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听了,渐渐冷静下来,淡了几分冲动的心思—女儿说的不错,越是动作,越显得心虚,尤其是这流言蜚语满天的时候,毕竟即使庆国公府与肃王府联手,在这京城,还不到能双手遮天的地步。
回过意来,一半后怕,一半庆幸,后怕方才差点误事,庆幸女儿小小年纪,能这般明事理,林氏满意的笑道:“梦儿你能这样想,娘就放心了。”
“娘该放心的,一个故事而已,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待陛下赐婚的圣旨一下,外面那些人自然会哑火的,又何须咱们操心!”
“这倒是,陛下亲自指婚,佳偶天成,谅那些人都不敢乱说。”
“是呀。”
这一会儿的功夫,林氏放下心来,拉着女儿又说了些话,才信步离去。
刚一走,贴身丫鬟从外面进来,递上一方纸片,“姑娘,来信了。”
脸上残存的笑意一敛,曹心梦接过那张纸,摊开一看,开头“安黎元”三个字,引人注目……
辅国公府,拢月阁。
用了晚膳,傅清月与顾晏洲两人临窗对弈,一旁烛火通明,黑白双子在棋盘间却是醒目。
“方才飞鸽传书,安黎元已经到了兖州。”顾晏洲执一手白棋,看着温润,进攻起来确实凶猛。
傅清月一颗黑棋在手,欲下不下,迟疑了许久,对面人不催,她也不急,困局危势嘛,当然要步步为营,三思而动,没办法,自己棋艺不佳,下的慢,谁让某人跟自己对弈的,还不让着点,非要逼得这么紧,害自己下个子都要想半天。
“他到了,你什么时候去?”
“得看他的消息,若一切顺利,便不用我前往帮忙,只是兖州那边,情况复杂,安黎元一到那儿,就去宣城安抚当地秋汛洪涝而流离失所的难民去了,诸事繁多,他一个人应付起来,尤为吃力。”
“安抚难民?”傅清月抬头一眼,黝黑的双眸似乎透光,又眨了眨,一阵懵懂,“他不是去查侵并之事吗?”
对于这点,顾晏洲神秘地笑了笑,回道:“是呀,不过有时候,总要有些‘意外’出现,他才能趁乱···做自己的事,不让旁人发觉。”
自己的事,意外。
傅清月似乎明白了什么,正欲开口,春蚕从外面掀帘进来,道:“大少爷,少夫人,碧桐院闹起来了。”
话未出口,棋子未落,倒又来一个热闹事,傅清月还颇有兴致的,便问道:“怎么回事?谁闹起来了?”
“二少爷和二少夫人吵起来了,是为二少夫人的族妹,先前进府暂住的那位魏姑娘,不知何时得了二少爷的眼,要纳她做姨娘,二少夫人不乐意,两人就直接在院子里大吵起来,连墙外路过的丫鬟婆子都听到几句,这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传开了。”春蚕一五一十的回道。
傅清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一旁撇去,神色莫名。
顾晏洲倒是能看出她视线的几分意思来,毕竟那位魏姑娘,还是大房寻摸着进府,打算送给自己的,只是他懒得搭理,那姑娘来书房几次,又送糕点又送香囊的,都被松木挡了回去,已许久不在自己眼前晃悠,却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与我无关。”他淡淡的回了一句,神色自若,坦荡无比。
傅清月‘哦’了一声,收回视线,道:“我说呢,这些天不见那边动静,好似园子里那事,从未发生过一般,如此也算素丹好运,有一个魏姑娘替她挡住了视线,这样一来,二弟妹应该不会为此上门了。”
“是呀,刚才事情传过来,素丹一脸的笑,还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呢。”
主仆俩说的欢喜,却冷不防顾晏洲拨了一盆冷水,“别高兴的太早,那可不一定呢。”
“为什么?”
“二弟的性子,吃锅望盆是寻常事,说不定,他正想着来个双喜临门,将那位魏姑娘和素丹一并收入房中呢。”
傅清月听得傻眼,“不···不会吧?”她一向觉得只有像自己三叔那样不靠谱的,才会做这些不靠谱的事。
“怎么不会?只要二弟妹同意,你信不信,再多的人,二弟屋子里也塞得下。”顾晏洲笑道,随即视线往棋盘上放,催人继续下棋。
这···
碧桐院内,魏氏和顾耀承的争吵还在继续,直到赵氏闻声赶来,将人一一吼住,又喝退看热闹的丫鬟们,带夫妻俩进屋子去了。
一进门,往堂上一坐,赵氏气得不想说话,底下魏氏和顾耀承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瞪眼挑眉的,正是相看两生厌的时候,这会儿吵不起来,各自头一撇,谁也见不着谁。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沉默起来,几个跟着的大丫鬟也是尴尬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低头装什么都看不见。
渐渐的,赵氏缓过脾气来,一看,又是眼见心烦,直接一巴掌拍的桌子‘啪啪’作响,紧接着来回指着两人,就训斥起来,“你···你们说说,要脸吗?啊,放着好好的主子不做,好好的话不说,非要学那街边糙妇腌臜的做派,吵得整个后院都知道了,你们丢不丢人,啊?不就纳一个妾嘛,至于吵成这样?”
不就纳一个妾?魏氏一听就忍不住了,忙道:“母亲明鉴,不是儿媳要跟他吵,是他非要大吼大叫的,才让外人听了去。”
顾耀承闻言瞥了过来,嗤笑一声,又转过头去。
魏氏懒得理他的‘阴阳怪气‘,继续说道:“此事绝不是儿媳小气,那魏云萍好歹是儿媳族妹,儿媳自然希望她能嫁给好人家,可她当初进府,是为大哥而来,如今虽不成事,但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此事,如今大哥嫌弃不要,他却巴巴的凑上去,捡这‘破鞋’来穿,岂非让底下那些人笑掉大牙嘛。”
这话听的顾耀承当场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就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是‘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