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时,余明月根本不愿意去多想,但如今虽依然没有任何的恋爱经验,却已不再是前世20来岁时的无知少女。
刚才因压抑不住,汹涌而出那些仿如刚发生在‘昨天’的清晰回忆,让她发现了诸多疑点。
比如:前世时,赫阳为什么会近一年的每周几次去咖啡厅?
为什么要在她暗恋上他后,才告诉她,他有老婆,然后说爱她?
为何带着一心排斥的她,去见他最在意的亲人和朋友?
为何......
前世时的种种遭遇和经历,已经养成了余明月很难信任除亲人、朋友之外其他人的性格。因为这样,能让她远离更多的伤害。
此时,余明月感觉,前世的这些疑点,都是因为赫阳对她太过了解,而让她一步步深陷其中的一个局。
但余明月并不否认,就算是个局,此时此刻她并不恨他,反而知道她欠了赫阳很多。
深知,逃避是懦弱的表现,所以这一世,她会还掉欠他的,然后各走各路,忘掉一切。
只不过,这并不表示她愿意与这男人多呆。因为每一秒,都让她如坐针毡。
一等跟赫阳打完招呼后,余明月就扬着灿烂的笑容,说:“小汪哥你们慢慢聊,我两个弟弟应该是饿坏了,我带他们到厨房找点吃的。”
说完,没有再多看赫阳一眼,拉着大龙小龙,转身快步离开。在转过身那一刻,再也无法保持住脸上的笑容。
余明月自己都没发现,她这完全是落荒而逃的行为中,包含的那种心态。
如同戒.毒多年的瘾君子,再次看到摆在眼前的毒品时,不愿再吸,却又对自己没信心,所以只得选择尽快逃离。
有的时候。爱,本就是一种会令人有瘾的——毒。
殊不知,余明月这一系列的反常,已经令至少三人感觉疑惑了。
大龙小龙太过了解这个姐姐。早已看出了余明月对这姓赫的男人时,态度不是一般的怪异。
只不过两个小家伙虽然聪明,毕竟也只是6岁多的孩子。兄弟两人一路走一路对视了几眼,无声的交流一番后,虽心中还有一些疑惑。但都一致认为他们大姐很不喜欢这个叫赫阳的男人。
汪洋心中更是疑惑,因为赫阳时常向他问起余明月,所以他对余明月的观察并非一天两天了。所以他此时能完全的肯定,小月那本就不喜欢与人亲近的丫头,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非常的不喜欢他这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黑子。
看来,这世上真的有眼缘一说啊。
想到这,汪洋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还注视着余明月走远,脸上有些疑惑又有些失落的赫阳,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黑子这死心眼的家伙真是没救了。明明就有恋童癖嘛,却还死不承认。
这么多年下来,汪洋已经非常的肯定,他这个从穿着开裆裤就玩到大,如今已经24岁的好朋友,不可理喻、外加让他无法理解的,喜欢上了余明月那个只有12岁多点的小丫头。
虽然赫阳明明只在6年多前远远的见过小月一次,这一次算是两人正视见面,这样的年龄差距也很是骇人听闻。
但汪洋敢对天发誓,他能非常、非非常、非非非常的确定。从小都不是个变.态的赫阳,已经变.态的喜欢上了一个刚过完最后一个儿童节没多久的小丫头。
“好了兄弟,别看了。”汪洋用力的拍了拍赫阳的肩膀,慎重的道:“这些年你那点心思我都知道。但...但这显然就不可能嘛。”
说完,见赫阳回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汪洋气道:“你个龟儿还给老子装,你敢说这些年你就没对小月动那不该有的心思?哼,早就劝过你调整心态,别再想这种太变...太不应该想的事吧。”
赫阳此时哪还不知道汪洋在说什么。气得一把掀开汪阳还搭在他肩上的那只爪子,瞪眼骂道:“你才变.态呢,你个龟儿子,老子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信怎么的?老子时不时关心一下小月,是因为喜欢这小丫头,一直把她当成了,妹妹。”
赫阳忍不住的又往西面的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在没看见余明月的背影时,心里又升起一股更大的失落。
他原本以为,今天当他心里念念不忘、时常打听的小丫头,在见到他后会很开心的欢迎他的。
可这个曾在报纸上被人称为天才的小丫头,虽然刚才见面时有对他笑,对他也很是客气有礼,但明显的很不喜欢他。甚至,好像有些讨厌他。
汪洋一听这话,正准备剌两句时,见到赫阳竟然又望着几十米远处的厨房发呆,无语的冲天翻了个白眼。
心想,这小子的嘴真TM硬,这些年除了与家里人和自己这朋友亲近些外,这小子什么时候关心过外人?会只因为当年的一眼,就能把小月那丫头成了亲人一样的妹妹?哄鬼去吧!
