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天璇之危
日出天边。
青衣帮洛阳分舵天璇门门外一阵吵闹喧哗,人声鼎沸。众人一律身着青衣,手持兵器,围攻洛阳分舵舵主司马宣及一后生少年。司马宣与那少年已遍体鳞伤,难以支撑。
带头围攻之人正是长安分舵朱雀堂杨越和青龙堂柏少云。
只听杨越口中厉声道:“司马宣叛帮灭祖,人人得而诛之!”他大声道:“此等畜生不配做青衣帮带玉使者,交出青玉片!”
众人忙随声附和:“交出青玉片!逐出青衣帮!”声震破天。
司马宣一边拼死抵抗一边痛声道:“我司马宣一生光明磊落,你等休要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杨越手持利剑如狂蛇般攻来,道:“洛阳分舵四位堂主死于你司马氏独门绝学五行通背拳,铁证如山,休要抵赖。”
柏少云道:“司马长老,你乃青衣帮三代元老,只要今日你交出青玉片,主动辞去舵主一职,我等便也可以饶你不死!”
司马宣身旁的少年大声道:“柏叔叔,定是有人暗中使坏,陷害我父亲。”他继续道:“我父亲一生忠心于青衣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何会做出残害同门之事。”
此少年正是司马宣的独子司马朗也,年约八九岁,却思维敏捷,口吃伶俐,聪明无比。
柏少云为难道:“可是,四名堂主却是死于司马长老之五行通背拳,证据确凿。”
杨越忙道:“司马宣觊觎帮主之位多年,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趁此制造混乱,无非就是为了尽快登上帮主宝座。”
帮中众弟子大声呼道:“交出青玉片,交出青玉片,杀了司马宣,杀了司马宣!”
司马朗也道:“帮中弟子莫非个个都是傻子?”他继续道“:正因为五行通背拳乃我司马家独门绝学,父亲若为一己之利,杀害同门,怎会傻到用此武功,此举岂非太过明显。”
杨越道:“妖言惑众!”他呼道:“不能放过这对父子!”
众弟子闻言挥动手中兵器,意欲将父子俩双双劈死。
司马宣一边抵抗一边保护着儿子,欣慰道:“朗也,你是爹的好儿子,爹为你感到骄傲。”他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帮中小人作乱,非要置我于死地,你快走,将来为爹报仇。”
说着,一掌推开司马朗也,让他快快逃去。
司马朗也道:“朗也与父亲共存亡!”
司马宣感动不已,泪水浸湿眼眶。
杨越道:“谁也休想走!”挥动长剑,直刺向司马朗也。
司马朗也年纪虽轻,武功造诣却也惊人,小小年纪便将司马氏威震武林的五行通背拳耍得精妙已极。只是,任凭父子二人如何抵抗,终难以寡敌众。
忽闻马蹄声起,已有两人踏马飞来。
二人却是关芷柔姐弟。
关芷柔道:“司马长老,我们来了!”
关芷柔姐弟飞身下马,各自持剑,向围攻司马父子之人挥去。
杨越道:“此乃我青衣帮帮中之事,多管闲事者,死!”他大声道:“把这两个给我拿下!”他一吹口哨,又有数十名青衣帮弟子持械飞跃而来,向关芷柔姐弟围攻而去。
关芷柔姐弟穷尽生平所学,誓死保护着司马宣父子。只是二人虽拼死保护,哪料青衣帮弟子个个武功非凡,近百人围攻司马宣等四人,令四人无丝毫喘息之机。更何况司马宣父子已经重伤在身,再战下去,定然那丧命于此。
众人大战良久,司马父子被青衣帮弟子所擒,关芷柔姐弟也已重伤在身,被杨越以剑而制。
司马宣见状,大声道:“杨越,此乃我青衣帮内部之事,你今日无非是想要老夫的命,与他们无关,只要你放过他们,老夫任凭处置!”
