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芙是无法容忍有人议论到秦氏的头上,而长宁长公主则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两人的梁子也就这样结下了。
自那之后,但凡是两人遇上,便总会落得个不欢而散。
长宁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妹,是太后在四十一岁高龄时生下的闺女,自幼金尊玉贵的长大,又何尝有人这般与她针锋相对过?
因而,对卫芙,长宁长公主也是真的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在卫芙出嫁之前,她也真的在长宁长公主的手里吃了不少的亏。
也就是后来嫁到了姜家,有姜家以及姜珩在后面撑着,卫芙才渐渐的改变了这样的局面。
卫芙估摸着,这十五年来,“自己”行事荒唐,长宁长公主只怕没少看笑话,说不定还时有推波助澜之举。
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
刘总管似是对卫芙唤自己过来会问些什么早就有所准备,因而,这时候听到卫芙发问,没有任何的迟疑,便道:“回夫人,公主府倒向来风平浪静,不过驸马爷近来却是常往梧桐巷子的一处院子里去……”
卫芙眼中一亮。
梧桐巷子。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更是百官云集之地,房屋价格自然是景朝之最。
而京城的房屋,地段不同,价格也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梧桐巷子所在的地段,从这方面来说就稍稍有些尴尬了,地位高一些的人看不上,地位低一些的人买不起,久而久之的,倒是成了商人聚居,以及官宦人家的爷们儿金屋藏娇之所。
驸马经常往梧桐巷子跑,可想而知是为了什么了。
长宁长公主的驸马叫李俊。
这李家祖上倒也是出过三品官,之后便在京城扎根下来,不过李家的子孙不争气,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李俊这一代情况尤为严重,只能靠变卖家中祖产维生。
等到十几年前,一家人除了住的那栋三进的宅子之外,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事实上,要不是那个时候李俊正好入了长宁长公主的眼,让李家人看到了希望,说不定这最后的一栋宅子都得被李家人给卖了。
这样的人家……
只怕稍微心疼自家闺女一些的人家都不会看得上,更别说是皇室了。
但长宁长公主就是看上了李俊。
李俊人如其名,长得那是真的极为俊俏,还有人称其是潘安宋玉在世,尤其可见一斑。
这怀春少女,又有哪个是不爱俏的?
长宁长公主亦是如此。
所以,在偶然见过李俊一次之后,长宁长公主从此便犯了相思病,要死要活的一定要闹着招了李俊做驸马。
庄太后与当今圣上自然看不上除了一张脸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李俊,但架不住长宁长公主的水磨功夫,最后倒也被说服了。
按着庄太后与当今圣上的想法,这李家既然是如此一无所有,若是李俊尚了长宁长公主,就相当于是李家所有人都靠着长宁长公主才能有饭吃,如此一来,自然就没人敢让长宁长公主不痛快。
再则,长宁长公主成亲之后自然是与驸马一起住在公主府,压根儿就不用与李家人打照面,这日子应当过得相当的顺心意才是。
也是觉得长宁长公主有自己两人撑着腰,李家人绝不敢给长宁长公主添堵,庄太后与当今圣上才点了头,招了李俊为驸马。
李家都快要卖祖宅来维持生计了,可见已经落魄到何种地步了,在这个时候李俊一朝飞上枝头成了驸马爷,一家人的心情用喜出望外都不足以形容了。
靠着长宁长公主,李家自然一改从前的落魄,渐渐有了重回上流圈子的迹象。
在卫芙的记忆之中,驸马李俊,虽然长了一张俊俏的脸,但因为不仅他自己,就是整个李家也是靠着长宁长公主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所以向来是唯长宁长公主之命是从的。
对于李俊的事事顺从,长宁长公主显然是极为得意的,成婚之后可没少在卫芙跟前炫耀。
但……
身为一个男人,吹软饭也就罢了,妻子还时时不忘了为此向外人显摆,只怕是个人都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从前长宁长公主拉着李俊过来显摆的时候,卫芙倒是见过李俊几面。
长宁长公主身为金枝玉叶,性情本就极为傲慢,她向卫芙显摆得意的时候,可不会注意用辞照顾李俊的心情,卫芙就几次注意到,李俊面上扬着笑脸的同时,半隐在袖中的两只手却是紧紧攥成了拳。
当时卫芙就在心中预言,总有一日,这让长宁长公主得意的驸马,一定会干出一件大事来。
这不,他果真就干了一件大事出来。
长宁长公主向来以李俊对她的言听计从为傲,若是叫她知晓,她以为温顺的驸马,早在暗中养了外室,也不知道她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想想就觉得期待呢。
身为老对手,只要长宁长公主过得不好,卫芙就安心了。
她于是道:“我与长宁长公主怎么也算得上是旧友,既然知晓驸马如此哄骗于她,自然要尽到友人之义,怎么也不能叫长宁长公主一直蒙在鼓里不是?将这件事的风声放出去。”
长宁长公主有了事做,就不会再一直盯着自家了。
刘总管乐呵呵地应了。
等到将想问的都问过了,卫芙这才看向刘总管:“刘严,你莫不是早就有所准备?”
要不然,为何她不管问什么,刘总管都能立即有所应答,都不带顿一下的。
刘总管轻轻一揖:“为夫人分忧,本就是属下应该做的,属下自当尽力。”
所以,从察觉到夫人有所改变之时,他就将夫人回来之后有可能想要知道的这些事都查了个清清楚楚,怕的就是到时候夫人问起来了,他答不上来。
现在看来,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刘总管不由有些得意。
卫芙也不由微笑。
虽然已经过去十五年,身边的很多人与事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从来未曾改变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