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刚说完,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既可怜皇甫老爷的自作自受,又感叹那洪姓和尚好手段,一时议论纷纷,将一座小亭渲染得热闹非凡。
如此这般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众人才慢慢从那无名帖子的故事中回过神来,开始说起了正事。
杨峥先将自己昨日与阮虎见面一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然后又让高航将这些时日仗着先进的手段,获取的情报说了一番,众人这才得知,前些时日布置的反间计已经开始起了效果,接下来的就是添上一把大火,好好烧了一下,才好下手。
说到正经事,众人也不敢太慢,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最终的结果是这把火如何烧才算是烧得恰到好处。
与这一点,杨峥早已成竹在胸,以文章为诱饵,彻底激起黎利的疑心,而要做到这一步,还需要一个人走一趟,与阮虎来一场假戏真做的双簧。
要唱好这个双簧,除了要熟悉整个事件外,最主要的还要大胆,当然了也许还会配上性命,正因为人选太过重要,杨峥一直迟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才想到召集众人前来商议。
“依你们看,谁去合适?“杨峥扫了一眼众人,便是连沈夫人也没放过。
一阵沉默后,徐朗道:“此事太过仓促,人选只怕一时不好选择?”
“嗨,有什么不好选的,无非是一个胆大,去敌军中找一下阮虎,未必有什么事情,我大明军中这样的人可不少?”张本道。
高航冷笑了声道:“张大人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了,大人的本意是咱们派去的人,真正的目的不是去见阮虎,而是将我们的消息带给黎利,让他起疑,从而鹤蚌相争的效果,所以这个人是要面对黎利的,若稍稍露出了马脚,怕是性命不保,所以……?“
“啊,这样啊?那可就有点难办了?”张本皱了皱道。
其余几人各自想了一会儿,纷纷摇头不止。
正在众人为了派谁去伤脑筋的时候,沈夫人忽然咯咯一笑,道:“我看诸位大人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胡说八道!“王通一脸怒色,正要呵斥,忽听得杨峥道:”王将军休得动怒,且听夫人把话说完?“
沈夫人将水汪汪的眸子横了一眼王通,冲着杨峥展颜一笑,细声细气的道:“大人找的这个无非是个五大三粗,悍不畏死的人,奴家就想到了一个人?“
“哦,是么,不知夫人想到了是何人?“杨峥笑吟吟道,沈夫人这几句话虽说有些伤人,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到了实在处,这一次他还真只要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不怕死的人来演戏?因此一听沈夫人如此说,登时大喜,道:“不知夫人口中这人是谁?”
沈夫人呵呵一笑,妩媚的扫了一眼杨峥,红唇轻启道:“大人忘记了张道么,我看他就合适?”
“他……?”杨峥有些迟疑。
沈夫人似看出了杨峥的犹豫,笑着道:“张道胆大心细,只要大人好好交给他定能完成任务?“
杨峥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忽的一拍大腿,道:“夫人既如此说,那本官就与诸位一同见见?“
众人点了点头,徐朗想说什么,可肯杨峥已下了命令,便将出口的话儿吞了回来。
早有人将消息送了出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侍卫就将张道带了进来,自从被杨峥一番整顿后,昔日飞扬跋扈的张道如今收敛了不少,因为不凶酒,又住在军营中,作息有规律,才大半年不见,整个人的气色好了许多,往日的酒糟红也不见了踪影,满脸的倦容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显得威武健壮。
杨峥点了点头道:“看样子这大半年来,张将军是大有改观啊?“
张道抱拳道:“这都是大人教导得好?”
若说没见到人之前,杨峥还有些犹豫,此刻见了人儿,他反而放心了,从而也对沈夫人的眼光有几分敬佩,微微一笑道:“今日找你来,本官先问你几句话儿,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不可有半分的隐瞒?”
张道一听这话儿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抱拳道:“是!”
杨峥道:“你可怕死?”
张道想了想道:“回大人的话儿,蝼蚁尚且苟活,末将断没有不怕死的道理?不过,末将时常诵读史书,也知这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的,若让我死,末将还是希望重于泰山?”