杨越一本正经道:“残害同门,你父子二人理应处死。”他看了关芷柔姐弟一眼,道:“他们二人与此事无关,只要你交出青玉片,我便放过他们。”
关芷柔鄙视笑道:“无需好心!”她道:“我们姐弟曾答应一好友要保护司马长老及青玉片周全,今日即便是死,也绝不受你威胁,让你得逞。”
“说得好!”空中一声音传来。
语音方落,洛怿涵已飞身落地。众人尚未瞧清她从何而来,只觉一阵清风呼啸,黄衣飘动,身影已在此地。叶枫也相继而至。
关芷柔喜道:“怿涵,叶枫!”
关芷柔看着洛怿涵的女人装扮,惊道:“你…果然是……”话未出口,却似难以说下去。
洛怿涵用手抚了抚关芷柔的脸颊,笑而不语。
洛怿涵向司马宣抱拳道:“司马长老,洛怿涵来迟。”
司马宣看着女人装扮的洛怿涵,才知道舍身救自己的人乃是个姑娘家,心中更是佩服不已。他道:“洛姑娘来得正好,司马宣被人陷害,还望姑娘能为司马宣做个明断。”
洛怿涵点了点头。
柏少云见是洛怿涵,忙道:“洛姑娘,司马宣叛帮灭祖,残害同门,今日青衣帮正要清理门户。”
柏少云身为青衣帮人,知道洛怿涵为青衣帮之事尽心尽力,心中甚是感激,此刻一见到她,心中竟敬畏不已,忙向她诉说事情原委。
洛怿涵道:“青衣帮朱雀堂杨越青龙堂柏少云,你二人乃是长安分舵堂主,身为堂主,竟然以下犯上,对司马舵主不敬,已是该死。”
杨越闻言一惊,忙道:“我二人虽有不敬之处,可司马宣所做之事,人人得而诛之,杨越不过是忠心为帮,别无他意。”
洛怿涵看着杨越,问道:“杨堂主,究竟怎么回事?“
杨越道:“昨日日落时分,我亲眼目睹洛阳分舵四位堂主因与司马宣口角不和,被司马宣以其独门绝学“五行通背拳”震死,各自胸口留有拳印,以作证据!”
司马朗也急道:“他们捏造事实,陷害我父亲。”
洛怿涵道:“那四位堂主尸首现在在何处?”
杨越一拍手,便有一行人抬着四位舵主尸体而来。
洛怿涵掀开已死四人胸口衣服看去,各自胸口留有鲜红拳印,显然一拳致命,震碎心脏而死。
杨越道:“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洛怿涵盯着那鲜红拳印,仿佛有所发现。
洛怿涵道:“杨堂主,你真是亲眼目睹司马长老杀人?”
杨越道:“不错!”
洛怿涵道:“可否细说司马长老如何杀死他们的?”
杨越道:“当然可以!”他道:“司马宣挥拳而起,朝他们胸口袭去,拳势所及,四位堂主被震碎心脏而死。”他一边说一边演示司马宣动作。
洛怿涵轻笑一声,道:“杨越,果然是你!”
杨越一惊,颤声道:“你说什么?”
洛怿涵道:“五行通背拳虽是司马氏独门绝学,江湖中也有学习钻研之人,只是未能有司马氏精深。以司马长老的功力,一拳的确能置人于死地。”洛怿涵继续道:“可四位堂主看似是被五行通背拳致命,实则是被人先用毒药毒死,再被施以五行通背拳,给人以假象。”
说着,洛怿涵分别掀开四人颈脖处衣物,四人耳垂之下正各有一颗细小透明的黑色的珠子——紫珍珠。
众人大惊不已。
杨越更是面如死灰,惊慌不已。
洛怿涵道:“长安天玑门陈长老被人一掌杀死,当时我便怀疑是你们四位堂主中的哪一位下的手,只是当时尚不能确定……”
洛怿涵看着杨越,继续道:“但是从他胸口模糊掌印来看,有一点我却能肯定,凶手定是个惯用左手之人。”
洛怿涵又道:“你方才演示司马长老杀人之事,便已暴露你惯用左手的习惯。这四位堂主胸口的掌印也正是左手使出的拳力所留。”
众人这才看去已逝四位堂主的胸口,那掌印果然是左手出力所致。
洛怿涵看着杨越,厉声道:“你如何解释?”