照他说,应该算鬼使神差的一见钟情还差不多。
汪洋很不想打击身旁这个此时更显失落的好友,但还是提醒道:“黑子啊,前天我妈打电话来时,我听她说,你家里正准备给你哥和你安排相亲?”
赫阳回过神,斜了一眼汪洋,道:“老子发现你小子越来越像女人了,什么破事你都爱打听。你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不说我今年才24岁,我上边还有我哥呢。而你,可是你家的老大,你今年也有26老大不小了。”
“给老子的....”汪洋有些气结的骂道:“你这龟儿子怎么尽揭人疮疤?哼,老子当年能顶着我家老头子几顿胖揍外加断粮断水的威胁,没念大学就跑到这边来自己创业,找婆娘老子也得玩够之后,找自己喜欢的。
看老子现在过得多潇洒,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脑壳有包才会听我家老头子那种明显是联姻的安排。嘿嘿,再说了,那些个个都是名牌大学混毕业的千金小姐。也看不上老子这种只有高中文凭的山寨货。”
说完,捶了赫阳一拳,笑骂道:“倒是你小子,当年说好了跟老子一起离家出走自主创业的。最后怎么样,还不是当个听话的孝顺儿子,乖乖滚进名牌大学念书去了。这笔账老子还没跟你算呢,你给老子记着哈,欠老子一次。”
汪洋嘻皮笑脸说完。又给了赫阳一拳,但心里也不禁升起几丝失落。在商海沉浮多年,其实他很清楚,当年父母强迫他去念大学,并非只是想让他能混个上得了台面的文凭那么简单。
但如今就算有时会感觉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因为就算他如今想再走进大学,也根本抽不开身。 有得必有失吧!毕竟因为下海经商早,他的事业也算小有所成,不用再回去跟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争什么家产,看后妈的脸色吃饭。
赫阳更要说话。孔兴刚已经笑着往两人走来。
“呵呵,汪总,赫总,马上就要开饭了,寒舍简陋,只能做院坝里了,吃的都是我们这地方办酒席时传统的农家菜,你们可别介意啊,不过好酒我倒是搞了两瓶来,一会儿咱们好好喝几杯。”
孔兴刚说时。举了举手上提着的两瓶茅台。
“呵呵,孔总太客气了,今天我们还是随大流,客人喝什么咱们喝什么。”赫阳很清楚。这是孔兴刚对他们的特别照顾,但这特别照顾也容易得罪其它桌的客人。
汪洋刚才因想到那两个从小就更得父亲疼爱的弟弟、那些年后妈对他的各种排挤、诋毁,和父亲的各种不理解,脸上那几丝苦涩和无奈的表情也在这时收了起来,瞬间扬起一个笑容。
“对啊,就听黑子的。都是兄弟,孔总你别给我们搞这特殊待遇,咱们今天是入乡随俗,一会儿把你那些兄弟都叫在一起,我们好好喝一顿,我最喜欢就是这种热闹的气氛。”
“哈哈,行啊,我可先提醒你们两个喔,我们这地方喝酒用的可都是大海碗。”孔兴刚爽朗的一笑,招呼着两人,边说笑,边往最西面远离东面的牲口圈,没什么不好气味的院子最边上走。
而余志清和孔兴明,也在这时候,提前开始招呼了今天来参加婚礼的那些生意上的朋友们,挨着孔兴刚那桌,坐到了院子西一头的边上。
孔小玉此时,正跟着帮忙的人手,开始往第一批摆席的50张桌子上端菜,听到孔兴刚的大笑声时,打眼看了过去。
但却在看见赫阳时,瞬间呆了呆,有些不可至信的揉了一下眼睛,才是又紧紧的盯着赫阳打量了起来。
真的是他。那个在‘梦中’,陪在她女儿身边,让她女儿一年多时间里很少再哭,但随后却在两年多时,因为他而哭了很多次的男人。
他的名字,叫赫阳。她女儿在那两年多中,不管是在醒是或是在梦中无声的哭泣时,心里念叨的就是这个名字。
