自从陈文仁走后李云天一直感到心神不宁,他知道陈文仁势必不会甘心,有可能会困兽犹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已经严加防范,不仅讲武堂扬州司务处戒备森严,郑伯鑫和九州商会也严阵以待以免受到波及。
“欣月去哪儿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李云天感觉饭桌上有些冷清,这才知道赵欣月没回来,于是有些意外问向了坐在身旁的雷婷,平常的时候赵欣月可是都在家里吃饭,叽叽喳喳地着话很是热闹。
“她去一家布坊看看,想要知道布匹染指的流程。”雷婷给李云天夹了一筷子菜,她清楚李云天的担忧,微笑着道,“我让一个排的骁武军跟着她,不会有事的。”
李云天闻言顿时稍微安心,一个排也就是三十多个人,在扬州城里如果有人想要动赵欣月绝非易事,况且也很少有人有这个胆子敢打骁武军的主意。
“相公,不好了,欣月不见了。”晚饭后不久,正当李云天在厢房里翻阅讲武堂公文时候,雷婷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焦急地道。
“什么?”李云天闻言微微一怔,显得有些难以相信,难道那一个排的骁武军都被人给干掉了?
“据保护欣月的武官讲,欣月下午去了布坊的染织厂看布料上色的流程,他带着人在染织厂的院外等着,直到天黑欣月都没有出来,等他进去后才发现欣月不见了。”
雷婷平缓了一些有些激动的心境,娇声向李云天道,“布坊的前门和后门都有骁武军的人守着,并没有看见欣月出门,现在那名武官已经扣押了布坊所有人进行彻查!”
“那些混蛋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欣月的身上!”李云天闻言眉头皱了皱,随后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神情冷峻地道,很显然赵欣月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这事儿一定跟陈文仁脱不了干系。
“相公,他们会不会把气撒在欣月的身上?”雷婷的心里七上八下,神情关切地问问道,她与赵欣月的感情非常好,不希望看见赵欣月出事。
“应该不会,他们是想用欣月来要挟相公因此绝对不会伤害欣月,否则他们就得不偿失。”李云天摇了摇头,放在桌上的拳头缓缓松开,他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肯定是为了那些被漕运总督衙门查扣的私盐。
“竟然连欣月都不放过,他们实在太可恶了!”雷婷咬着嘴唇,面罩寒霜地望着李云天,“相公,来而不往非礼也,让妾身给他们一儿厉害看看,抓了陈光宗来换欣月。”
“私盐一事事关重大,与陈文仁的身家性命息息相关,即便是咱们抓了陈光宗恐怕他也不会放了欣月。”
李云天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后向雷婷摇了摇头,“他们一定有所防备,要想抓陈光宗谈何容易。”
虽然清楚赵欣月是被陈文仁一方给抓走了,但由于没有证据李云天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尤为重要的是陈文仁很可能会舍弃陈光宗,因此即便他想办法把陈光宗整来也无济于事。
“相公,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欣月被他们带走?”雷婷咬了咬嘴唇,言语中显得颇为愤怒。
“既然他们逼着相公对两淮盐道下手,那么相公就成全他们。”李云天的眉头皱了一下,双目闪过了一道寒光,沉声向雷婷道,“传令下去,全城搜寻欣月的下落,有提供消息者明新报馆重奖千两黄金!”
“相公,如此一来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对欣月不利?”雷婷迟疑了一下,担忧地问道。
“相公越是重视欣月他们就越不敢乱来。”李云天摇了摇头,冷笑着道,“相公要让外界知道是他们先招惹的相公,届时相公就可以痛下杀手!”
“好,妾身这就去办。”雷婷闻言了头,起身快步离开,前去通知扬州府衙和扬州卫搜查全城,全力寻找赵欣月的下落。
李云天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在看那些公文,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虽然他相信那些绑架者不敢伤害赵欣月,可世事难料万一出什么差错赵欣月可就危险了。
现在李云天所能做的只有等待那些绑架者前来联系他提出要求,至于扬州城里的搜查他则不报什么希望,只是为了向外界表明一种态度而已,因为对方既然费尽心机地绑走了赵欣月那么肯定会藏好她,而且保不准赵欣月已经被送出了城。
“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忽然,李云天停下了脚步,神情冷峻地攥起了右拳,他痛恨的就是有人对他身边的人下手,这种恶劣的行为在他看来简直不可饶恕,必须要进行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