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傅逸文跟着就走,也没拦一下。
“紫音告诉我,傅姑娘你今日要来静安寺见安黎元。”
没走几步,身后男子悠闲自得的声音传来,傅清月闻之,被迫停下脚步,想了半响,又转过身来,“你果然不怀好意,顾大公子。”
“哦,何出此言?”
“这还用直言吗?”
“那就不必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既如此,我就直说了。”
“不是说不用了吗?”
“你闭嘴!”傅清月有些生气,嘴角抿起,双眼微眯,一副不好惹的表情。
傅逸文忙往旁边退开一步。
顾晏洲被凶的一愣,竟乖乖闭嘴了,只是嘴角一抹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你让紫音到我身边,不但是为了查傅家有没有西越之人,还让她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我今日前来静安寺的事,不曾说与她听,也没在她面前提及,她若不是偷看了我的信,便是偷听了我说话,这其中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令人厌恶至极。”傅清月呛声道。
此事自然不是她小气,换任何一人,都不会允许身边有人随意打探自己的行踪,告诉旁人的,无论是谁。
傅逸文有心解释两句,可还不待开口,顾晏洲却先一步低笑出声。
糟糕!
傅清月脸色怒气更甚,几乎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笑什么?”
“没什么,方才是我开玩笑呢,傅姑娘不要介意,紫音并没有告诉我此事,一切都是我的推测而已。”
“是嘛?”傅清月冷哼一声,摆明了一副‘信你个鬼’的神情。
“当然,安黎元回京,一定会来找你,紫音只是告诉我你要来静安寺,而安黎元要来,则是从别的地方得到的消息,两个消息入耳,自然有所猜测。”顾晏洲缓缓解释道。
“那顾公子猜的可真准,堪比东大街尾摆摊算挂的了。”傅清月还是气不过,出声挖苦一番。
顾晏洲倒不介意,“你若信不过,把紫音还回来便是,反正傅家的情况她也查探的差不多了,没有潜在的隐患。”
“那好,回去就还你。”
“也罢,只是如此,傅姑娘可消气了?”
“消了。”
对方这般轻言细语,傅清月也不太好继续怄气,至于紫音的事,不管对方的解释是真是假,自己还回去即可,之后谁也碍不着谁。
“那么···还请傅姑娘进屋一叙,外面风尘重,站着不累吗?”
被这么一说,傅清月还真觉得有些累了,毕竟从走去见安黎元开始,自己不是走就是站,都未曾坐过片刻,身子自然有些乏累,可是···她看着门户大开的屋子里,笑意如常的顾晏洲,总觉得那好似一张血盆大口,会坑的自己连渣滓都不剩那种,神色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偏偏此时,云层散尽,艳阳的灼热从天而降,傅清月败退下阵来,‘谴责’了二哥一眼,进屋去了。
傅逸文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头,跟上去了。
兄妹两人进屋,才发现里面是个小佛堂的样子,门左侧方往里面,供了三尊佛,佛前一炷香,两根蜡,还有些许供品,一个木鱼和木槌,一本佛经,一把拂尘,旁边吊着两串佛珠,还有一个香炉,头顶升起缭缭的烟气,看起来不太像是一间单单让香客落脚的屋子。
而且门对过去的地方,不是一堵墙,而是另一扇门,如今敞开着,外面巍峨群山,悉数映入眼帘,顾晏洲侧坐在门口的位置,面前放着一盘棋,上面黑子白子泾渭分明,似乎这人前脚还在与人对弈的样子,可现在环顾四周,却无一人。
“坐吧。”
傅清月迟疑片刻,走过去坐到人对面的位置,傅逸文则在棋盘侧面坐下。
“你···不会又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了吧?”她忍不住如此问道。
对面,顾晏洲慢条斯理的沏了两杯茶,兄妹俩一人一杯送到面前,得了两声‘多谢’之后,回道:“不是坏消息,是个好消息。”说着人神色一顿,改了口,“也不能算是个好消息,得看傅姑娘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都猜是个坏消息,傅清月木着脸想到。
“到底什么事?”
“在此之前,先有一件事要请问傅姑娘。”
“什么事?”
“傅姑娘与安黎元的谈话,还算遂意吗?”
傅清月喝茶的动作一顿,轻皱秀眉,“什么叫遂意?遂谁的意?顾大公子的话似乎指向不明呀,恕我无法回答。”
“那我换一个问法,傅姑娘你,可还如意?”
如意吗?傅清月被这个问题搅的有些茫然,安黎元给了一个答案,也解释了自己这么多日子来的疑惑,可这些话合自己的心意吗?她不确定。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是不合意的,那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与不是,有些时候并不重要。
“看来傅姑娘也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呀!”顾晏洲悠悠的感叹了一句。
随着这句话,傅清月的眼神从茫然转向清明,随即坚定起来,“谁说我不确定,今日的谈话,是如我心意的,知道想要的答案,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庸人自扰,只是顾公子你,又到底想说什么?”
“三日之后,我让人上门提亲。”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是茶杯落地的声音,傅逸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过去,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连早已做了心理准备的傅清月,闻言都忍不住‘啊’了一声,盯着对面的表情宛若看白痴一般。
顾晏洲···
静安寺后院的合欢树,乃是一棵近百年的老树,难得的长寿,而合欢花又有解恚合乐之意,如今正是花开之际,嫣红点绿,似盖如云。宣阳公主一身粉衣交颈的宫装,立于树下,姿容娇俏,嘟嘴皱眉之间,自有一番风情。
安黎元从榆木林的另一侧出来,孤身一人,漫漫长阶,一步一步走过来时,无论心思神色都悉数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