孔小玉想不出这男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但孔小玉心里已经认定,这是伤害过她女儿的男人。
如果不是头脑还有几分清醒,孔小玉很想冲上前去,打这男人一顿,然后把他轰出大门外。可她很清楚,她不能。
如果目光可以变成有实质伤害的利箭,赫阳的身上肯定早已经千疮百孔。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前世,初时,就算觉得赫阳年纪有些大了,可孔小玉对赫阳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的。觉得虽然大了些,可知道心疼人,而且长得是一表人才。
但后来,这些在孔小玉眼中,全成了缺点。
此时,孔小玉用气愤甚至仇恨的目光,紧紧盯着开始跟着余志清说起话的赫阳很久后,才回过神。
随即,用着带点责怪又无奈的眼神,瞪了不知为什么却正笑得开怀的余志清一眼后,才是转过身迅速往灶房的方向走了回去。
孔小玉根本就不知道,余明月已经见过赫阳了。此时,孔小玉心里,只是想着,不能让余明月遇上那个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孔小玉一进灶房,就对坐在灶前看火的余明月道:“小月啊,你要是饿了就自己添饭在灶前吃吧,帮看看火,等摆二轮的时候,你再和我们帮忙的大人一起吃好不好?”
其实母女两人的想法不约而同,所以余明月才借帮带着大龙小龙进了厨房,此时一听孔小玉的话,余明月轻笑着应了下来。
农村里办酒席,座席也是有讲究的。男方家,会特别礼遇女方送亲的宾客,毕竟能来最送的,都是女方家里的至亲。男方这头都会安排本家至亲的长辈,陪着这些人坐到堂屋里和院坎上,表示尊重。
换句话说,堂屋里和院坎上摆的几张桌子,开席时,不会有人不开眼的动坐。
余天周一宣布开席,早已等在一旁蠢蠢欲动的数百名宾客,就如听到了冲锋号一样,呼朋换友的,就抢先坐到了桌前,没两分钟,40多桌能坐300多人的席位,就被坐满了。
而没有抢到位置坐的,则只有在心里叹息,然后转出门外吹牛打屁,等着一个多小时后,这轮的人吃完,主家为他们重新再摆上一轮席。
不过这当中,并没有下午还要赶着到学校上课的孩子,因为大龙小龙和余明菊三人,根本不用大人帮忙张罗,就提早一步,在厨房门口占下了三张桌子,30几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嘻嘻哈哈的挤了坐在一起,菜没上齐,就已经开动了。
而今天当着大总管的余天周,在招呼亲朋都入了座后,也跟着孔明富这些长辈坐了席陪客,孔兴明、余志清等这些小辈,自是在院里招呼自家这方重要的贵客。
一时间,占地近两亩的院里,响起了一阵数百人同时进餐时特有的扒饭声、咀嚼声、孩子断断续续的嘻笑声、女人的说笑声、男人间的劝酒声、有人被呛到时的咳嗽.......
余明月,则一直安静的坐在灶前,如个小机器人一样,时不时往灶洞里添点柴,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淡笑,实则一直发着呆。
没人看出余明月的异样,只有此时很是心酸又,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无奈的孔小玉。孔小玉清楚,她女儿,肯定见到那个男人了。
孔小玉心想,无论如何,她都得找出个理由,让她们几家不管是人情往来或是生意上的合作,都远离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赫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