“好,好,说得好!”唯有敬畏生命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才能做到死得其所,张将军能明白这个道理,本官算是放心了!“
“张道听着……?“杨峥忽的面色一凝,沉声道。
张道连忙应了声。
杨峥盯着他道:“此番你的任务可是凶多吉少,若能活着回来,必要吃些苦头,或者不能活着回来,你可明白?“
张道:“前些年做了那么多的混账事情能,早该死了,老爷天让我多活了这么多年,为的便是今日,无论生死,我都做好的准备?“
杨峥大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且起来,走到我身边来,本官将此番计谋说与你?”
张道急忙附身上前,杨峥附在他耳旁,好一阵嘀咕。
“如今你可明白?“张道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
杨峥嗯了声,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来,随手递给他道:“这上面的词儿你待会儿好生背熟了,见了黎利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道应声道:“卑职知道该怎么做?”
杨峥道:“还有,黎利那人性子虽多疑,却也不是谋而无断之人,既要做,那就要以假乱真,待会儿让高大哥传你联络密码,好取信与黎利父子!”
张道一一应了下来,又与杨峥细细嘀咕了一番,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听到杨峥道:“此次能否一举攻破黎利的堡垒,就靠张将军这戏演得好不好了?”
张道一听,心头又紧凑了起来,但还是抱拳道:“大人放心,卑职定演好这处戏,绝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杨峥点了点头道:“本官相信你一定能做好,去吧,早些去准备!”
张道应了声,抱拳出了小亭,杨峥背着双手,望着张道消失的身影,自言自语的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一切靠你了!“
黎家的后院灯火通明,花园里的水榭,在灯火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水榭整体位于湖中,由两个小亭和一个双层亭阁组成,分为上下两层,底层前后接丁字廊,九脊四坡顶,飞檐翘角,红柱碧瓦,曲栏华拱,富丽堂皇,宛若临岸停泊的大型彩色楼船。设计奇特,风格别具,登临赏景,神思遐想。
此时的亭中,刚刚处理完了公务的黎利端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除了茶具之外,还放了些时下的瓜果点心,以及一晚刚刚从御书房里端出来的汤圆,滚圆雪白的汤圆透着浓浓的清香。
黎利用汤勺慢慢舀起一粒,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儿,让汤圆冷却了,这才放入嘴中细嚼慢咽,他一边吃着汤圆,一边听着家人说话儿。
坐在黎利左手旁的是王妃郑氏,范氏,右侧是两个女儿,长女黎玉吕,次女黎玉义,四个女子都迫不及待的将今晚的一切说给黎利听了,说到最后话题就落在了几个灯谜对联上。
王妃郑氏是个长得十分标致的女子,虽说年纪差不多快三旬了,可一张脸上,仍旧看不出半天老态,今晚她略施粉黛,端坐在左侧的灯光下,淡淡的烛光使她细腻柔滑的脸颊分外光鲜动人。一双闪闪含神的大眼睛扫了一眼正在吃汤圆的黎利道:“王爷,妾身今晚听了几个有趣的对子,不妨说出来王爷也对对看?”
黎利平日虽也读书,但多是兵法,治国之类书籍,四书五经倒是诵读得少,但他自问学问极好,有时也能做几首诗,填几首词儿洋洋自得,听了郑氏的话儿,放下手中的勺子,将汤圆放在桌上,随手拿起一块雪白的丝绸擦了擦嘴道:“也好,本王就听听?”
郑氏一听登时喜上眉梢,忙道:“今日妾身在一家酒楼听到一件趣事,说是一个王家的秀才,赴京赶考,元宵节路过某地,边走边赏灯,见一大户人家高悬走马灯,灯下悬一上联,征对招亲。联曰“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那秀才见了,一时对答不出,便默记心中。到了京城,便记了下来,见主考官以随风飘动的飞虎旗为对,那书生心头一动,便以招亲联应对出,被取为进士。归乡路过那户人家,闻知指亲联仍无人对出,便以主考官的出联回对,被招为快婿。一副巧合对联,竟成了这秀才的一桩喜事!”说到了这儿,郑氏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黎利柔声道:“王爷,你猜猜看,这个秀才下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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