杨越冷汗直冒,惊恐万分。
叶枫厉声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杨越汗如雨下,颤抖不已。忽然他狂笑不止,道:“无人指使!只是我自己厌倦了做个小小的堂主,我也要当帮主!”
司马宣气愤道:“果然是你,处心积虑置老夫于死地,也是为了一己私欲。”他厉声对众弟子道:“你们可曾看清是受了何人蛊惑?”
柏少云及众弟子才发现被杨越玩弄于鼓掌,个个都气愤不已。
柏少云怒道:“杨堂主,你竟然骗我们!”
众弟子恍然半晌,柏少云大声道:“拿下杨越!”
正待众弟子蜂拥而上擒住杨越之时,忽闻“嗖嗖嗖嗖”几声,却见牛毛般银针已如雨点般射来,直射向青衣帮弟子。未待洛怿涵唤道:“小心!”已有数十名弟子被银针射中,倒地身亡。
众人惊恐慌乱之时,才发现杨越竟已被人救走。速度极快,令人毫无察觉。
司马宣道:“想不到真有幕后指使者!”
柏少云道:“我与他同在青衣帮二十多年,竟然不曾察觉到他是帮中内奸。”
阮启方道:“杨越与此次青衣帮所遇劫难一定有关系。”
关芷柔道:“如今他被人救走,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洛怿涵看着杨越被救走的方向,道:“未必!”
忽然,只闻司马朗也失声惊呼:“爹,您怎么了?”
却见司马宣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众弟子一阵慌忙,都大声唤着司马长老。
洛怿涵看着司马宣的黑色血迹,忙掀开他胸口的衣服,轻一拍掌,一枚银针射出。
众人大惊无比。竟无任何人察觉到司马宣何时中的毒针,甚至连司马宣自己都毫不所知。
洛怿涵道:“快将司马长老带回山庄!”
众弟子慌忙扶着司马宣回到天璇门。
未待大夫查探究竟,司马宣因毒入肺腑,已经气绝。
司马朗也伤心不已,却不啼哭。他记着父亲临死前的叮嘱: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能哭!不准哭!
司马宣五十方才得一子,司马朗也的母亲也于那年死于难产。如今,司马宣已逝,司马朗也便是个孤儿。司马宣临终之际,请求洛怿涵等人照顾司马朗也,并请他们一定要帮青衣帮度过此次难关。
洛怿涵等人心酸不已,忙点头答应。
众青衣帮弟子因听信谣言,害得司马舵主命丧黄泉,个个后悔万分,难以原谅自己。他们长跪于司马宣灵堂前,失声痛哭,难以自已。
洛怿涵与柏少云等人将帮中大小事情吩咐安排妥当已是夜半时分。阮启方与叶枫等人已有些累便都已睡去。
关芷柔则在灵堂陪着司马朗也。看着他身着孝衣跪于灵堂之前,小小年纪,如此懂事,心头一酸,不忍再看,便独自一人跑到庭院中。
院中月光溶溶,甚是冷清。
关芷柔来到院中时,却见洛怿涵正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月光下的洛怿涵似是在想着事情,又似是很累了,想独自一人静一静。
关芷柔走了过去,轻轻道:“司马长老是个好人,可是为何好人总是……”话未说完,语声哽咽,竟要哭了。
洛怿涵叹息道:“生死有命,谁又能料到!”
关芷柔难过道:“都怪我没用,都怪我没用……”
洛怿涵道:“发生此事,谁都无须自责,更何况你与阮兄弟都已尽力!”
关芷柔道:“不知谁与青衣帮有此深仇大恨,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洛怿涵道:“放心吧,幕后真凶定会露出真面目的。”
关芷柔点了点头。
半晌,洛怿涵问道:“你与阮兄弟如何知道司马长老出了事?”
关芷柔道:“在长安时,陈梁皓陈长老死于非命,我娘便怀疑杨越所为,她一路尾随杨越等人回到洛阳以便调查那个假的陈梁皓,才知陈梁皓已消失不见,又发现杨越行迹诡异,她便潜伏于天璇门,知道司马长老被人陷害,娘不便现身,便让我们姐弟二人来救他。”
洛怿涵道:“想不到令堂如此关心青衣帮之事。”
关芷柔道:“你不是也一样!”她细细凝视着洛怿涵,问道:“你真的是他们所说的绝飞神燕?”
洛怿涵笑笑不语。
关芷柔又道:“你真的是个女人?”忽而又叹息苦笑道:“我又何必多此一问,你本来就是个女人……”
洛怿涵依然微笑不语。
忽然,关芷柔娇怒道:“只是,你骗得我好苦……”
洛怿涵道:“我并非有意骗你!”她叹息一声道:“江湖凶险,男儿装扮,只为更方便行事。”
关芷柔道:“你可知,二十六年来,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说着,自己却怅然失笑,道:“没想到,她竟然是个女人。”
洛怿涵也笑道:“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有更好的男人去珍惜你。”
两人都笑笑不语。
夜风轻拂,竟有些凉意。
关芷柔道:“怿涵,早些歇息吧!”她叹息道:“明日,不知还有什么事要我们去面对。”
洛怿涵点了点头,二人便各自进房稍作休息。
却说洛怿涵虽身心疲惫,可躺在床上却无丝毫睡意。近日以来发生种种事情,尽数堆积于她心中。青衣帮仍有四大带玉使者至今毫无下落,青玉片之完整,杨越的幕后真凶,云霄峰上的萧云蓬与吴长风的真伪身份,还有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神射手阿诺……以及,令洛怿涵苦闷至今的那个“内奸”。
她闭上双眼,想好好休息一下。
也许,自己真的累了。
……
忽然,洛怿涵听得房顶处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急速而过。
她翻身而起,迅速跃然至房顶处,却见一身着夜行衣之人飘落至司马宣书房前。洛怿涵悄然跟随那人影而去。
洛怿涵见那人进入司马宣的书房内,便紧随而去。她飞身至书房房顶,掀开一块瓦片看去,刚才那黑衣人正在书房内找着什么东西。
洛怿涵正欲飞身而入,哪料此时又有一身着夜行衣之蒙面人悄然而来,小心进入房内。洛怿涵一惊,停于房顶,欲查究竟。
见有人进来,先前找东西之黑衣人慌忙飞身藏于房梁处。
那人一进入屋内,便也四处搜寻。
正在这时,藏于房梁处的黑衣人右手轻挥,三枚银针闪着清光射向方才进入屋内之蒙面人射去。
洛怿涵一惊,摘掉一块瓦片向银针射去,瓦片顿时粉碎,三枚银针被击落地上。
藏于房梁处的黑衣人见行踪被人发现,忙飞身而起,破瓦而出。洛怿涵一声怒喝:“何方狂徒?”单掌挥出,向他袭来。那黑衣人见是洛怿涵,先是一惊,闪身避过洛怿涵的掌力。
屋内的蒙面人见房顶处有人打斗,忙飞身离去。房顶处的黑衣人见状,又是三枚银针射向那蒙面人,以此引开洛怿涵的目光。
果然,银针快如流星,如利箭般飞速射向蒙面人,洛怿涵掌力所及,瓦片顿飞而去,又挡住银针。
趁此之际,那黑衣人忙飞身离去,消失在黑夜之中。洛怿涵看着那人离去身影,眼中带着几许惊奇之色。
那后入屋者蒙面人见此情景,也展开双臂,迅速逃去。
洛怿涵飞身而起,紧追其后。
夜已很深,三人这般动静,却未惊动天璇门任何人。
却说洛怿涵轻功何其了得,任凭那蒙面人轻功再好,又如何能自洛怿涵眼下逃走。不出片刻,洛怿涵便落到那人面前。
洛怿涵挥动白玉箫,挡住那人去路。
洛怿涵道:“你是何人?”
那人先是一怔,这才慢慢褪下蒙在脸上的黑布。
她,竟是关芷柔。
洛怿涵一惊,道:“芷柔,怎么会是你?”
关芷柔吞吞吐吐道:“怿涵,我……”
洛怿涵有些怒道:“你在司马长老书房找寻何物?”
关芷柔为难道:“怿涵,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洛怿涵奇道:“为何?”
关芷柔道:“我…我奉命而来。”
洛怿涵道:“奉谁之命?”
“奉老身之命!”
未待关芷柔答复,已有一中年妇女飞身而至。而她,也正是洛怿涵在扬州时遇到的青衣妇女,关芷柔姐弟的母亲。此时阮启方也随其而来。
关芷柔尊敬道:“娘!”
青衣妇女点了点头。
青衣妇女看着洛怿涵,道:“洛姑娘,你舍身为青衣帮,侠肝义胆,老身在此谢过洛姑娘。”
洛怿涵微一颔首,却道:“敢问前辈命令嫒在司马长老书房内寻找何物?”
那青衣妇女看着洛怿涵,道:“洛姑娘,你先回答老身几个问题!”
洛怿涵道:“请讲!”
青衣妇女道:“洛姑娘,你从何而来?为何盗取飞鹰山庄之物?为何肯为青衣帮出生入死?”
洛怿涵看着青衣妇女等三人,心道眼前三人虽不知其来历,可为了青衣帮却也尽心尽力,舍生取义,不像歹人。沉吟半晌,才道:“二十三年前,我才一岁,那年我父母被人陷害致死,师父救了我并教我武功,我与师父四处漂泊,寻找陷害我父母的仇人,直到十年前,师父忽然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书信,告诉我二十三年前之事可从飞鹰山庄翡翠白玉箫查起……”
青衣妇女点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竟冒险与飞鹰山庄为敌。”
洛怿涵继续道:“青衣帮乃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其帮主断苍建亦是先父生前好友,二十三年前因救我父母,不幸被害。如今青衣帮有难,我又怎能弃之不顾。”
青衣妇女一惊,疑道:“莫非你是神州四侠的后人?”
洛怿涵道:先父正是人称“神剑无敌”洛天成。”
青衣妇女此一惊却是非同小可,激动道:“你是天成与菡萏的女儿?”
洛怿涵奇道:“前辈认识我爹娘?”
青衣妇女一阵热泪盈眶,点了点头,难再言语。
阮启方亦是又惊又喜,道:“我娘单姓明,讳字一个英,本是青衣帮断帮主之夫人。”
洛怿涵一惊,道:“怿涵少时曾听师父说到过,断二叔,萧三叔,我师父和我爹四人曾结拜成生死兄弟,莫非您便是明二婶?”
明英满面带泪,点了点头。
关芷柔道:“我与启方的亲生父母都死于饥荒,是娘途径扬州救了我们并收我们做义子。娘曾告诉过我们,她与断帮主有一个儿子,二十三年前的那场劫难,不但害得她与断帮主夫妻分离,也使得三个家庭的四个孩子消失了踪迹。十几年来,我们跟娘一块儿一边寻找断帮主的踪迹,一边找寻那四个孩子下落。”
洛怿涵道:“小时候也曾听师父说到过,在二十三年前大劫之时,我有一个大我一岁的哥哥亦不知被谁带走。”
明英道:“另外还有两个与你同岁的小孩,一个是我与苍建的儿子,还有一个是琴箫岛萧云蓬夫妇之子,也都是在那夜之后不见了踪迹。”明英伤心叹道:“那一年,你们都还只是一两岁的小孩子……”说着,泪水竟又洒了下来。
见明英伤心落泪,洛怿涵和关芷柔等人心中也很难过。
洛怿涵想起云霄峰上阿诺曾自称是青衣帮断苍建之子,她本想将此事告诉念子心切的明英,但转念一想,阿诺身份尚十分可疑,此刻还不便将此事说出,话到嘴边便也吞了回去。
明英道:“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找寻他们的下落,可惜茫茫人海,仍杳无音信,不知那几个孩子好不好?”
关芷柔姐弟劝道:“娘,一定会找到的。”
洛怿涵也安慰道:“是啊,明二婶,怿涵都安然无恙,上苍也会保佑他们几个平安无事。”
明英道:“但愿如此!”她忽而叹道:“想我青衣帮自创帮以来,匡扶正义,以侠义立身,号称武林第一大帮,可如今,非但帮主消失踪迹,未知生死,就连八大带玉使者亦是生死难料,下落不明……”
说着,竟又是一阵黯然伤心。
洛怿涵想起云霄峰上吴长风所言,当年他与另一带玉使者吕江平的青玉片乃是被浔阳银环派旭明驰所抢,本来吴长风的身份就让人生疑,他所说的话亦可能是杜撰出来,便向明英道:“当年七曜派一役,断二叔是否带着两大带玉使者前去相助?”
明英道:“不错,当年苍建带着宁州左辅门吴长风及泉州右弼们吕江平前去救人,不料三人便再也没能归来……”说着,声音哽咽,难再言语。
洛怿涵道:“当年浔阳银环派旭明驰是否也去七曜派了?”
明英颔首道:“苍建他们到了天坛山后,我心中不安,便带着儿子亦赶往七曜派,旭兄弟担心我与儿子的安危,便随同而往。”她继续道:“可当我们赶到七曜派时,横尸遍野,却看不到苍建和吴长老及吕长老,我与旭兄弟四处寻找,毫无踪迹,恰在那时,我被人暗中偷袭,晕倒了过去……”
洛怿涵道:“如此说来,你与旭明驰到达七曜派后,并未与断二叔及两位带玉使者相见?”
明英点了点头,忽而疑道:“为何有此一问?”
洛怿涵将先前云霄峰所见所闻尽数告知明英,除了阿诺自称是断苍建儿子一事。
明英也疑道:“吴长老乃是青衣帮三代元老,视青衣帮胜于其自身性命,亦知青玉片乃是青衣帮镇帮之宝,丢失不得,他既然知晓青玉片被旭明驰抢走,又如何会深藏深山,苟且偷生而不出面将此事告知青衣帮其他带玉使者,以便取回原属于青衣帮之物?况且,旭兄弟与苍建乃是结拜兄弟,苍建对他亦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他亦曾任青衣帮副帮主,对青衣帮出生入死,尽心尽力,断不会做出如此之事。”
关芷柔道:“如此看来,这个阿诺说得一点都不错,萧云蓬与吴长风皆是假冒的,其目的就是怿涵手中的翡翠白玉箫。”
阮启方道:“可是那个叫阿诺的少年,不也很可疑吗?
洛怿涵点头道:”此人一定知晓很多事情,找到他也许对调查清楚当年之事很有帮助。”
关芷柔道:“如今翡翠白玉箫落入他的手中,相信武林中人很快就会去找他的麻烦,到时我们找到他就不难了。”
阮启方叹道:“如今为了翡翠白玉箫及青玉片,江湖中人你争我夺,打打杀杀,已是一片腥风血雨,不知何时方休。”
明英伤感道:“可怜我青衣帮横遭此祸,若是苍建还在,定然不会是如此局面……”
洛怿涵道:“青衣帮遭此大劫,定是有人觊觎青玉片之神威,制造混乱,以取得青玉片,若八玉尽失,只怕青衣帮会陷入万劫难复之地。”
明英摇摇头,道:“若无八玉之图,即便八玉合璧,亦是徒劳。”
洛怿涵疑道:“八玉之图?”
明英道:“青玉片虽作为天地之锁,有‘青裂地’之用,但若无八玉之图,世间无一人能找到解锁之地。”
洛怿涵这才恍然,道:“莫非那八玉之图藏于天璇门司马长老处?”
明英叹道:“我亦不能确定。”她继续道:“八玉之图本是青衣帮当代帮主所持之物,苍建被害之前,为青衣帮安危起见,曾告诉我将八玉之图交给了带玉使者,只是究竟是哪一个,我却未曾留意。”
洛怿涵道:“原来如此。”
关芷柔道:“我们曾潜入青衣帮八大分舵,都已找过,未果。”
忽然,洛怿涵忙问道:“明二婶,八玉之图之说,天下有几人知?”
明英道:“此乃青衣帮重大机密,除苍建,八大带玉使者及我母子三人外,世上少有人知。”
洛怿涵与关芷柔同时一急。
关芷柔道:“如今看来已不是青衣帮内部机密了。”
明英不解地看着关芷柔。
关芷柔道:“方才我去司马长老书房时,已有一黑衣人正在房内找寻何物。”
阮启方道:“莫非那人也在寻这八玉之图?”
明英一惊,道:“若不是带玉使者走路风声,便是帮中另有内奸。”
阮启方道:“看来青衣帮除了杨越这个叛徒之外,竟还另有他人。”
关芷柔道:“可惜杨越被人救走,否则还能知些线索。”
洛怿涵抬头看了眼天空,月将西落,天边一片漆黑。
洛怿涵道:“到时候了!”
明英等人一愣,不知所云。
洛怿涵道:“月亮西沉之际,便是龙象粉生效之时。”她继续道:“杨越被人救走之时,我趁其不备在其身上涂上龙象粉,此粉无形无色,有轻微气味,一般人难以察觉,以关姑娘绝顶追踪本领,定然可以查到他的下落。”
明英等三人一惊,竟没察觉到洛怿涵的心思如此缜密,身手如此之快。各自心中不禁暗自佩服不已。
明英道:“事不宜迟,芷柔你与怿涵找寻杨越下落,启方先回天璇门照顾司马朗也安危,我再回长安去找这八玉之图”
三人都点头应是。
明英叮嘱道:“要小心!”
洛怿涵等人这才各自离去。
洛怿涵与关芷柔驾着西沉之月来到杨越消失之地,天地之间仿佛铺上一层厚厚的黑纱,林间虽是伸手不见五指,却在树枝草地之间隐约可见一些微微光芒。光点虽微弱,在夜间却极似出洞长龙,轻轻摇曳闪烁于林间。若不细看,定然难以发现。
这便是龙象粉在黑夜中的作用。
洛怿涵早怀疑杨越背后定有人暗中策划这一切,如今事情败露,他若不被灭口,便可能会被人救走。所以,洛怿涵趁其不备之时,悄然将这无形无色无味的龙象粉洒于杨越身上。
见此情景,关芷柔不禁暗自感叹道:这个女人真不简单!
循着龙象粉之迹,再加上关芷柔绝顶追踪之术,二人追了有数十里路程,才发现龙象竟粉消失在飞鹰山庄。
洛怿涵与关芷柔同时一惊。
飞鹰山庄建在半山之腰,巍然屹立,殿角飞檐,气势宏伟。山庄内昼警暮巡,戒备森严。二人相视一眼,便飞身而入飞鹰山庄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